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玄月墜,神葯悲(上)
?打定主意,做好決定,杜澤翻開了聊天群里的資源欄。
資源欄中,女帝一共贈給他三種神葯:一種名為玄月神葯,一種名為逆命神葯,還有一種,則是悟道古茶樹的茶葉——這裡共有九百八十一片。
「悟道古茶先不動用,反正我還未真正打開修行之門,就算飲了這茶水也沒效果。但另外這兩種神葯……」
杜澤將目光轉了上去,他看向了這兩種神葯的介紹:
玄月神葯:集明月精華而生,其間藏有無上道源與大道法則碎片,可淬鍊體質,再造玄身,並能使服食者悟性大增。
逆命神葯:逆命者,非逆轉壽命,乃是逆天改命之稱。服此神葯,可打破肉身桎梏,凝結元氣仙胎。
看完之後,杜澤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兩種神葯,它們的效果都逆天得很啊!
一者,可以使本身的體質悟性進化,而另一者更是能重塑一具與自身相合的元氣仙胎。雖說這兩種神葯在延長壽命方面的作用不突出,但對於杜澤這種離壽盡終老還很遠,卻偏偏資質低劣的人來說……
這妥妥的就是絕世神品啊!
嘖嘖讚歎著,杜澤眸光一閃。
思量良久,他終究還是在玄月神葯的後面點擊了「提取」。
——雖說逆命神葯的效果很是逆天,但就杜澤本身來說,他還是喜歡自己的這具肉身。至於元氣仙胎第二分身什麼的……還是等修為高了之後再說吧。
下一刻,光芒一閃,一剎間一株散發著氤氳香氣,狀如殘月的神葯已經出現在杜澤眼前。
神葯是有靈識的。
因此那玄月神葯剛剛從無盡的黑暗中醒來,還來不及探索四周,只發出了一聲「這是……」
還沒等它反應過來,一隻青年俊秀的手已經握住了它——然後一口吞下!
吞下神葯,杜澤擦了擦頭上並不存在的冷汗,感覺到一絲后怕。
遙想《遮天》前篇,似葉凡這等主角人物遭遇神葯之後,也要被其逃脫。如果不是自己以有心算無心,打其一個措手不及的話,這玄月神葯說不定還真的跑了!
搖搖頭,盤腿而坐,杜澤運轉起《吞天魔功》,開始吸納這神葯的藥力。
下一刻,神葯的靈氣和本源已然被魔功勾動,開始源源不斷地朝杜澤的肉身神魂,四肢百骸等輸送起來!
閉上眼,杜澤神情莊嚴,心念已經完全沉浸於對藥力的搬運和打磨之中。
沒有說話,沒有言語,沒有思維,沒有識念。
但見杜澤神魂之中,只剩下茫茫一片,如同太古混沌!
玄月神葯的藥力不斷發揮著,自內而外,最開始淬鍊而入身體核心的精血,然後滲入脊椎,由脊椎而入骨髓,由骨髓而入經絡,由經絡而入血液,由血液而入肌肉,由肌肉而入皮膜。最後由由外而內,勾連精血!
——直到最後,內外如一,一體循環之後,杜澤的身體外竟隱隱泛出如月瑩光,並且那光芒還越擴越大,直到最後,那瑩瑩月光在杜澤身前三尺之處,竟演化出了一輪孤傲殘月!
但這並不是終結。
隨著時間的流逝,那殘月並無什麼變化,但那明月上空卻起了變化。
非風動,非雲出,明月之上,漸漸有不斷的碧波蕩漾,如滄海臨空。
但若仔細辨別,卻能發覺,那並非是滄海,而是萬里青天!
青天之下,明月相映,互相映襯,其景絕非人世!
這正是一種無上異象——
玄月衍青天!
……
事實上,杜澤並未感受到發生在自己身體上的變化。
——因為此時他已經一心一意地沉浸在了一個奇異的世界中。
那是一片寂靜浩渺的星空。
茫茫天地,萬古星空,獨有一輪玄月殘照。
玄月之上,並無任何生命,只有一朵清孤的花無言獨放。
千年萬年,年年無言。漸漸地那花生出了靈識,但紮根於孤月之上,並不能說話,也不能感知,只能懵懵懂懂地感受著周遭的一切。
一年一年過去,隨著時間的變化,那朵花漸漸地開啟了心智。
那是她開啟心智的第一刻,那一刻,她將靈識投放出去,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輕鬆與歡暢。
原來外界是如此的廣闊!
原來世界是如此之大!
原來星空這樣美!
原來我長這個樣子!
原來……
可是,她的靈識突然沉默了,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孤獨和寂寞:
「為什麼……這裡只有我一個生命呢?」
但她的憂鬱並沒有持續多久。
——因為立刻有一個聲音回答了她。
「不,這裡還有我。」
那道靈識驚喜地望向四周,卻沒見到任何生靈。
但下一刻,聲音卻從她紮根於此的腳下傳來:
「不用找了,我……就是你身下的這顆月亮。」
那是一道寂寞太久。因而生出了無窮喜悅的顫抖的聲音。
然而那時心靈尚且懵懂的她根本不知何為「喜悅」,只是聽著這聲音,莫名地便覺著心間彷彿有清澈的泉水涌過。
於是她歡暢而簡短地,只用一個字便表明了自己的心情:
「呀!」
然後這兩道靈識便開始在茫茫漠漠,寂然無聲的寰宇中交流了起來。
他的靈識強,她的靈識弱。於是他便教她如何運用自己的靈識,如何壯大自己的靈識,如何修鍊,如何吸取天地靈氣。
她的好奇心強,他的好奇心弱。她便總拿一些古古怪怪地問題去問他,比如:
「那邊那顆星辰是什麼啊?看起來好大的樣子。」
「那叫鉤玄,是一顆無聊到最後自己發瘋的星辰。」
「那,那邊那顆亮閃閃的星辰叫什麼啊?」
「那叫晨盪,最喜歡到處放火。」
「那你和那些星辰交流過嗎?」
「沒有。」
「那你怎麼知道他們的名字?」
「我自己取的。」
「啊!那你怎麼知道如何修鍊的?」
「都是我自己想的。」
「那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不知不覺突然間就想出來了。」
「是怎麼突然之間就想出來的呢?」
「都說了是不知不覺想出來的,這我哪兒知道!」
「那,那又是怎麼不知不覺的呢?」
「……」
「我先去睡了。」
「你別裝睡啊,我們又不需要睡覺。我還有很多問題要問你呢!」
「呼……」
「喂,不要睡啊!」
「……喂!」
「……喂!」
「啊!你還有什麼問題快點給我一次性說完!」
「……沒什麼,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睡了。」
「啊啊啊!我要瘋啦!」
……
相伴千萬年,其間很多次都是這樣,他被她的問題逼得煩不勝煩,最後都是借睡覺遁逃避。然後每次卻又拗不過她,又不爽地重新醒來。
如是者多次,他們兩個卻始終沒有厭煩。
茫漠無情的宇宙中,這兩道靈識始終緊緊地互相依存著。
時常鬥嘴,有時傲嬌,卻正因知道了彼此的存在,因而不會覺得孤獨。
——直到那一日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