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chapter.22
臨近中午放學,窗外天色十分昏黑,墨色的濃雲擠壓著天空,沉沉的彷彿要墜下來。
悶熱的空氣在身體周圍浮動著,揮散不去,過了一會,外面響起了嘩啦的雨聲,順著窗口零星的雨滴飄散進來,打濕了夏安桌面上的作業本,冷風吹得紙張嘩嘩作響,夏安皺了皺眉,雨勢漸大,她連忙站起來關上了窗戶。
身後的秦廖動了動身子,他抬起頭睡眼朦朧,像是剛被吵醒一樣,夏安餘光瞥了他一眼,飛速地移開了眼睛。
生物老師頂著光滑的頭頂,一手拍著自己圓滾的啤酒肚,一邊翻了翻課本:「行了,這節課就上到這吧,等下打鈴你們再下課。」
說完,他穿好外套,拎著雨傘走出了教室。
夏安坐在座位上,有些惆悵,她沒帶傘。
這兩天被秦廖弄得頭都大了,根本就沒來得及看天氣預報,明明早上還陽光明媚的,大中午這雨倒是說下就下。
伴著雨水滴落,外面響起一陣陣的悶雷,夏安縮了縮脖子,頭埋進了手臂里。
突然,她感到一陣顫動,前面的秦顥轉過身敲了敲她的桌子。
「帶傘了嗎?」
他慵懶地靠在牆壁上,單手撐著腦袋,嘴角微微上揚,語氣溫和地問了她一句。
夏安抬頭,還沒說話下課鈴聲就響了起來,教室一下子就熱鬧起來,鬧哄哄地亂成了一團。
她沒說話,只是默默地收拾著書包。
秦顥也不在意,接著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
秦廖冷冷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了出來,夏安猛地一轉身,差點撞進秦廖懷裡,她後退了一些,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秦顥看了秦廖一眼,挑了挑眉站起了身,從秦廖面前經過的時候,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後便徑直地走了出去。
夏安緊張地坐在座位上,現在只要秦廖一靠近她,她整根神經都綳直了,她悄悄地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
「我送你。」
不容反駁的聲音,秦廖說著就拎起了她的書包。
夏安連忙拽住,見他瞥了自己一眼,目光一沉,於是她咽了咽口水,眼神飄忽不定,磕磕巴巴道:「我還沒收拾完......」
氣勢好弱啊!
聞言,秦廖臉色稍微好轉一些。
「嗯。」
夏安磨磨蹭蹭地收拾了半天,幾乎全班的人都走光了,她才慢悠悠地站起來,身後的秦廖雙腿交疊在一起,目光定定地看著她。
「收拾好了?」
「嗯。」
「走吧。」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出教室,迎面撞上了剛從辦公室回來的簡慕,因為上課胡亂說話,他被叫到辦公室反思去了。
看著簡慕陰沉著臉,夏安低下頭,沒敢出聲。
她現在一看到簡慕就尷尬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以前秦廖也強吻過她,還對她做了些更過分的事情,但都沒人看見,夏安鴕鳥心態,還可以自我安慰就當是一場噩夢,反正除了秦廖也沒人知道。
自從被簡慕撞到了那一幕,她就跟喉嚨里卡著一根魚刺一樣,咽不下去吐不出來,恨不得避他遠遠地才好。
忽的,她的手腕被簡慕一把抓住。
夏安一怔,抬眸看向他。
「你幹嘛去?」
簡慕銳利的眼神緊緊地鎖定在夏安的臉上,聲音也沉了幾分。
沒等她說話,秦廖插在了兩人中間,簡慕不得不縮回了手。
「跟你有關係?」
他的口氣不怎麼好,像是刻意刺激簡慕一樣,秦廖攬著夏安的肩膀。
夏安半推半就地走出了教室,心裡卻有點愧疚,簡慕跟她從小長到大,鬧成了現在這樣她心裡也很不好受。
還沒等她感慨完,剛走到樓梯口的位置,簡慕突然從身後出現,眼睛里幾乎要冒火一樣。
「你能不能離夏安遠點。」
這句話幾乎是從他牙縫裡擠出來。
秦廖雙手插進了兜里,神色坦然地看著他。
簡慕攥緊了拳頭,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把眼前這人撕碎。
「夏安她就是個普通人,你能不能放過她,她跟你不一樣。」
簡慕知道和秦廖這種人講理是講不明白的,乾脆開門見山地說道。
秦廖微微垂下眼眸,是普通人嗎?
隨即,他笑了笑。對他來說,夏安怎麼可能是普通人,他很清楚,自己對她的感情,夜裡無數次夢到的人,怎麼可能會是對他來說普通的人。
夏安的注意力全放在眼前的兩個人身上,她挪了挪腳下,沒注意到這已經是樓梯的邊緣,身子一歪,整個人向後仰了過去。
短短的數十秒,她看到秦廖慌張的神情,在這種時刻,她竟然還有心情想,原來秦廖也會緊張。
「啊!」
整個人在樓梯上翻轉了幾圈,夏安頭暈的幾乎要吐出來了,但並沒有預想中那麼疼。
耳邊傳來了一陣悶哼聲,夏安睜開眼睛,看見秦廖緊閉的雙眸,長而微卷的睫毛輕輕的顫動著,面色慘白。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夏安都有些恍惚了。
下午的課她沒去,給老爹打了個電話以後,她的目光落到了病房裡還沒醒的秦廖身上。
接連摔下了十幾個樓梯,夏安都差點以為他要摔死了,好在醫生安慰著她,說只是輕微的骨折。
夏安坐在他病床前,看著白色的繃帶裹在了他的右手,繞了一圈又一圈,眼裡流露出了幾分她自己都沒注意的心疼。
沒想到秦廖還懂得護住自己的頭部,不然可能真的要摔傻了,那到時候她的罪過就大了。
夏安低低地嘆了一口氣。
手指撫摸上秦廖發白的嘴唇,溫熱的觸感像電流一樣,她目光獃滯了一下,快速地縮回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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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連續請了一個星期的假,班主任對此頗有怨詞,不過在看到自己最喜歡的手提包送貨上門以後,還是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批下了假條。
第二天,夏安穿著一身便裝,拎著一籃子水果走到病房的時候,空蕩蕩的病床上別說人了,半個鬼都沒有,她有一瞬間恍惚了一下,以為自己是不是失憶了。
「不好意思,我想問下305號病房2號病床的病人呢?」
面前的護士化著精緻的妝容,聞言瞥了她一眼:「你說那個長得特別好看的那個?」
額......好像秦廖是長得挺好看的。
夏安抿了抿嘴唇,面上維持著僵硬的笑容:「對,那個人呢?」
「不知道,聽說昨天晚上拔了輸液管就走了。」
「......」
夏安垂下了頭,拖著疲倦的身子,這個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任性啊。
出了醫院的大門,她目光茫然地環顧了一下四周,想了想掏出了手機,給夏聰健打了個電話。
剛下過雨,青石板小路上有些濕滑膩膩的,夏安走進了那條窄窄的弄堂,灰白的牆,上面布滿了青苔的綠印子,撲面而來的腥濕氣息讓她皺了皺眉頭。
據自己老爹所說,秦廖家應該就在這裡,她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又確認了一邊老爹發給她的地址。
其實秦廖家離她家還是挺近的,想起上次自己被搶劫的時候,突然出現的秦廖,夏安咂了咂舌,也難怪他會出現在那裡了。
銹跡斑斑的鐵門在陽光下泛著冷冷的蒼涼,四周的牆壁上還殘留著污漬,夏安打開門走進去,上了樓。
應該是這裡了吧,樓道里有些昏暗,夏安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地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哐哐哐。」
她輕輕敲了敲,結果發出了巨大的聲音。
這怎麼看,怎麼像是來討債的啊。
屋裡響起了腳步聲,秦廖站在門后,聲音沉悶地問道:「誰?」
夏安撓了撓頭,「額,我。」
門后的動靜消失了,半響過後,門才緩緩地打開。
「吱呀」一聲,寂靜的樓道顯得更加空曠了。
夏安站在門口,目光對視上他的,臉上騰騰地冒著熱氣,她有些局促地挪動了一下腳步。
「你怎麼來了?」秦廖有些吃驚,看著她的眼神充滿了詫異。
夏安悄咪咪地打量了他一眼,秦廖簡單地穿了一件乾淨的白色襯衫,扣子只鬆鬆系了下面幾個,而上面卻敞開,露出了裡面白皙的胸膛,褲子鬆鬆垮垮地垂到了地上,她這才注意到他光著腳。
皺了皺眉,夏安催促著他走回去:「你還生著病,怎麼光著腳就出來了,快回去躺著。」
秦廖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框,面上似笑非笑的。
空氣突然安靜了下來。
夏安脫了鞋,像是想起什麼一樣問道:「你什麼時候開始戴眼鏡了?」
秦廖不在意地走進了客廳,躺倒在沙發上:「很早以前就戴了。」
他斂了斂眼眸,只不過後來總挨揍,他就不帶了,不然每次眼鏡都被打壞還要修。
「你吃飯了沒?」夏安打量了一圈,客廳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僅僅只有一張茶几和一個沙發,她好奇地抻著脖子。
「沒。」秦廖似乎有些疲憊,聲音慵懶,抬起胳膊搭在了頭頂。
梁半梅不在這裡住,秦廖就把多餘的東西全都扔了出去,省的看著心煩。
「我去給你做些吃的吧,生病了不吃飯怎麼能行。」
夏安站起身,剛要離開,一把就被扯住,摔進了秦廖的懷裡。
秦廖攬住了她的腦袋,輕輕在她耳邊呵氣:「吃你。」
「......」
果然,還是摔壞了腦子了吧。
夏安的臉埋在他的胸口,默默地在心裡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