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愛結婚》[1](1)
錢去心安。這幾天,這句話就像蒼蠅叮著臭雞蛋似的叮著陸彌,可是真的沒說錯呀,她現在就心安了,而且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實。她旁邊走著她的男朋友鬍子沖,子沖也是一臉的慷慨就義,面無表情地平視遠方。他們剛從某房產公司的售樓部出來,落了定金。落定不就是死么,一周之內,他們存摺上的十萬元便會作為首付資金流入房產公司的金錢海洋,悄無聲息。接下來的事情毫無懸念,結婚,開始供樓,像所有的准中產階級一樣,表面風光,背地裡沒完沒了地算豆腐帳。可是人生不都是這樣嗎?再花里胡哨也得歸於平淡。想到這裡,陸彌便不由自主地去拉子沖的手,子沖的手寬大而溫暖,就彷彿有思想那樣會意地握住陸彌的小手。陸彌又想,夫復何求。她剛想說話,子沖卻道:「你說這錢算什麼東西?不花吧,也就是一個數字或者一張紙,可是一花又什麼都沒了,一點痕迹都沒留下。」陸彌笑道:「你還要多大動靜的痕迹?一套五十八平米的房子呢。」子沖「哼」了一聲。陸彌忙道:「當然了,樓層不夠高,朝向也不理想,不過……」子沖揚起一隻手臂摟住陸彌的肩膀:「咱們能不能不說房子了?整整三個月,我們看了多少房子?我餓了,想吃韓國烤肉。」陸彌剛剛表現出來的一點溫情馬上煙消雲散:「你以為你是李嘉誠的兒子啊?從今往後我們就要供樓了,不可能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我們去吃羊肉串好了。」子沖撇了撇嘴。他們最終進了一家拉麵館。陸彌什麼都沒說,津津有味地吃著,其實內心裡的一番感言實在比拉麵還要悠長、勁道。男人真是最沒有長性的動物,開始看房的時候,子沖也算是意氣風發,可是看著看著就不起勁了,他的理由是看了三百萬的房子卻要落實買三十萬的房子,這不是有病嘛。陸彌的意思是既然都是看,普遍地看一下也算是兼容天下,總不能直奔經濟房而去,這樣人就會變得沒有激情和活力了。後來的情況便是陸彌做基礎工作,找到了合適他們的房型,子沖才抽空過來看一下,決定行還是不行。所以整個事件中最累的是陸彌,直到他們最終選定這套蘭亭公寓里的小戶型,也是陸彌做了大量的鮮為人知的幕後工作,譬如她站在蘭亭公寓漆黑的後院,只要見到和氣些的中年婦女,馬上跟人搭話,稱人家是住在這裡的前輩,同時聲稱自己馬上就要搬來了,還是想徹底了解一下房產證以及小區管理等一系列問題。通常這些中年婦女也都是些話簍子,再說晚上也沒多少事了,便能跟陸彌聊上一會兒,這樣她便能拿到許多第一手資料。蘭亭公寓也僅僅是四幢款式相同的高層樓房,前兩幢已經住滿了人,現在推出的是第二期工程,也就是后兩幢樓房。總之陸彌和子沖考證了好長時間,除了價格方面有些超標,但他們認為投資商品房不能再差了,所以決定鐵肩挑重擔,扛。陸彌的長相屬於清瘦而骨感,雖算不上是十二分的漂亮,但也眉清目秀,同時有一個討喜的男孩子性格,十分的爽氣。做事方面,她是一杆子插到底,不會拐彎。多少年後,當她的朋友提到她時,都會不由自主地感嘆一句,真不知這種有來無往的風格是幫了她還是害了她。吃拉麵的時候,陸彌接到白拒的一個電話,叫她回去工作。陸彌拿著手機不情願道:「現在?」「對,現在。」白拒掛線了。陸彌看了一下手錶,現在是晚上七點四十分,是無數白領倦鳥知返終於可以解甲歸家的時間,但她卻要再次出發了。白拒是一個孤身走我路的病態青年,當然同時還是一個攝影師,他自己有一個工作室,陸彌是他的攝影助理。通常他們兩個人外出工作,看上去有些搞笑,陸彌抱大攬小地扛著器材,身後跟著一個睡不醒的小眯眼,空手晃啊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