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 07

女孩目光切切盯著自己笑，紀承灃渾身都不自在，甚至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掃上了？」他收回手機，裝作忙碌的樣子道，「我有事先走，錢你隨便什麼時候轉。」

言畢，紀承灃快速離開，沒有一絲逗留，彷彿身後是什麼洪水猛獸。

他因此錯過了年歌眼裡浮出的哂意。

她想，都隨隨便便開「附近功能」撩騷了，還給我在這兒裝什麼假清高啊？

看我不撕爛你的假面具！

年歌心情愉悅地和收銀員小姐姐道了謝，踩著高跟噠噠小跑幾步，不多時，她和男人的距離便被拉近許多。

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她摸出另一支手機進入小號微信，將這兩個名為「F」的微信號進行了比對。

再三確定這是就是同一個人，兩人陸續踏入了校門。

年歌勾起嘴角，拿小號給紀承灃發去了微信：

【月野兔：F君早安呀，我昨晚睡覺夢見你了呢！】

當男人垂目看手機時，她暗戳戳往對方身邊追去。

於是——

當紀承灃看見微信里，莫名其妙多出了個叫「月野兔」的人，費勁解讀其微信內容時，肩膀忽然被誰輕輕一拍。

「紀老師，」女孩逆光微笑，抱怨似的對他說，「你走得好快啊！對了，你要先通過好友申請我才能還你錢哦！」

話畢，她還湊上來要看微信界面。

紀承灃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將手機傾斜，旋即他面不改色的撒謊：「我正在處理一些事情，等會通過，你先去上課吧。」

男人放慢了腳步，年歌不得不先行離開：「哦，那老師別忘記了！」

她表面嘻嘻嘻，內心呵呵呵地和老師拉開距離，正欲繼續用小號試探，沒想到對方先回了信息。

【F：請問您是？】

年歌拿餘光瞥紀承灃一眼，不禁輕笑出聲。

老師啊，你的名字叫禽獸，口上說著在處理事情，實際呢？還不是在回復其他女人的微信！

她眼珠咕嚕一轉，指尖啪嗒啪嗒打字：

【月野兔：哭唧唧，我是同小區的兔兔啊！昨晚還叫人家小甜甜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今天就裝作不認識啦？】

發送成功之後，年歌忍不住悄悄回頭，打量男人的反應。

卻見紀承灃蹙了蹙眉，表情嚴肅，似乎真在處理什麼正事一般。

片刻，他回復了：

【F：月女士，我想這是個誤會。加你的人，和你暢所欲言的人，恐怕是我弟弟。】

【F：抱歉打擾你，但我從不和陌生人聊微信。】

嘖嘖，借口還挺多。

年歌心想，您從不和陌生人聊微信，只是想看看附近都有哪些有緣人哦！

她就不信男人能裝到底，又回：

【月野兔：一回生二回熟，我們現在也不算是陌生人了吧？】

再度發送成功之後，年歌好整以暇等待著對方回復。

只需這一個問題的回答，那紀承灃這個人是神是鬼便能一覽無餘。

然而——

她沒料到，男人那邊卻像是石沉大海，突然沒了動靜。

年歌再回頭找尋紀承灃的身影，對方似乎也已經改變方向，消失不見了。

她不禁讚歎，果然老男人的段數更高，不回復不刪除就晾著你，讓你百爪撓心只好等著。

老師的偽裝摘除失敗，年歌的精神頭漸漸降低，抵達考場的時候身體滿是疲乏。

而這時，陳夢詩又給她帶來個噩耗。

「年年，我給你勾的重點，你看了吧？」她說，「今天的考試必須按學號坐，我可能幫不了你了。」

！！！

年歌哀嚎：「啊？那我怎麼辦？你第一排，我最後一排，怕是要各八倍鏡才能瞄到答案……」

陳夢詩認真的問：「八倍鏡是什麼，你們新研發的作、作弊工具？」

年歌：「唔……夢夢當我沒說，考完你幫我講講重點，我還是直接準備重修吧。」

「別啊！」陳夢詩嚴肅的道，「年年你別太消極，咱們漢語言文學你就算不會做，也可以寫寫自己的見解，老師會酌情給分的！」

年歌：「哦，好的吧，我儘力而為。」

她這副鹹魚的樣子，簡直令陳夢詩痛心疾首，讓三好學生忍不住又說：「年年還有一件事你別忘了。」

年歌：「嗯哼？」

陳夢詩：「紀老師的論文記得交，這周末就是deadline了。」

年歌絕望地看著她，有氣無力地道：「喔……那夢夢把題目告訴我一下吧。」

……

陳夢詩就知道室友是這樣，一臉無奈道：「《飛行器環境與生命保障工程》，你圍繞這個寫就行了。」

？？？

啥玩意兒？！飛行器是個什麼東西。

見年歌滿臉迷茫，陳夢詩解釋：「學校選課系統太卡了，我選的時候就剩這個了。」

年歌整整沉默了半分鐘，然後猛地握住了陳夢詩的手：「我的好夢夢，你能不能——」

「不行！」年歌話還沒講完，陳夢詩就義正言辭拒絕了她，「年年這個真不能，一方面這論文專業性太強我很難調出圈子寫出第二篇，另一方面紀老師真的很嚴格。」

像怕年歌繼續逼迫，她又加了一句：「我真的沒辦法，你就算實在不想寫，就找理工科的朋友幫忙也行？但是很可能被紀老師看出來，他這個人，很熟悉每個學生的文字風格的！」

？？？

理工科學生千千萬，他又不是機器人，還能記住所有學生的文字風格？

年歌一點都不信，陳夢詩這裡是不可能疏通，但真讓她一個中文系的學渣來寫飛行器的論文，她選擇死亡！

沉吟片刻，她決定發條分組的胖圈求助：

「萬能的胖圈，有人會寫《飛行器環境與生命保障工程》這樣的論文嗎？我，中文學渣，修了這門課，別問為什麼再問自殺ORZ

ballball大家救救孩子QAQ」

做完這一切，她才了無生趣的趴桌子上等考試開始。

當年歌絞盡腦汁做題的時候，她的朋友圈被紀星言看見了。

睡眼惺忪的少年，瞌睡瞬間消失，他翻身下床，鞋都沒穿就跑去紀承灃的書房坐下。

開電腦，搜索年歌的題目，一氣呵成。

預料之中，一溜的論文整整齊齊刷新在列表，他研究飛行器的老哥，現在終於派上了用場！

紀星言想象著學姐收到論文時驚喜的表情，便不再遲疑，隨便找了幾篇「飛行器環境」相關的論文拷貝到U盤。

*

年歌這天的校園生活除了考試，就是專業課混點名。

當教授們在講台上說著拗口的專業名詞時，她兢兢業業觀察著自己微博和直播間的狀況。

微博關注數和直播訂閱數可謂一日千里，還有不少新粉表示錯過了昨天的直播很遺憾，希望今晚還能看見和學弟雙排的相聲節目。

看來，大家喜歡的確實是她和紀星言你來我往懟人道歉的直播方式。

年歌想了想，還是主動給紀星言發送了信息：

【年年：學弟，晚上有空嗎？學姐帶你直播OK不:)】

彼時，紀星言正走在回學校的路上，隔了會才回復：

【A大校草：啊啊啊啊學姐，我晚上系主任的課……】

【A大校草：我下課後儘快趕回寢室成不！】

【A大校草：懇請預留車位！！！】

學弟又是三連發，語氣比珍珠還真，年歌沒有辦法說出個不字。

只是，等會晚上該怎麼辦呢？

粉絲被引流過來，紀星言也佔一半的功勞，這才不到二十四小時，他就有事得缺勤直播，自己能挽留住粉絲嗎？

整天，年歌都憂心忡忡的。

可為了固粉，直播時間是昨天就發布的，所以到點兒之後，她還是只能硬著頭皮上陣。

年歌深呼吸調整心態，攝像頭對準的一秒，她露出專業的笑容：「hello，小寶貝們，nili年歌上線了，想聽相聲的扣個1？」

屏幕上立刻一半的「11111111」飄過，但隨之而來的便是觀眾的訴求：

「年哥，我們可愛又迷人的學弟呢？！」

「過氣主播請離開，我們要學弟！」

年歌只能心虛微笑：「哇你們真的很嚴格，學弟才露臉一天歐凱？今天沒有學弟，只有nili機場霸主年哥……」

然而，她話未落音，steam系統就提示：「yanyan10086正在玩……」。

紀星言居然在線了？？？

年歌正驚訝，彈幕觀眾又開始刷屏：

——正準備關直播的我，停住了手……

——皮這一下你滿意了嗎？

——hello學弟，你在直播間嗎，我宣你~

……

大家都以為年歌是故意逗樂說學弟不來，她只好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說：「寶貝兒們，學弟今天真告訴我他有專業課要上，看我去敲敲他是不是謊報軍情！」

言畢，年歌點出steam聊天系統刺探情況：

【song：言言，你不是說有課要上？？？】

與此同時，正在遊戲中的紀承灃就見右下角彈出個小對話框，稍一分神他就被人打了，待他躲進房子里時那個小框卻已經消失不見了。

第一次玩遊戲的他竟不知道該摁什麼鍵回復，剛切出遊戲頁面，耳機里又傳來敵人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聲聲逼近，仿若身邊真有人持槍摸過來。

為了不死，紀承灃又回到了遊戲裡面。

年歌久久沒有得到回復，正準備給紀星言打電話，對方卻回復了：

【MrRight：不是本人。】

「看吧，我就說學弟上課去了，你們還不信。」年歌立刻美滋滋看向鏡頭，「既然言言不在，今天就由我給你們表演單口相聲吧。」

話剛一落音，對方卻發來了遊戲邀請。

呃。

年歌無奈的說：「瞧見沒，連學弟的朋友都求我帶了，技術女主播，你們不訂閱那都是自己的損失。」

在一片666的彈幕賀電之中，年歌還是接受了邀請。

畢竟紀星言幫了自己大忙，她帶帶他朋友也沒關係，反正粉絲也愛看自己帶人剛槍。

兩人很快進入遊戲界面。

年歌揚唇壞笑，這才開口詢問：「你好啊，請問你是言言的哪位朋友？」

那端，紀承灃卻忽然一頓。

他沒想到對方會是個女孩子，或許就是弟弟口中的那位學姐，也是他暗戀的對象。

沉吟一瞬，紀承灃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切出了遊戲。旋即，他找到了紀星言下載的變聲軟體。

點擊「深沉大叔」后，他清了清嗓才說：「我不是他朋友，我是他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