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活不過三十章

9.活不過三十章

沈明淵用洞天鏡查看別邸的情況,是想知道有沒有人追查到聶辛的下落。

答案要麼是查到別邸這裡了,那個重生的主角已經知道聶辛曾住在沈家二公子的別邸,要麼就是沒查到。

可洞天鏡卻在關鍵時刻不頂用了。

有人在刻意阻礙他,這個人是誰?

沈明淵很快想到了聶辛。

原著中,之所以重生者花了那麼長時間才找到私奔的二人,正是因為聶辛掩蓋蹤跡的手段卓絕,就連擁有窺天鏡和洞天鏡的沈家,都沒能第一時間找到被他藏起來的沈二少。

他當時沒有詳細描述其中細節,但也可以推斷出一二。

即便是發覺自己被人『騙』了,『算計』了,沈二少也是他聶辛的人,無論是沈家、還是別的什麼主角,只要他不願意,誰都別想找到他們。

只是,如今的他,可不是什麼聶辛的人啊……

既不是愛人,也算不上有仇。

沈明淵不敢肯定,如今的聶辛是否會像原著中那樣,費盡心思地掩蓋一切蹤跡,叫那個重生者如原著般花費大量的時間精力來追查聶辛下落。

即便沒有黑化,聶辛也不是傻子,躲在沈家的確能安全一段時日,但追殺他的人若是一路查到了沈家,他就有可能借沈家的勢力,不說將之前追殺暗害他的人都幹掉,至少也能拽出幕後主使的尾巴。

打上門來的又不是他,他也是受害者,沒人能說他的不是。

正是因為下意識覺得聶辛有著這樣的打算,在發現洞天鏡無法窺探自己別邸的情況時,沈明淵才覺得有些驚訝。

他忽然覺得,對於這個心性尚且沒有扭曲的聶辛,他也許沒有自認為地那般了解。

不知該高興還是苦惱。

方才系統給了他一個能感受到對自身殺意的金手指,那股不詳的感覺還懸在他的心頭,像是一把隨時會落下的利劍。

沈明淵心中篤定,這個想殺他的人,定然是正在追殺聶辛的重生者。

秦煥之。

他將在心中反覆默念著這個名字,眉頭逐漸鎖緊。

西陵門赤金刀,秦煥之,一個還沒見面,就憑著前世記憶,對他沈二少抱有深仇大恨的主角。

秦煥之的靈竅是火系,可以說是克制了金系的聶辛,以及除了他之外、絕大多數都是木系靈竅者的沈家。

他必須儘快確認秦煥之的行蹤,確認他走到了哪一步,好及時做出應對。

沈明淵連洞天鏡都沒關,急匆匆向樓下掠去,打算直接將聶辛找來,讓他將隱匿行蹤的迷障除去。

結果便是,剛出了藏機閣,便瞧見聶辛守在門外,像是在等他。

他竟不做聲地跟來了。

能夠省去找人的功夫,沈明淵自然高興,可一想到聶辛一直不做聲跟著自己,心中又放鬆不下來了。

「聶大俠。」

他迎過去,雲淡風輕的微笑將一切思緒都藏去,「我正好在找你,有事相求。」

聶辛從他出現在門口,視線便落在他身上一刻也未挪開,直直注視著人一路走近,一雙眼逐漸變得明亮。聽了這話,他微一挑眉,嘴角勾出笑意,「哦?」

……靠。

長得帥了不起。

險些被這一幕晃了眼,沈明淵的微笑微不可查地僵了一瞬,將『他是不是在故意撩我』這種嚇死人不償命的錯覺丟到腦後,盡量保持自然,「聶大俠是否在我的別邸附近留了些藏匿行蹤的術法?可否暫時將那些先撤去?我有些事情要辦。」

旁邊也沒什麼外人能聽到,就算聽到了,也不必害怕被人知道,沈明淵便直接說了。

聶辛眼中的笑意霎時褪去,聲線帶出了三分冷意,「沈少爺如何得知?」

「你忘了,我是沈家的人,想知道些什麼,自然容易得很。」

他再次搬出兩人初見時的那套說辭,將聶辛的疑問堵了回去,但凡識相的人,都不會對他人家族的秘辛過多詢問。

聶辛果然沉默了片刻,不知在想些什麼。

沈明淵以為他還有顧慮,補充道,「聶大俠照做便是,我不會因為怕事就趕你離開沈家,只是想掌握更多信息。」

「呵,」聶辛忽然嗤笑了聲,聽起來似乎並不認同,「沈少爺就這麼篤定,是我為了躲避追殺做的手腳。」

沈明淵皺眉,「怎麼,你沒有做?」

反問的話一出口,他便又舒展了眉頭,心中瞭然。的確,聶辛若沒有在別邸周圍布下迷障,才更說得通。

可沈家就這麼被當刀子借去用,沈明淵心中還是不太舒服。

這個不舒服和種種揣測,他沒藏著,都擺在臉上。

聶辛瞧見了,眸中神色更加晦暗,頓時也不悅起來,薄唇抿成道冰涼涼的線條,「沈明淵。」

正打算掉頭離開,回閣中再想想辦法的沈明淵應聲抬眼,沒說話,那神情卻很直白,像是在問,怎麼?

聶辛朝他靠近了一步,似乎這樣才能更好地說清,「我的確不想被找到,所以沿途都做了些手腳。但別邸周圍的那些,在瞧見你進了這藏機閣后,我便猜到你不放心,無論是迷障還是障眼法,我都早早撤去了。」

他忽然解釋了這麼一大通,說完之後又沉默下來,一眨不眨盯著沈明淵。

後者沒反應過來,不知聶辛在等他說什麼,只好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明明是極尋常、又極合理的一句應答,聶辛聽了卻像是被拔去了幾分心力,惱怒煩躁沒了,可還是擺不出什麼好臉色。

他莫名從這樣一句尋常又合理的話語中,聽出了冷淡之意,倍感失落。

可要是此時問他,要聽到什麼樣的回應才會心滿意足,聶辛卻想不出來,甚至連不滿的點在哪裡,惱怒、煩躁的原因是什麼,都想不清楚。

只知道這不是他想要的,卻不知想要的應是什麼樣,

夢中那樣嗎?

似乎也不盡然。

沈明淵瞧他拉著個臉,沒有多問,轉身又進了藏機閣。

他的焦慮不安都踩在腳下,再也沒了方才的從容,三步並作一步,借著靈力喚出的氣流,比下來找聶辛時更急匆匆地回到洞天鏡前。

迷障還在,別邸的情況無法看清。

若聶辛說得是真話,那麼此時阻礙洞天鏡的,只會是另一個人,重生者,秦煥之。

這樣一來……

沈明淵無意識攥緊了拳頭,若是秦煥之的手筆,那他就沒有費心驅散別邸周圍迷障的必要,單是無法看到有誰靠近過別邸,就足以證明事態的嚴重。

秦煥之已經知道聶辛的下落了,不久前那股沖自己而來的殺意,很可能是秦煥之猜到自己和聶辛在一起,從而胡亂腦補了什麼之後、生出的滔天恨意。

以秦煥之的性格,就算是他不要的、恨著的人,也絕不會允許被另一人先行佔有。

毫無疑問,這股滔天恨意,定會牽連整個沈家。

因為是沈家將聶辛藏了起來,是沈家在這個時候會護著自家二少爺,是沈家持有能扭轉一切的窺天鏡。

沈明淵不知自己站了多久,想了多久,洞天鏡中的景象變幻著,展現著別邸今日的樣子。

他正想著,為何秦煥之不將迷障做得更徹底些,讓他連別邸今日的情況也看不清,好無從判斷他是哪一天查到這裡的。

像是要解答他的疑惑,畫面中忽然竄起大火,將整個院落吞噬包裹。

是別邸起火了。

沈明淵眼皮一跳,定睛朝鏡中看去,這場火幾乎是瞬間燃起來的,非比尋常,以靈力催動才能辦到。

因為想要看得更清楚,他小幅度地前傾著身體,距離洞天鏡更近了些。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猛然出現在畫面之中,朝著他回過頭來,露出一雙猛獸似的深邃眼眸,在大火的映照下,瞳孔映射出一點紅光,裡面的恨意幾乎化為實質,要將他盯上的人千刀萬剮。

被他看到了!

沈明淵本能地僵在原地,連洞天鏡的基本設定都忘了,被畫面中那人盯上的感覺太過真實,待他反應過來,已是從頭到背出了一層冷汗,手腳都變得冰涼。

這就是……秦煥之。

他深吸了一口氣,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將洞天鏡的靈力收攏,讓其恢復了一片墨色。

僅僅是隔著洞天鏡遙遙對視——不,剛才那只是巧合,不能稱之為對視——他就已經被那股可怕的惡念與威壓震懾成了這樣,若是正面碰上了……

沈明淵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藏機閣的,腳步和眼神都有些飄忽,加上那蒼白的臉色,和指尖的冰冷溫度,看起來就像是……失魂落魄。

聶辛快走了幾步,拉住他,欲言又止。

沈明淵沒心思理他,對於自己看起來的樣子毫無概念,天知道,他只是在認真思考、神遊天外罷了。

「我有事要做,你先別跟著了。」

就連朝聶辛擺手,將人打發走的時候,都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聲線聽起來有多冷。

更不會意識到這本書里的男主一個比一個想象力豐富,而聶辛不管想了、猜了什麼,多半都只會悶著。

沈明淵這一次走得很慢,像是要在路上給自己更多的考慮時間。

可沈家也就那麼大,他走得再慢,不多時,也到了地方。

沈和光的書房。

守在門口的僕人見了他,躬身退下,將沈明淵請了進去。

書桌後面,沈和光正坐著辦正事,見他來了,放下手中毛筆,未語先笑。陽光從窗外招進來,夥同這一抹溫溫的笑意,為這寡淡無趣的書房,添上了恰到好處的一筆暖色。

這筆暖色,在沈明淵的眼中潮水似的擴散開來。

書房不再是冷冰冰的書房了,宅子也不再是供吃供喝的宅子。

這個地方,是沈家,不是什麼與世隔絕、超凡脫俗的風水寶地。

是沈二少的家。

真好啊,沈明淵想著想著,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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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我活不過十章[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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