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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頭看到賀憲往外走,韓樂怡立馬就跟了上去,她走了兩步,又回頭對南阮說:「我去去就來,咱們晚點再去吃飯。」
一句話的工夫,賀憲已經不見了。賀憲的媽媽是韓樂怡媽媽的大學同學,上個月一從南方調回來,又成了韓樂怡爸爸單位的一把手,媽媽的閨蜜加爸爸的領導親自拜託她幫忙看著兒子別惹事,她哪敢不盡心。
一直跑到教學樓北邊的小超市,韓樂怡才看到賀憲。見他翻過鐵柵欄,準備騎摩托離開,情急之下,韓樂怡拚命地朝他招手:「賀憲!你要去哪兒?你媽媽讓我帶你一起去食堂吃飯,然後上晚自習!她讓你在學校聽我的話!」
賀憲單腳撐地,回過頭看向韓樂怡:「你覺得我會聽你的話?」
韓樂怡搖了搖頭。
「那不就結了,省省力氣,喊那麼大聲不累么。」
「……」
韓樂怡回到教室的時候,留下自習的同學都去食堂吃飯了,教室里就只剩下南阮了。見她一個人回來,南阮問:「不是要和新同學一起吃飯嗎?」
韓樂怡沒好氣地說:「他跑了。」
南阮性格孤僻,絲毫不想和新同學一起吃飯,聞言不再噘嘴,笑盈盈地說:「誰讓你管他!」
「我的零用錢和他在學校的表現息息相關,而且我爸媽說,只要他不惹事,高考後帶我出國玩,去哪兒我說了算,還有現金獎勵。拉倒吧,獎勵註定泡湯,咱們到食堂吃餡餅去!」
「都這個時間了,餡餅早沒了,」南阮把寫好的英語卷子往韓樂怡手邊一推,從包里翻出只有前四百名才有的出門證,「你先抄著,晚飯我去學校外面買,你想吃什麼?」
「都行。」
韓樂怡知道,不用她說,南阮也會揀她愛吃的買,其實除了黏人愛吃醋,南阮什麼都好,她長得漂亮成績棒,爺爺奶奶又都是大學者,卻一點架子也沒有。而且她黏人、沒安全感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媽媽產後大出血去世,才三歲多爸爸就再婚又生了個兒子,還莫名其妙地從小就被人孤立,直到進了高中,才有了她這個朋友。
在那之前,從小被小朋友孤立排擠的南阮因為不懂如何跟同學相處,年紀又比班上的同學小兩歲,一個夥伴都沒有,一直獨來獨往。
南阮的氣質太冷,受南阮奶奶囑託的韓樂怡一開始根本沒抱暖化冰山的希望,誰知道南阮只是看著難以相處,熟了之後又乖又軟簡直像她養的金毛。
晚自習九點下課,南阮和韓樂怡在奶茶店逗留了一會兒才回家,她自小就聰明、效率高,臨近高考也無須加班加點。進了Z大的東門,南阮正準備回家,路過一棵結滿了野果的樹,想著摘給韓樂怡嘗嘗,便把書包往身上一背,爬到了樹上。
剛摘了半袋,就聽到了說話聲,南阮低頭一看,是季家最小的孫子和……新轉來的那個賀憲?
南阮對季家的這個小孫子有印象,家屬院里的孩子都叫他季三,他成天往傅川身邊湊,這會兒卻在攛掇賀憲收拾傅川。
「憲哥,傅川那幫人也太嘚瑟了,咱得教教他們做人。」
賀憲沒接季三遞上來的煙,呵了一聲:「小學生也學人打架?」
季三立刻更正道:「我已經初一了!」
賀憲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耐煩:「你趕緊回家寫作業去吧。」
季三悻悻地正要走,又聽到賀憲說:「回來。」
見賀憲朝自己伸出手,季三愣了一下,才把煙和火機放到他的手裡。
「沒收了,學點好。」
季三滿心不服,卻不由自主地「哦」了一聲。他剛一走遠,賀憲就側頭點了根煙,才抽了一口,竟聽到頭頂上傳來了一聲笑。
賀憲嚇了一跳,仰起頭看到坐在樹上的小女孩,只詫異了一秒,就笑了:「南阮?」
這個名字脫口而出后,賀憲怔了怔,得有三年了吧,他怎麼一下子就認出她了?
聽到賀憲叫出自己的名字,南阮才驚覺這位新同學就是幾年前被一群人追得往樹上躲的那個。沒等她回過神兒,賀憲就爬上來、坐到了對面的樹杈上。
「原來你也會笑?」賀憲全然沒察覺到自己語氣的變化,更不會知道看清南阮的瞬間,自己的嘴角眉梢都柔和了下來,「怎麼每次見你,你都在樹上?」
見南阮瞟向他指間的火光,下意識地熄掉煙后,賀憲又覺得面子掛不住,擺出大人的姿態問:「你今年多大了?」
「跟你一樣大。我也是十四班的,你睡了一天覺,所以沒注意到我。」沒等賀憲再說話,南阮就拉上書包,跳下樹走遠了。
望著南阮的背影,賀憲有點懵,這小丫頭高三了?怎麼可能……
……
隔天一早,遠遠地看到高三15班的傅川背著書包入校,教導主任一陣頭痛——這個學生整日惹是生非,上學從來不帶書包,如果帶,裡面裝的也一定是打架的工具。昨天轉來了個更不讓人省心的,和傅川似乎還有過節,校長再三叮囑他要提高警惕,防止高考前高三發生集體鬥毆事件,想到這兒,教導主任上前叫住了傅川。
「你書包里裝的都是什麼?」
「書。」
「你會帶書?你帶書幹什麼?」
「複習。」
「打開書包,把裡面的東西倒出來。」
傅川面無表情地拉開書包,口朝下一翻,掉出來的除了書和試卷、習題冊,就只有文具。
意外之餘,教導主任仍相信自己的判斷——傅川雖愛惹事,成績並不十分壞,年級排名在五百左右,可他卻為了進氣氛輕鬆的十五班,故意在高三前的分班考試中交了白卷,這種無可救藥的學生怎麼可能突然想學習。
傅川書包里的東西還沒倒完,兩個成天跟著他混的男生就湊過來殷勤地蹲下替他撿書,教導主任見狀冷哼了一聲,說:「你們兩個也把書包打開。」
兩個男生對視一眼,在教導主任的催促下不情不願地打開了書包,在其中一個的書包里翻出九節棍和一截鋼管,教導主任一臉瞭然地瞪向了傅川:「你跟我到辦公室去。」
看到九節棍和鋼管,傅川很是詫異,知道辯解無用,便沉默著跟教導主任進了辦公室。哪知他剛站定,賀憲也被叫了進來。
教導主任瞪了兩人片刻,沒在他們的臉上看到分毫懼意,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再三重申高考前鬧事的唯一下場就是開除后,才讓他們滾。
比起傅川,平白無故被拉來訓斥的賀憲更覺得莫名其妙,卻同樣從始至終沒說一句話。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辦公室,對視了幾秒,傅川率先開了口:「我最近煩著呢,你少沒事找事。」
走在後頭的賀憲沒應聲,直到與傅川擦肩而過時才罵了句「智障」。
傅川一進教室,惹事的兩個立刻迎了過來,傅川窩了一肚子火,抬腳就踹。
「川哥,賀憲太狂了,居然敢轉進咱們學校,不收拾他一頓,他得覺得咱們怕他。」
傅川把桌洞里的書一股腦收進書包,拎起來往外走:「別給我招事兒。」
早自習還沒結束,傅川意圖收拾賀憲的新聞就傳開了,韓樂怡揪著頭髮說:「我昨天和他媽媽說了,我管不了他,他媽媽說理解,又讓我每天跟她彙報他在學校里的表現,我真的不想說。」
正默寫英語作文的南阮隨口應道:「那你就不說。」
「今天這事兒我要是不彙報,賀憲鬧出亂子,我爸媽得念叨死我。」
「那你就彙報。」
「我要真去告狀,賀憲肯定能猜到是我。」韓樂怡偷偷往後瞟了一眼,「昨天他媽媽給我打電話時,我就說了句他逃了晚自習,他今天進教室后就一直盯著我看!這是在示威吧?你有沒有覺得他壓迫感特強,特別可怕?喜歡他的女孩可多了,真看不出他哪點好。」
南阮聞言扭頭看向賀憲,四目相對間,賀憲往椅背上一仰,回了個懶洋洋的笑。南阮冷下臉,替韓樂怡白了他一眼,答道:「他怎麼可怕了?看起來挺傻的啊。」
南阮的臉近在咫尺,賀憲回過神兒,心存僥倖地問:「你們倆怎麼會湊到一起?」
「考完試想放鬆一下,顧曜就帶我來了。」
「你想放鬆,他帶你來?」
顧曜走過來,站到南阮旁邊,對賀憲說:「我有話跟你說,你跟我來。」
賀憲心中一沉,面色不豫地看向顧曜,卻站著沒動:「你說。」
顧曜看了眼南阮,南阮雖然摸不著頭腦,還是走開了。
在一旁從頭看到尾的馮夢迪追上南阮,問:「你認識賀憲啊?」
南阮沒怎麼跟陌生人搭過話,看了她片刻才點頭:「我跟他是同學。」
「我剛剛聽到你和他說話,特別吃驚,我還以為就我敢用那種語氣和他說話呢!」
「我的語氣怎麼了?」
「反正不怎麼好,跟他欠你錢一樣。」
「我有嗎?」南阮完全沒意識到。
「怎麼沒有?他的性格從小就討厭,整天擺一副瞧不起人的表情,跟他客客氣氣地他都愛理不理……對了,你喜歡他嗎?男生對女生的那種。」
「怎麼可能!」南阮從沒見過問陌生人這種沒頭沒腦的問題的,她想了想又說,「不過他也沒有瞧不起人吧,雖然有點煩,但挺傻挺好笑的。」
「挺傻挺好笑?你說的是賀憲嗎!你不喜歡他就好,你那麼漂亮,你要喜歡他我就沒戲了!」
「你沒戲?」
馮夢迪笑了笑:「我追了他好多年了,可是他不理我,還挺煩我的。其實他對我凶的時候我也有點傷心,不過他就是那麼一人。我最不喜歡一見到漂亮女生就獻殷勤的……追我的人挺多的,可油嘴滑舌得看著就煩,賀憲傲歸傲,多爺們多有味兒。」
南阮覺得這個漂亮小姐姐好像有點缺心眼,而且賀憲也經常嬉皮笑臉、油嘴滑舌啊?
見南阮不說話,馮夢迪湊近了聞了聞她的頭髮:「你的頭髮好香,又黑又密,你用什麼牌子的洗髮水?」
……
賀憲和顧曜相對無言地站了半晌,直到朋友們一個個找借口去了別處,顧曜才開口:「我喜歡南阮,準備高考一結束就和她說。」
賀憲眯了眯眼:「然後呢?」
「沒然後,就是告訴你一聲。」
「你什麼意思?」
「我跟她已經來往了一段了。快高考了,你別打擾她。」
賀憲怒極反笑:「你有什麼臉跟我說這話?」
如果面前的不是賀憲,顧曜或許會說「你又沒說過你喜歡她」、「你們只是同學」,可他拿賀憲當朋友,沒法裝傻:「你朝三暮四地沒長性,不適合她。我是什麼人你知道,不會拿女孩子當消遣。」
「誰TM朝三暮四了?顧曜,咱倆的交情到此為止,別讓我再看見你。」賀憲說完這句,扭頭就走,走了兩步又回頭對顧曜說,「我有話問南阮,你滾遠點,別跟過來。」
賀憲找到南阮的時候,她剛和馮夢迪交換過號碼,馮夢迪正誇她手錶漂亮,說想買同款。見賀憲冷著臉走過來,馮夢迪問:「不是去前面的島上燒烤嗎?怎麼還不出發?」
「馮夢迪。」
「到!」
「麻煩你,到一邊去。」
馮夢迪習慣了賀憲糟糕的態度,他再怎麼不客氣她都不怵,可她太熟悉賀憲,知道他突然客氣起來反而不能像之前那樣厚著臉皮糾纏,她朝南阮做了個鬼臉,就走開了。
瞥見南阮沖馮夢迪笑,賀憲問:「她都跟你說什麼了?」
「說她喜歡你,可你不喜歡她,總跟她凶。」
「她腦子不好,你別聽她胡說。」
「你幹嗎這樣說人家?」看出賀憲臉色不對,南阮問,「顧曜呢?你們剛剛怎麼回事?」
賀憲滿心憤懣,偏偏對著這張臉說不出話,他想開門見山地問南阮「你喜歡顧曜嗎」,可是問不出來,既怕她知道了實情考試受影響,又怕她說「喜歡」,隔了許久才問:「你和顧曜怎麼會有來往。」
「他沒和你說過嗎?我們之前一起去圖書館,互相佔位子,他最近給我找了個考研教室的空位,比圖書館好。」
「什麼時候的事兒?」
南阮疑惑地看著他:「你為什麼問這個?」
賀憲垂下眼,忍了又忍,半晌才說:「隨便問問。」
「就上次你騙我去追韓樂怡之後,第二天我去圖書館找不到位子,看到他旁邊有空位,就問他能不能坐。」
「你先問他的?」不等南阮回答,賀憲又問,「你找不到位子我可以幫你找。要是我叫你一起去圖書館,你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