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愛結婚》[6](3)
「既然你去那裡,何必要說公司加班?」「開始是在公司加班,加完班就去了那裡,難道還要向你報告嗎?」「我看事情沒那麼簡單。」「陸彌,我看我們都不要把事情複雜化,你去跟祝延風吃飯,我又說什麼了?」「你還不如說什麼呢,你用這種方式對抗我,想過我的感受嗎?」子沖的臉色終於沉下來,子沖說道:「陸彌,我知道你很長一段時間心情不好,我不想惹你,但我也是有情緒的,在外面透透氣,躲躲清閑,不算過分吧。」「你有情緒為什麼不能跟我說呢?」「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私人空間,如果必須窒息而死,那我寧肯不要愛情。」說完這話,子沖開門出去了。這一次是子沖一夜未歸。陸彌也賭氣不給他打電話,不問他人在哪裡。但是陸彌在這個夜晚根本無法入眠,她想子沖說了那麼重的、足以刺傷她的話,應該暴跳如雷的是否應該是她而不是子沖?何況她在唐寧書店看到的溫馨時刻並不聽她支配的一遍遍在她腦海中閃回,這是任何一個作為老婆的女人不能容忍的事。子沖是第二天下班之後回來的,他看上去平靜了一些,他們沒有再為這件事情爭吵,似乎維持表面的安寧比什麼都重要。陸彌始知,其實越是心心相印的愛情便越是脆弱,原因很簡單,誰願意親手毀了那一份失真的美麗?她再一次感覺到胸中被堵得滿滿的無處傾泄,每當這種時刻,她便直奔陸征那裡去,她對陸征訴說著心中的委屈,但是這一回,陸征卻沒有說話。陸征始終保持著沉默,就彷彿他知道什麼隱情似的。於是陸彌幾乎每天都來,她等待著陸征的關愛和勸導。終於有一天,她冒雨來到陸征墓地的時候,看見子沖撐著一把黑傘站在陸征的墓前。子沖說道:「我見你每天神情恍惚得厲害,才發現你是來了這裡。陸彌,陸征已經死了,這是你必須面對的現實,無論你有怎樣的愁苦,到這裡來都是無濟於事的。你如果長期生活在這種情緒里,不僅對你,對我們都不好。」陸彌淡然一笑道:「我還有什麼地方可去嗎?」子衝突然扔掉了雨傘,他一把抱住陸彌淚如泉湧,嘴中念道:「陸彌,陸彌,你不要這樣好嗎?我真怕見到你這樣。」陸彌這時也緊緊地抱住子沖,她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子沖,你不知道我有多麼愛你。」說這話的時候,她也同樣淚如雨下。子沖急道:「我怎麼會不知道呢?我又怎麼會辜負你呢?」陸彌「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這時天邊滾過驚雷,頃刻間便是大雨如注。子沖和陸彌在風雨中深吻,場面酷似一些文藝片中的開頭或結尾。從此以後,陸彌便再也不來驚擾哥哥,她想哥哥應該放心並安然入睡了。子沖說得沒錯,她必須面對斯人已逝的現實,還應面對家人至死不肯接受她的堅拒。事實上,在以前的歲月,子沖曾經瞞著陸彌去找過蓓蓓,他抱有孩子畢竟天真的幻想,期待著蓓蓓尚未泯滅的悲憫。但是蓓蓓根本不理他,蓓蓓說,是你和陸彌一塊殺死了我爸爸,我恨你們。蓓蓓仇視的目光像成人一樣堅定,子沖的絕望便也來自這種不可改變的堅定。陸彌知道,所有的這一切她都必須面對。經歷了這麼多事,如果她不能變得更加堅強和勇敢,便才是辜負了哥哥、子沖和自己。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上午,陸彌碰巧閑散在家。由於文案中需要一句哲人的話她已經記不真實了,便翻找過去的筆記,陸彌一直有做筆記的習慣,她始終相信一句話:好記性不如爛筆頭。筆記本當然找到了,但也同時翻出了照相簿,於是陸彌坐在地上翻看這些舊照片,照片上有她的父親、母親,還有她的哥哥,漸漸又有了靜文和蓓蓓,如煙的往事模糊了陸彌的雙眼,令她難以相信的是她在一夜之間便孑然一身了。更令她奇怪的是除了哥哥之外的人無論對她怎樣,她都不舍,不是愛,是深深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