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重逢於此
此為防盜章少年張開五指,原本白皙皮膚在陽光的照射下,竟然有幾分透明的意味——倘若沒有那段記憶,他或許還會以為自己是被傳送到了某個特異點吧。
沒想到自己已經是個死人了。
嘴角挽起一個無奈的笑容,在飛機到達冬木的剎那間,聖杯賦予了他大量的知識,並且開始改造這副身體。
發燒也是因為這個,就算是有物理降溫的手段也無濟於事。
藤丸立香站在角落裡,依靠著牆壁勉強支撐著自己的身體,腦海裡面的畫面接連閃過,細小的神經被拎起來鞭笞,微弱的灼燒感一直充斥著大腦。
那是個女聲,輕佻而又惡意。
「不管你怎麼哀求,沒有人會來救你。」
手指的末端傳來了鑽心疼痛,少年不禁悶哼了聲,一如記憶中葬身的火焰,從微末的地方逐漸吞噬掉他的全部。
「你忘記了嗎?那份無法活下去的疼痛。」
疼痛蔓延到手臂上,炙熱的疼痛讓藤丸立香幾乎站不住,他把全身的重心都移到了牆壁上,即便是捂住了耳朵,女聲依然在循循善誘。
「我說你啊,有什麼願望嗎?」
他有什麼願望……嗎?
答案之處,一片空白。
「真的沒有嗎?」她又重複了一遍,語氣篤定到宛如已經知道了一切。
沉默良久,終於在那空白中又多了些東西。
想要——
想要見曾經並肩作戰的同伴、想要見曾經榮辱共濟的友人,想要見如今已經遙不可及的幻影。
想要見到他們……
她笑了,在藤丸立香未盡的話語後面,她自己為其添上了最好的台詞。
「向我尋求吧,向我臣服吧,啊啊……化為憤恨的火焰,歌唱命運的輓歌,朝那些叛徒復仇——」
在無人的角落裡,黑暗越發深厚。
記憶重新回到葬身的那片火海,皮膚、血肉、甚至連骨骼都被融化的感覺再次降臨。豆大的汗水順著少年的臉頰墜落下去,無聲泅濕了腳邊的一小塊土地。
「你沒事吧?要幫忙嗎?」
依稀中,藤丸立香聽到了個青年的聲音,他努力抬起頭,入目是對方橙色的頭髮。
那人發現了旁邊的旅行箱,輕快的語氣裡面蒙上了層探究,「是外地過來的旅行者嗎?真少見啊。」
藤丸立香本能的想要後退,剛動身便是一個踉蹌,對方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笑道:「哎呀,真是危險,我家就在附近,不如過去休息下吧。」
理所當然的陳述句,他篤定眼前的少年別無選擇。
……就像是捕食者確定了獵物,暫時持有戲耍的態度。
持續的高燒和長途旅行耗空了藤丸立香的精力和體力,婉拒的話滯留在口中,在視野變得漆黑之前,他嗅到了一股深藏的血腥氣息。
……
天空中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圓孔,藤丸立香站在地面上仰視著它。
周圍光線被孔扭曲,天空變得光怪陸離,無數黑色的液體從中墮下逐漸要將他包裹,悲鳴在耳畔響徹,僅僅是目睹這樣的光景就足以讓人想要逃離這裡。
身後傳來了鎧甲的摩挲聲,少年回頭,對上了那雙無比熟悉的紅色眼眸。
高傲的王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俊美的容顏在衝天的火光中顯出幾分妖冶的味道,王之財寶不遺餘力的打開,沾染上金紅色光輝的天之鎖朝著他傾泄而下!
「嗚哇——!」
藤丸立香猛然起身,方才的景象霎時間煙消雲散,他捂住躍動的心口半天,才緩緩的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
夢裡充滿了惡意的孔一直縈繞在他腦海里,少年不禁嘆了口氣。
被王地圖炮什麼的……還是算了吧。
額頭上的溫度比起先前稍微有所好轉,喘勻了氣息后藤丸立香這才開始打量周圍,他記得自己最後看見的是一個橙色頭髮的青年,也就是他把自己帶到這裡來的么?
這是一間非常簡樸的公寓,沒有一丁點多餘的裝飾,主人似乎並沒有在這裡常住的打算。
儘管藤丸立香沒有窺探別人的房間的嗜好,但記憶中最後的那抹血腥味像是顆小石子摩擦著他的神經,令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來。
房間的角落裡放著他的旅行箱,箱子里沒有被人翻動過的痕迹,他迅速取出時鐘塔的制服換上,梅爾文財大氣粗,順便還幫他準備了這件禮裝以備不時之需。
少年正要移動行李箱,卻被箱子邊沿上的污跡吸引了注意力,深紅色的痕迹一看就十分不妙,他湊近了些,細碎的腥味傳遞過來。
那是血。
藤丸立香腦海裡面警鈴大作,他順著血跡的方向,一把拉開了緊閉的紙門。等看清裡面的景象以後,藍色的瞳眸頓時收縮到了極致!
顯而易見被處理過的肢體被搭成了各種形狀,怪異而扭曲的人頭注視著他的方向,嘴角被縫線提出了個天真的弧度,看得人頭皮發麻。
「誒?被你發現啦?」青年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怎麼樣,這可是迄今為止我最好的傑作~!」
少年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雨生龍之介笑著重複了一遍,「你·覺·得·怎·么·樣?」
「你是誰!」藤丸立香回問道。
他的身體現在正在自我改造中,戰鬥力達到最低限度,和這個能在房間裡面藏屍且不被人發覺的變態對上,落敗的幾率恐怕更大。
見對方沒有正面回答自己,青年自己先泄氣了,「我?我叫做雨生龍之介哦,算了,這樣的藝術是很難被理解的呢,但是小哥你算是一個不錯的素材,那雙藍色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哦,放在這個上面會超有趣的!我超想試試看啊!」
雨生龍之介站得位置很微妙,正好封住了出去的路,而且不知道何時他手裡已然握了把寒光閃閃的匕首,隨時準備切斷少年的喉嚨。
藤丸立香的後背貼在了紙門上,汗毛早就跳了場海草舞,他出乎意料的平靜了下來,目光鎖定了那人,宛若靜待反撲的豹子。
雨生龍之介唇邊浮現出了愜意的笑容,「那……我就開動了!」
在那道銀色的光弧即將刺下的時候,少年看準了間隙,手指飛快輕觸青年的額頭,宛若一隻蝴蝶駐足。
「Gandr——!」
陰炁彈擦著雨生龍之介的額頭飛了出去,在牆壁上打出個碗大的坑。
青年勉強避開,饒是這樣還是失去了平衡跌坐在地上,但他表情沒有絲毫畏懼,臉上反而染上了興奮的紅暈,「那個是魔法吧!?魔法的話……也就是說惡魔也是存在的對嗎?你果然超棒啊——!Coooool——!」
棒個頭啊,藤丸立香才懶得跟他瞎掰,眼下逃命要緊。
那麼近的距離,這個人竟然躲了過去,該說他太過敏銳還是說完完全全就是個怪物呢?
片刻之間,他已經計算好了逃跑的路線,手下陰炁彈連發,橙發青年被迫從門口的位置躲到了冰箱旁邊,連同的室內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碎坑,窗戶玻璃也皸裂。
如果被阿其波盧德老師看見這樣的陰炁彈,估計得叫他留堂。
寒風從碎了一下塊的玻璃窗戶呼呼灌進來,不斷撩撥著室內對峙的兩人。
「真是太棒了——!」冰箱旁邊的雨生龍之介興奮得胡亂搓了搓自己的頭髮,「用你的血的話,一定能召喚出惡魔吧!」
「Esistgross,Esistklein!voxGottEsAtlas——!」
藤丸立香的身形忽如鬼魅,右腳蹬地整個人宛若一支離弦的箭,眨眼之間便打破窗戶飛了出去!
「喂!等我一下!再給我展示下吧!」雨生龍之介連忙追到窗戶前,然而四周早就沒有了少年的蹤影。
他嘆了口氣,煩惱的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紙門裡屍塊建築第一次暴露在陽光下,「真是麻煩啊,看來得換個地方住了……」
日光漸斜,某處酒店703房間內。
「夫人他們已經平安到達冬木。」久宇舞彌逐一向眼前的男人報告道,「只是……」
「只是什麼?」
她將幾張照片遞給了衛宮切嗣,照片上的愛麗絲菲爾彎著腰,她面前的地上坐著個穿著斗篷帶上了兜帽的可疑人物,看樣子似乎在詢問什麼。
後面幾張則是此人離去時拍攝下來的,能看得出是個少年。
「這個人和夫人有過接觸,已經向夫人確認過了,他……叫出了夫人的名字。」
男人的眉頭稍稍蹙起,很快又回歸平靜,「舞彌,能追蹤到他現在位置嗎?」
「是。」
那是時鐘塔的制服,又能認出愛麗絲菲爾,恐怕和肯尼斯·埃爾梅羅·阿其波盧德脫不了干係。
湯姆遜悄無聲息的上膛,那就先從那個少年下手吧。
「此為萬物之始,其真名為「理」,以微末之軀將此高奉……以下省略…!」藤丸立香一邊詠唱一邊釋放寶具,「回應我吧,聖杯!回應我吧,命運!」
洶湧湍急的魔力洪流從杯中溢出,它時而溫柔時而殘酷,純白的光輝點亮了黑夜。
它為光明,必定驅散黑暗。
它為純凈,必定遣散魔物。
在少年的期望之下,魔力的洪流被拘束在了一起並固定出形狀——那是在古老的神代被鑄造的星之聖劍,在戰場上無往不利,是異界的聖劍使持有的誓約勝利之劍。
巨大的光柱漸漸被收斂在了遍布花紋的劍鞘上,很快就化作了光塵消失在夜色中。
這次經過了尚且完整的寶具召喚儀式,有了正式的供魔所以不會再出現和百貌對戰後魔力耗盡的情況。
caster察覺到了那異常的魔力流動,他惱火的胡亂活動五指,時不時發出尖利的噪音,魔物大軍重新被補充進場地,填補了因為藤丸立香使用寶具而削減出來的空檔。
魔術師用力的拽下自己一小撮頭髮,發怒的質問道:「為何!為何!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很簡單啊,我許願了,在生死一線的時候。」藤丸立香不以為意的回答他,「說起來也有點不甘心,畢竟死的時候沒那麼愉快嘛。」
隨著caster的指揮,魔物一齊朝他釋放出毒霧,但這遮天蔽日的幕帳立即被攔腰斬斷,包裹在聖劍上的風王結界擴大打散了毒氣,少年輕輕一揮,殘餘的屏障立刻被風擊潰。
那端,騎士王和槍兵之間的硝煙再度燃燒起來,武器發出鏗鏘的嗡鳴聲,每一招之後都有新鮮的血液和大地融匯。
瘋狂的caster幾乎持續不斷的輸出魔力,海魔將森林壓榨的凌亂不堪,藤丸立香提著聖劍在樹的枝條上跳躍,他在找合適的位置釋放寶具。
但寶具本身擁有限制。
亞瑟·潘德拉貢的劍和阿爾托莉雅的有所不同,是只應該為了拯救世界而揮動的最強之劍,所以國王和麾下的十二騎士對聖劍立下了嚴格的法規——通稱「十三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