74.番外
此為防盜章,首發晉江請勿轉載平安察覺到少爺並沒有這方面的意思,知道自己惹少爺不高興了,連忙應聲。
走了兩步,他又覺得不放心,對平安囑咐道,「那聶辛是個危險的人,你不要與他走得太近,只管做好你的分內事,明白?」
「明白的,少爺都是為我好。」平安順從地應了,末了還笑嘻嘻的,彷彿剛才是挨了誇,而不是被警告了。
書中沈二少原本是個平易近人,帶著少年氣的性子,故而在他身邊做事的人,也都膽子大些、活潑些,年紀不大的平安更是如此。加上平安自幼跟著少爺,沈明淵有沒有真的生氣,平安一眼就看出來。
只是殼子沒變,裡頭換了個芯兒,沈二少已經不是昔日的沈二少,興許平安是沒瞧出來,還以為少爺還和以前一樣,什麼都不會計較。
沈明淵是懶得和他計較了。
只要沈家不出事,平安蹦躂些也不會有大危險。
沈明淵繼續來到空曠的平地處修鍊,一顆心越來越沉。
明明只是不屬於自己的家,不屬於自己的僕從和地位,他不過才冒名頂替了幾日,竟就生出留戀之情了。
要想保住沈家,遠比要獨自活到最後難得多,就算沒有窺天鏡,也難保其它災禍不會牽連。
短短几日,從努力獨活,到想要再多做幾日的少爺,到想要連同大哥也保住,到連同一個僕從、乃至整個沈家都不希望其一朝覆滅,沈明淵驚覺自己的心態變化已經如此之大。
心中隱隱不安,若是有朝一日,他真的將自己當成了沈二少,當成了這個世界的人,忘了自己原本是誰……
死的時候不能投胎,用鬼差的話來講,就是心中還有留念。
他要是對這裡也有了留念,豈不是又不能投胎了?
會有什麼後果尚不能知,鬼差是否會再次助他?還是會變成孤魂野鬼?
沈明淵越想越心驚,體內靈力流動也險些出了岔子,連忙平心靜氣停了下來。
睜開眼時,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自嘲地笑笑,眼下他連平平常常地修鍊都能險些受傷,這世界又危機四伏,他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命還難說,怎就想得那麼遠去了,簡直自大。
正要起身,就聽聞不遠處有人叫了他一聲,
「明淵。」
他轉頭望去,是沈和光,他沒有血緣關係的大哥,正快步朝他走了過來。
原著中對這位沈少主的描寫不多,只一筆帶過了性情沉肅穩重,背負的責任多,平日里也總是在忙。
他抹了把汗,站起身來,沈和光便連忙伸手扶了一把。
沈和光說著,話語里聽不出喜怒,「昨日我聽平安說,你突然開竅了似的開始用功修鍊,甚至把自己累倒下,還以為是你為了偷懶貪玩找的借口。」
結果竟是真的轉了性。
沈明淵笑了笑,帶出些玩世不恭的神態,無所謂道,「小弟出息了,大哥不高興?好啦,怎麼突然有空來看我?」
雖然只是未來的少主,沈和光一旦忙起來,和真正的家主沒有什麼兩樣,尤其是父親不在的時候。
沈和光拿出塊帕子,為他擦了擦額頭臉頰的冷汗,動作輕緩,「大哥來看你怎麼突然轉了性子。怎麼,那聶大俠不是說要指點你,眼下他去哪兒了?」
話說到最後,已是有了三分冷意,若非在弟弟面前,恐怕就要擺出少主架勢了。
就事論事,一碼歸一碼,他並未因之前對聶辛的高看,就在此時不去計較。說白了,高看聶辛、吩咐弟弟對聶辛態度好,也只是看在他對明淵有好處的份上。
如今看到弟弟獨自修鍊、並未得到允諾中的幫扶,沈和光便立時沉了臉色,覺著那聶辛也是個不知好歹的。
聶大俠修為高深,地位也絕不會普通,這他知道,但在弟弟的利益面前,再厲害也算不得什麼。再者說,若是言而無信、人品不過關的人,他不會放心讓其和弟弟交好。
「大哥,你眉頭都能夾死只蚊子了。」沈明淵見他不悅,生怕他一扭頭將聶辛提溜回來,打趣道,「是我故意趕他走的,盯我盯得那麼緊,我不習慣。」
他攤手,「我這不是沒事么?」
沈和光這才收攏思緒,臉色緩和了些,「他雖然隱藏了修為,但實力絕不會在天極之下,有這麼個高手助你修鍊,你還嫌棄起來了。」
他告狀,「我上茅房他都守在外頭!能不煩么?」
沈和光眼皮一跳,「你沒事去茅房做什麼,亂吃東西了?這幾日食材都是無雜質的靈魚靈草,你修為也足夠消化這些。」
言外之意是,以修行者的體質,吃這些東西,壓根就不需要去茅房……他居然把這一點給忘了!
沈明淵臉色一紅,「沒啊,真沒。」
等等,這是常識啊,聶辛肯定也知道這一點,只是沒點破?
躲在茅房裡不知道在幹啥,還躲了那麼久,聶辛得怎麼想啊……要死要死……
沈和光目光嚴厲起來,端正了神色,「你實話和哥講,你與那聶辛到底是什麼關係,這幾日又究竟出了什麼事,讓你一回來就忙著修鍊,一日也不肯落下?」
還能是什麼關係?!
冷不丁的,平安那句『聶大俠看上少爺您了』就在腦子裡迴響起來。
沈明淵腦殼直疼,他避重就輕,道出早就想好的說辭,「我只是在外面長了見識,想通了,覺得自己應該好好修鍊,才能保護自己。」
長大了,懂事了,身為沈二少的長輩,無論是他哥還是父母,都應當高興。
沈和光嘆了口氣,哄狗狗似的摸摸明淵的腦袋,「誰欺負你了,告訴哥,哥去打斷他的腿。」
沈明淵心想,還沒欺負,不過快了,到時候哪裡輪到你來打斷腿,人家想滅掉整個沈家呢。
想是這麼想,嘴角忍不住翹起來,被摸頭的感覺挺奇妙的。
有哥的感覺真不錯,沈明淵生前沒哥哥,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也只是勾心鬥角,如今只覺得暖,假的也暖。
他有點不好意思,解釋道,「沒人欺負我,哥你放心吧。」
沈和光放下手,搭著他的肩膀,悵然道,「這樣……也好,變強點,等哥護不住你的時候,還能多放心些。」
沈明淵猛地抬頭望去,準確捕捉到大哥眼裡轉瞬即逝的自責。
他立時反應過來,大哥這是在說之前被禁足在家,沒法出來找他,幫他渡過命中大劫的事。
這原本就不是沈和光的錯,沈父沈母,也絕非冷情之人。他隱約猜測到,能未卜先知的沈家,或許是算出了什麼,沈大少若是真去了,後果只會更嚴重。
在沈二少離家前,沈家一直是對其放養,覺得既然不繼承家主之位,便只要開心健康就好,修鍊不必刻苦,對其貪玩偷懶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幾乎能猜出,若是沒有這一出,沈和光也不會說出這樣一句話,而是拍拍他的肩,說出諸如『有哥護著,不必這樣累著自己』之類的話。
沈明淵腦袋一熱,「哥,其實……」
「聶大俠。」
沈和光忽然朝他身後看去,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
沈明淵順著大哥視線側身看過去,困惑眨眼,聶辛怎麼忽然換了衣裳?幹嘛去了這是?
見人好奇盯著自己身上看,聶辛眼神閃了閃,剋制了面上神色,朝沈和光點頭示意,「沈少主。抱歉,方才有事離開了片刻,不知沈二少已經開始修鍊了。」
許是有沈和光在場,聶辛站定時的位置與之前相比,距離沈明淵要遠上半步,與兩人保持了不遠不近的距離。
「我相信聶大俠的為人。」沈和光目光一轉,便沒了對待弟弟時的溫和,
「他近日有些心急,難免練得不紮實,其實聶大俠不提,沈家也是打算為明淵尋來個專門傳道授業的師父的,也不必如此勞煩聶大俠身兼二職。」
話里話外,竟是有了你做不好我就換人的意思。
外人,畢竟信不太過,當時若非看在聶辛實力卓絕、又為明淵輸送了幾個時辰靈力的份上,沈和光也不會輕易答應由他來做陪練。
聶辛臉色有點難看,嘴上卻應道,「是聶某之前疏忽了,類似的事不會再發生。」
有了這句保證,沈和光沒再提再多請人的事,又客套了兩句,便離開了。
沈和光一離開,氣氛又變得不對勁起來。
聶辛忽然上前一步,拉近了與沈明淵之間的距離,一言不發就去拉人手腕,卻被猛地躲開了。
「做什麼?」沈明淵不知怎的有點緊張,將右手藏在了背後,皺眉。
「呵……」聶辛垂眼瞧他,眸色深沉,暗流涌動,「沈二少在怕些什麼?」
他這話一出,沈明淵便覺得頭皮發麻,不對勁、太不對勁了,才過去不到一個時辰,聶辛就變了個人似的,眼神、語氣都讓人寒毛直豎。
不像是來指導他修鍊的,倒像是來討債的。
沈明淵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正色道,「我腿上沒有紅痣,你認錯人了。」
至少在沈二少死之前,他一直是如此的。
這樣的一個人,怎麼看也不像是會問出這種問題的。
沈明淵困惑地微皺眉頭,沒有立即回答,視線長久地落在聶辛身上,試著找出眼前的人哪裡出了問題,
「聶大俠信這個?」
「原本是不信的。」聶辛看著他,站起身來,朝著沈明淵靠近兩步,看上去也是有些疑惑,「為何不叫我酉卿?」
聶辛,字酉卿。
沈明淵莫名其妙看他一眼,心想為什麼要叫得那麼親切,我又不是原主那個傻白甜……聶辛這是知道了什麼?
不應該啊,聶辛要真是有原著中的記憶,怎麼也不該是這個態度。
他乾脆也湊近了一步、只離他半步遠,眯著眼似笑非笑,放軟了聲線試探道,「你想讓我叫你的字?酉卿?」
聶辛卻是忽然偏過了臉,乾咳了一聲,不自然地澄清道,「我的意思是,沒有人會管自己的護衛尊稱姓氏,叫什麼大俠的。」
被沈二少忽然湊近,面容聲音一瞬間和夢境重合,叫人晃神。
很快,沈明淵又退了回去,重新拉開距離,「聶大俠擔得起這個尊稱,不必拘禮。」
聶辛再看去,那人已恢復了一副客客氣氣的疏離模樣。
他看著,一句話再說不出,覺得心中驟然空落落的。
還有點隱隱的癢,只要瞧見那張臉、那個背影,便生出抓心撓肺的不滿足。
夢中的沈二少善解人意、體貼溫柔,對待他是不計回報、一廂情願的好。他覺得有趣、新鮮,照單全收。
眼前的沈明淵冷淡疏離、拒人於千里之外,不管他的死活,連看也似乎不願多看他一眼,僅有的那點溫和都給了親人和佳肴。
他是自鬼門關轉了一圈活過來后,開始每夜都夢到沈二少的。夢境的真實感頗強,且是前後連續的,像是在透過另一個自己的眼睛,瞧著那個世界中沈二少與自己發生的種種。
一夜又一夜,不曾停歇,直至前幾日,夢中的沈二少在他傷好之時,對他表達了愛慕之心。
聶辛覺得自己或許是中了蠱、發了瘋,可夢境中察覺到的些許痕迹,如沈家的布局、沈二少的衣著習慣等等,卻一一與夢中相同。
唯一不同的,便是如今的沈明淵,不再痴迷於他。
也許是對他沒了情字,眼前的沈明淵並未親自照料他的傷勢,言行舉止間也像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人。
就在剛才的午睡小憩時,夢中的沈二少一次次貼在耳邊喚他酉卿,催他醒來。
他便被叫醒了,睜開眼,看到本該貼在身側的人,遠遠站著看他,眼裡儘是訝異與戒備。
聶辛盯著人背影沉思,也許,自己會做這些離奇的夢,會和沈家的血統有關。
傳聞中沈家人本就有著未卜先知的本領,只是隨著一代代的傳承,每個子嗣的本領呈現方式不大一樣,水平高低也有差異。
既然沈明淵並不如傳聞中那樣是個半吊子,一見面就能叫出自己的名字,那麼或許這個人身上,還存在著更多秘密。
烏鴉嘴、掃把星之類的說法,或許只是個偽裝。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想法,沈明淵走到拐角處,忽然回過頭來,狡黠一笑,
「聶大俠,當心上面啊,這樹最近有野鳥築巢,不宜乘涼。」
說完就繞到他的視線之外,兀自去練習術法了。
聶辛還未反應過來這話的意思,便覺得頭頂被什麼砸中了,不很疼,他伸手去抓,抓著個嘰嘰喳喳的雛鳥。
母鳥瞧見了,兇巴巴地飛過來要護崽,瞄準他頭頂就要丟鳥屎,被他堪堪躲過。
雛鳥趴在手心歡實得很,完全沒有需要母鳥保護的模樣,嘰嘰喳喳又往下跳,貌似正在學飛。
聶辛的臉色越來越黑,再也不敢懷疑沈二少烏鴉嘴的功力。
沈明淵成功拿主角一號做了實驗,皮得很開心。一下午過去,花落水修習得小有所成,修為也有所提升。
修鍊這事,像是學樂器,打基礎的時候枯燥無比,上手了以後逐漸自得其樂,厲害了還能拿去耍帥。
沈明淵得了便宜,直接越過了打基礎的階段,上來就往著更高層修鍊,加上剛穿過來不久的新鮮感未退,一下就沉浸其中。
後果,就是忘了掌握好一個度,不小心脫力了,渾身虛軟得厲害,彷彿遊了三百里地不知疲憊的小傻子,上岸后就懵逼了。
這樣的失誤,往往只有初學者和急功近利的修者會犯。
聶辛全程在旁邊圍觀,早就發現了不妥,也不出聲提醒,只等人反應過來後身形一晃、站不穩了,才上前去,長臂一攬讓人靠在自己身上,扶穩了。
像是早就等著這一刻。
沈明淵不知是虛得還是嚇得,霎時間出了一身冷汗。
耳邊是聶辛低沉的聲音,「沈公子,還站得住么?」
沈明淵連忙點頭,故作沉穩,「沒事,我站得住。」
聶辛就忽然放開他,往旁邊錯了幾寸。
他腳下虛浮,深吸一口氣,向前剛邁出一步,便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然後便往後一倒,靠回聶辛身上了。
他沒瞧見聶辛的神情,只聽耳邊又說道,
「還是我扶沈公子回房歇息吧。」
說是扶,身子卻忽然低下去,一手摟著他的大腿根,將人直接扛在了肩上。沈明淵身子重心一歪、下意識就要喚出疾風,換來的卻是渾身經脈一陣抽痛,倆眼都跟著發黑,就這麼讓人得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