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第二百八十四章
「那幫傢伙扛不住了,我們準備安排獄內人員撤離。」期間，兩人胸前的通訊器再次響起,這一次,出來的聲音卻不是之前的獄警廣播員的聲音,而是德文冷漠的聲音。
「西區的負責人,薩木登會負責配合你們,在其中一個房間內另外開一扇門,你們的任務就是護送他們平安到外面。」
「……收到,可是其他服刑人員怎麼辦？」深白問道。
德文久久沒有回答,過了好久之後，深白才聽到他好像是嘆息了一聲。
「不用擔心什麼其他服刑人員，你們……離開就是。」
通訊隨即掐斷了。
看了一眼通訊器,深白撇撇嘴,憂心的視線隨即落在仍然昏迷的林淵臉上,想到德文之前的指令,他想了想,仍然背著林淵,隨即跑到了西區，他們組的其他成員已經在那裡等他了,他們應該也是聽到了之前德文的指令，深白到的時候,他們已經將西區所有的房間門打開了,正在安排房間里的人出來,前往另外一個房間。
看到深白和林淵過來,其中一名小組成員便對深白點頭示意，指著那個房間道：「從這邊走。」
點點頭，深白背著林淵走到那個房間內，驚訝的發現那個房間平時與門相對的牆壁不知何時消失了，露出裡面黑色的甬道，而薩木登——就是他們最早來時在檔案室見過一次的那個老爺子，正站在門口、安排滿臉不知發生了什麼的民眾從甬道離開。
「你們也來啦？就是從這兒走，阿淵怎麼暈了？要不要讓別人先背他上去？」薩木登熱心道。
「不必了，我們倆最後走，等到所有人離開了再走。」深白謝絕了他。
他並不放心把阿淵交給別人，尤其是眼前這種讓他感覺說不上來哪裡不對的情況下。
好在羅鑫達獄的獄警實在訓練有素，大家配合默契的情況下，很快就把所有人都撤出去了，薩木登急忙揮手示意深白帶著林淵進來，而等到他倆一離開，也不知薩木登按了哪裡，一道暗門從空中降落，將新開的「門」鋪滿了，想必房間內，原本消失的牆壁也再度出現了。
「快走快走！」薩木登招呼著兩人往前走。
這是一段四面全是黑色金屬的甬道，並不寬敞，不過即使是比深白再大一圈的大個子應該也是可以通過的，大約走了十五分鐘，前方忽然一亮，又往前幾步，深白眼前一花，隨即發現自己出現在了沙漠之中。
「這是獄外頭了！」薩木登道：「距離監獄已經有點距離了，不過還是不安全，大伙兒坐上車子往外走。」
深白這才發現上次他們運送新入人員的車子不知何時也開出來了，在其他獄警的安排下，之前撤離的人們也已經都坐上車了。
「我們也趕緊上車，哎呀~在羅鑫達工作了這麼久，我還是第一次出來呢~老實說，已經很不適應外面的太陽嘍……」薩木登說著，率先上了最後一輛車子，隨即伸出手，幫深白把林淵運上去，然後又把深白拉上來←他著實是個熱心的人。
深白先把林淵安置在座位上，隨即才坐在他身邊的位置上，之後，車子便發動了，注意到車內的兩名獄警還站著，深白感到有些奇怪，剛要招呼他們：「喂！趕緊做下吧，車子開動了——」
就在他這句話還沒說完的時候，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忽然發生了：那兩名獄警消失了。
當著車上所有人的面，兩名獄警消失了。
確切的說，他們是先化成兩團黑霧，然後匯成一股，迅速向車外飛去。
「這是——」深白迅速地看向薩木登。
「哎呀……這……這該怎麼說呢？」抓了抓頭，薩木登一臉猶豫。
***
林淵發現自己眼前的視野變得很奇怪。
角度不對，距離地面也比平時高，看起來……他好像是漂浮在空中的，過了好久，他才發現之所以會這麼彆扭的原因，是他好像變成了魚乾兒？
當他拐彎的時候，他隱約看到了自己的「尾巴」，一條幹癟透明略有點褐色的尾巴，這就是這條沒啥特色的尾巴，才讓他認出了魚乾兒的身份。
不過很快他便意識到：不是他變成了魚乾兒，魚乾兒還是魚乾兒，它可以自由操縱自己的身體，他只是看到了魚乾兒眼中的世界而已。
他這才依稀想起來，他好像是在前往西區的過程中暈倒了。
真沒用。
不過，深白會安置好他。
他還是想想現在這種情況要怎麼辦才好吧。
然而，他很快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時間想這種事：監獄里……有異樣！
魚乾兒不知道為什麼出現在監獄主體犯人們的房間外，大概是深白慣它的壞毛病，它天生就喜歡各種密閉的空間，見到房間就當做是個魚缸，總忍不住過去瞅一眼，林淵想，偌大一個羅鑫達獄，在魚乾兒眼中搞不好也是一個極大的魚缸，所以它才連這種時候都在這裡晃悠吧？
林淵沒有思考過魚乾兒平時是什麼樣的，他自覺自己對暗物質的操作能力並不高，所以一直也沒有十分注重這種事，不過現在看來，魚乾兒平時也不一定就是魚乾兒，更像空氣粒子，存在於空氣之中，然而卻沒有固定形體。只有在它想要以固定形態出現的時候，它才會從「粒子」變成「魚乾兒」。
這是林淵之前從來沒有注意到，剛剛忽然感悟到的事情。
不過，這件事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也並不十分重要，眼前有更重要的事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犯人們的門全部打開了！
林淵注意到的時候，他發現其他的獄警正在開門，打開門，他們就那麼站在門旁邊，裡面的犯人過了好半天，這才一個一個出來。
等等——是外面情況緊急，監獄需要轉移服刑人員了嗎？林淵快速想著，然、而——
就在他還沒想到其他可能的時候，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那些剛剛出門、正在出門的服刑人員忽然全部化成了黑霧？！
不止那些服刑人員，幾乎是同一時間，林淵發現居然連獄警們都化成了黑霧！
走廊上一時黑霧遍布，而隱匿在空氣中的魚乾兒小小的身軀也在這群黑霧中忽然變得輪廓清晰了起來，那些黑霧迅速彼此交融在一起，而魚乾兒卻不會。
林淵沒有時間去思考這件事，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些已經融合成一大片的黑霧身上，他看著它們越過半透明的金屬門向外涌去，如果說暗門全部落下的羅鑫達監獄主體是一個鐵桶的話，那這些黑霧湧向的方向就是桶底，而在那裡、橫七豎八倒了一地的赫然是之前還信心十足的警察們！
而這還不是林淵驚訝的原因，讓林淵驚訝的是，在那一地倒下的警察中，居然還有一個站著的，不是趙挺，而是……
德文？
林淵忍不住念出了這個名字。
表現在魚乾兒這裡，就是魚乾兒吐出了個泡泡。
那頭入侵者魔獸還在空中飛舞，它的暗物質似乎有著極強的腐蝕性，但凡它碰觸過的地方，都會大片大片的出現腐蝕，饒是那些防禦力極強的金屬板也不例外，最上方的金屬板已經腐蝕殆盡，露出裡面密密麻麻蜂巢孔洞一般的房間來。
而那頭魔獸此刻就如同一頭貪蜜的熊，正在認真檢查裡面一個個房間，試圖從裡面找到它想要找到的東西。
而與此同時，身材瘦削的德文正從「桶底」的邊側走進來，身上穿著黑色的獄警服，頭上戴著黑色的警帽，越過一地的警察，他在其中一個人那裡停下了。那個人身上穿得不是警察制服，而是一件斗篷，他是……夏伊……
林淵認出了那個人的身份。
夏伊被一名警察掩在身下，那名警察是死是活林淵看不清楚，然而夏伊臉上傷痕纍纍，顯然已是在剛剛的衝突中受了傷。
受了傷，卻沒有死。
德文卻沒有絲毫扶起他的意思，只是站在那裡，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然後似乎對他說了什麼，距離太遠，林淵並聽不到，然而他卻注意到了夏伊的臉一片蒼白，隨即，德文便從他身邊跨過去，站到了桶底的正中央。
他抬起頭，便直接對上了那頭由於一無所獲從而怒氣衝天的魔獸的雙眼。
頭頂的巨大魔獸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隨即從空中俯衝下來，一聲驚天動地的撞擊聲隨即響徹在羅鑫達獄內，與此同時，附近煙霧瀰漫，儘是那頭魔獸帶下來的各種金屬碎片以及石塊粉末。
等到這些煙霧落下去之後，林淵驚訝的發現，德文居然還站在原地？！
伸出一支細瘦的胳膊擋在那頭魔獸啄下來的嘴前，他居然用一支胳膊就擋住了那頭魔獸憤怒的一擊？！
「唉……本來就想好好在這裡度過一生的……」由於那頭魔獸彷彿也呆住了、不再怒吼的緣故，周圍終於安靜下來，這樣一來，林淵也終於聽到了德文的聲音。
德文說了這樣一句很奇怪的話，之後——
林淵這才發現走廊里那些原本由服刑人員和獄警化成的黑霧不知何時已經滿滿鋪在了德文腳下，就像黑色的地毯，而就在德文說完那句話之後，那些黑霧忽然流動起來，急速湧入了德文體內。
那一定是一種極為迅速的湧入，德文的皮膚不斷開裂再癒合，他的血管甚至都不斷斷裂再重組，直至他變成了一個血肉模糊，外觀可怕的人形怪物。
林淵看到德文向著天空伸出了一雙血肉模糊的手。
空中原本還在懸浮的黑色巨獸忽然惶恐的向空中飛去，然而它的動作太慢了。
德文只用了一擊。
空中的怪物忽然血肉盡碎，最終化成了一片黑霧。
「唉……」林淵聽到德文又嘆了一口氣，然後，他看到德文伸出手，將那些黑霧吸收了。
再然後，林淵聽到上方忽然傳來了一道聲音，一道他有點熟悉的聲音。
頭髮像血一樣紅，臉像白紙一般白，是萊德，看守監獄大門的萊德。
「看樣子，你要離開了。」
「嗯，本來想在這裡待一輩子的。」德文道，雖然長相已經完全改變，然而聲音冷漠一如既往。
「祝你走好。」林淵聽到萊德道。
「唉。」德文又嘆了一聲。
然後，林淵聽到他又交代了一句：「一會兒你下來，這裡還有幾個沒死的警察，除此以外，還有幾個平民，他們是當地人，也算是我的同族，拜託你給他找個醫生看一下。」
「好的。」
兩個人進行了一段簡短的對話，隨即再無人出聲。
緊接著，林淵看到了天空中忽然出現了……
一條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