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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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明兒咱們一早就去。」她笑道。
季秋的夜,清澈的月華帶了幾分凄寒,如銀霜薄灑,何清漪一夜無眠,再醒來時,已是次日辰時。
秋風習習,床幔搖曳,縷縷金光從窗欞揮灑,屋內有點碎疏影。
小翠不在房內,聽聞屋內有聲,有個丫鬟走進房內伺候何清漪盥洗,回府後,大房給二房這邊又撥了幾個下人,這丫鬟便是其中之一。
梳洗畢,剛用完早膳,顧三娘便從外而來,收拾一番,幾人便向外院去,府門外早備了馬車,二人上了馬車,隨後緩緩驅離顧府。
顧府離鬧市很近,行車約過兩刻鐘便到了目的,仲秋過後,街道兩邊的桂樹虯枝上,尚有些華麗的燈籠垂掛,桂花清芬襲人,濃香遠逸。
暖陽揮灑,光輝耀耀,街上行人如梭,人聲鼎沸,道上兩邊,有小販小商吆喝不停。
顧清漪覺得這場景似乎熟悉,但又帶著幾分陌生,陌生並不是因為自己從未踏足京城,而是因為與她相像的街道不一樣,她看著幾個衣著華麗的女子從自己身邊路過,這種陌生感更加難以言喻。
「怎麼感覺像畫卷一樣?」她呢喃。
「二嫂,你想什麼呢,這麼入神?」顧三娘拉著她,進了一家玉器店,店家櫃檯上、形架上皆擺滿了各類形頭,玲瓏透亮,光彩四溢。
「沒什麼,感覺挺新鮮的。」何清漪笑道。
「若是以後你想出門,我便陪你來。」顧三娘神情溫和笑道,指著夥計剛擺在台上的玉器問:「你看這個如何?」
何清漪看了一眼,是塊翠綠剔透的玉鐲子,但是她看不出好壞。
「感覺還可以。」她笑道。
顧三娘便自顧看了起來,又喚了夥計挑些上品供選,二人挑了些時間,最後何清漪選了塊和田玉作為賀禮。
幾人出了玉器店,顧三娘就見前方有個貨攤,琳琅滿目的飾品擺放,便甩了二人獨自上前。
何清漪攏著手,慢慢的跟了上去。
小翠幾步跟上何清漪,輕聲道:「少奶奶,好像有人跟蹤咱們。」自下了馬車,她就有這種直覺。
何清漪身子微頓,又繼續行走,壓低著聲音:「叫上三娘,咱們直接回府。」
正說完,一行人倏然擁擠上前,兩人被擠散,何清漪一個踉蹌往後退,抬頭時就已經不見小翠的身影。
「小翠。」她看著面前攢動的人頭大叫一聲,須臾,身後有一隻手抓著她的手臂一拉,將她拖進了一條小道。
寬闊的街道,兩店之間偶有狹隘小道和轉角,以便通過。
何清漪瞪了眼,看著將自己抵在小道轉角上又將自己嘴堵住的少年郎,啪的一聲她一巴掌直接賞了過去。
卓嘉楠忙放手,捂著自己右頰,淚眼旺旺的看著她,「二少奶奶,在下有事請教。」
「你跟蹤我?」何清漪怒道。
少年郎身邊的小廝嚇了一跳,一臉驚愕的看著她,這個女人,怎麼能這麼凶?
「你好大的膽子,青天白日竟然干起劫持之事來?」何清漪狠狠推開他,轉身欲跑。
此轉角處距大街道上,不過三丈左右。
「二少奶奶。」卓嘉楠忙抓著她的手臂,「我,我有事請……」
未說完,何清漪轉身又一個巴掌甩了過去,怒道:「我跟你從無交集,你有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看在卓府的份上,我便不與你計較。」她面色漲怒,甩開他的手。
如今她新寡,在這熙攘人來人往的街道邊,雖然事發不過須臾,可若是方才他那一出直接讓人瞧了去,有的是幾種死法讓自己選擇。
卓嘉楠放了手,雙手捂住臉,隻身擋在她面前,「二少奶奶,你怎麼打人啊?」
「打你還是輕了,我若心狠一些,就應該直接刺你一身洞。」何清漪看著他怒指道:「你讓不讓?」
「若不讓,我便喊人了。」
卓嘉楠聞言打量著她,頭上簡簡單單的用根簪子綰了個婦人髻,他身子一個激靈,側身讓開一步。
「郎君。」小廝也給他使了個眼神。
卓嘉楠轉目,就見有兩人慾從街道轉口處要進小道,何清漪得了空,轉身就走。
「你昨天為什麼要對我說謊?」卓嘉楠朝她喊道,「你明知那寫屍單的人,為什麼要隱瞞?」
何清漪身子微頓,就聽見少年郎再喊道,「你的撒謊有可能會使無辜的人因此喪命,你的良心,當真心安理得嗎?」
昨天下午的時候,那嫌疑人已經被關押候查,官府又在他家搜出了大量不滿泄憤的文書詩詞,而在受害人死亡的時間內,他又無法證實自己,所以這罪便是板上定釘的事,今早是開審之日,走個過場,再定個時間,那人便要被處斬。
原本他也以為這案子已經沒了可疑之處,可如今那嫌疑人生母跪在衙門前喊冤,他又覺得這案子沒那麼簡單。
何清漪轉身,冷然道:「官府有自己的仵作,你怎麼不去找他們說?難道我告訴你那人後你就能破案了?更何況破案難道不應該找捕快?」
她不是不想說,可若是說了,這人定要自己再去驗屍,到時候事發,後面自己的日子也不知道會是什麼光景,說不定還會累及顧府。
「官府的人,不相信我的話。」卓嘉楠心虛了一下,走到她跟前,「而且我覺得,他們的屍單不夠仔細,若是你的人能夠再驗一次,肯定還會有更多消息被發現。」
爭執的功夫,方才的那兩路人已經走近,一臉怪異的盯著他們。
「看什麼看,沒見過男人跟女人吵架嗎?」小廝在一邊怒瞪那二人。
那二人莫名其妙的看著三人,嘴裡罵罵咧咧的走了。
「我說了是路人贈予,你不信我也沒辦法。」待那二人走後,何清漪便道,她說著朝卓嘉楠伸了手,「既然官府不收此物,那你把它還我。」
「它現在是我的。」卓嘉楠忙別開肩頭。
何清漪蹙眉瞪了他一眼,隻身往街道上走,卓嘉楠主僕二人跟在其身後,亦步亦趨。
「你當真不告訴我嗎?」卓嘉楠跟著她邊走邊說,「嫌疑人的生母如今跪在衙門前喊冤,方才那些人擁擠而過就是去看個熱鬧,說不定這兩日那人就要冤死了。」
屋內靜謐一時,夜雨驚響,擾得人心頭髮憷。
胡媽媽頷首應聲,就去了章姨娘那邊。
胡筠靈望著黑漆的雨夜,深深吸氣,心底凜然一笑,若不是自己無孕,寧哥兒身體羸弱有疾,你們還妄想平安誕下子嗣?
下了近一夜的雨,在晨曦微露時漸漸歇了,莊子上的路泥濘不堪。
杜大娘回到莊子時,正是巳時末,她站在小院里,對眼前的人道:「府上姨娘難產,夜裡丑時生下哥兒后,就撒手去了。」
「眼下,府里要忙姨娘的事,只怕這邊可能要晚些才會叫人過來。」章姨娘年方十八,很是受寵,生了哥兒難產而去,故而顧老爺很重視這事。
何清漪蹙眉,往靈堂上瞅了一眼,就見小几上三個茶蠱里的火倏然滅掉,她微微發怔,案堂的火滅了可不是個好兆頭。
「那伯母可有說了什麼時候派人過來?」她問杜大娘。
「這奴婢也不太清楚,夫人說要問老爺的意思,然後就讓奴婢先回來了。」杜大娘看了靈堂一眼,「若是今日不到,明兒一早,奴婢再走一趟,順道跟親家老爺也說說。」
「那就多謝大娘了。」何清漪道了謝。
杜大娘看著她猶豫道:「少奶奶,奴婢說句不中聽的話,奴婢回想著夫人的話,只怕是府里要這意思是不想些接回去。」
何清漪聞言心頭詫異,忍不住問道:「為什麼?二郎是二爺唯一的兒子,為何不能接回去?」
自從病了一場,她總覺得自己的很多想法跟這裡格格不入。
「這二郎君未行冠禮,而奶奶您又沒有子嗣……」杜大娘開口,「這大戶人家的規矩,奴婢也不是很懂。」
「興許是奴婢想岔了,少奶奶您還是早些準備吧。」她提醒道。
「我知道了。」何清漪壓下心裡的疑惑,想著待會再去問問小翠,「奔波一夜,您先回去看看大叔。」
杜大娘看著屋后漲高的河水,叮囑道:「這雨下了一夜,這河水漲得快,您可得注意了,別往河邊靠近。」
何清漪如今住的莊子,屬顧府名下,距河邊不過丈許,小院前是一條平坦大路,再前是畝畝水田,管屬莊子的是顧府的家奴,杜氏夫妻二人。
杜大娘為人和善,只是命不太好,今膝下無子,而她的夫君,杜長威也長年纏綿病榻,需要人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