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開科取士
景元二年,蘇錦樓開科取士。
蘇錦樓奪位登極,對汴京城裡的部分勛貴和大臣大開殺戒,殺了不少人,又罷黜一批氣節高尚忠於前朝的官員,後來發現地方官員亦有不少逃跑的,部分是為了躲避戰亂,另一部分則是純粹看不起蘇錦樓,不甘給他辦事,索性官也不做了,直接回家賣紅薯去了。
這樣一來,不管是中央還是地方就空出了不少位置,蘇錦樓著吏部統計了空缺的官員數量以及職位,發現有不少官位都是光拿俸祿不干事的,深覺官僚機構冗長,便藉此機會裁撤取締了部分官職。
中央機構主要是由內閣以及六部構成,內閣中有六位大學士,分別為左凜、魏昌延、王思平、趙瑾、上官銘、南宮彥,其中魏昌延和趙瑾均是蘇錦樓的心腹,內閣大學士官居正五品,品階不高,但內閣作為皇帝的秘書機構,大學士的地位超然,不是一般的五品官能比的。
六部則是吏部、戶部、禮部、兵部、刑部、工部,六部最高長官為尚書,副職則為侍郎。
除了六部以及內閣,舊朝還有九寺,即:光祿寺,太僕寺,太常寺,宗正寺,大理寺,衛尉寺,鴻臚寺,少府寺,太府寺。
蘇錦樓改御史台為都察院,將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並為「三法司」,凡是大晉朝內的重大案件,如判了死刑絞刑等類似刑事案件,必須先經過刑部審明,送至都察院參核,再送大理寺平允。
又將主管司膳的光祿寺,掌輿馬畜牧之事的太僕寺以及主掌宮中服飾衣物的少府寺一同併到了內務府,把執掌宗廟禮儀的太常寺和負責贊導相禮的鴻臚寺合併到了禮部,把掌錢穀金帛貨幣的太府寺併入了戶部,改宗正寺為宗人府,改衛尉寺為鑾儀衛,並將衛城軍併入鑾儀衛中。
增設錦衣衛,負責監察文武百官,為皇帝刺探百官動向,調查官員是否有貪污反叛等行為。
以往負責監察百官的官員是御史,但御史本身就是文官集團中的一員,行政官員也可能去當御史,從行政單位調到監察機構的官員必然跟原來的機構保持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這樣一來,御史的監察功能就會逐漸失效。
錦衣衛是由無官場背景的人員來擔任,官員不可能成為錦衣衛,錦衣衛也不會被派出去當行政長官。
另外錦衣衛不用參加科舉,與其他文官沒有師門或者同門師兄弟這種千絲萬縷的關係,也就是說監察機構是獨立的,監察權與科舉文官系統逞分離狀態,如此一來,選拔錦衣衛監察百官,必然會少有顧慮。
至此,大晉中央機構基本成型,分別為:內閣、內務府、六部、大理寺、都察院、宗人府、鑾儀衛、錦衣衛。
即便裁撤了一部分職位,中央與地方的官職仍有空缺,蘇錦樓想要管好整個大晉只靠他一人是不成的,於是便想著從翰林院裡面挑些人出來當官。
翰林院雖是個無職無權的純文化機構,但裡面乃是高素質人才,是官員後備儲蓄庫,歷朝歷代不少重臣都是從翰林院出來的,然而蘇錦樓挑挑撿撿最後發現得用的壓根沒幾個。
也不知舊朝皇帝幹啥吃的,挑選出來的人儘是眼高手低之輩,而且這些人鬱郁不得志早已喪失了年輕時候的銳氣,面見蘇錦樓時均是戰戰兢兢,還有一個嚇得尿褲子的,蘇錦樓考校了所有人的學問,發現多是夸夸其談者,還有不少人連書本上的知識都說不上來,明顯是進了翰林院后就沒繼續看書了。
翰林院里的人不中用,開科取士勢在必行,可原班人馬總不能浪費吧,蘇錦樓在內部舉行了一次小測試,矮個子里拔高個子,挑揀了部分人去管理圖書、編修歷史、制定曆法,其餘人等均廢除功名趕了回去。
他曾切身體會過科考的不易之處,故而並未讓那些書生刪檔重來,明旨下令,旦凡在舊朝身負功名者只要去官家那邊登記一下便可繼續科考。
這是大晉朝第一次開科取士,重要性不言而喻,蘇錦樓在選取主考官時慎之又慎,最終決定讓禮部尚書上官金鴻和文華殿大學士魏昌延擔任主考官。
除了開設文科,蘇錦樓同時開設武舉,舊朝重文輕武,世人多以文舉為正途,所崇尚者無不是弱柳扶風膚白俊秀的貌美少年,蘇錦樓一貫看不慣大男人簪花抹粉,走一步喘三下的模樣,故而他打算通過武舉鼓勵平民百姓習武。
蘇錦樓手裡執掌兵權,在初登皇位之時就在軍隊的關鍵職位上安插了自己的心腹,如今的兵部尚書正是趙柯,蘇錦樓就把此次武舉交由他主考,另外又選了武英殿大學士王思平為另一個主考官。
此次科舉的消息剛傳開,整個大晉朝一片沸騰,文舉武舉一同開考,不論是平民百姓還是仕官大戶,均是議論紛紛。
棠柳鎮中陶真正在家裡溫習書本,他已是舉人之身,可以直接參加會試,自開科取士的消息傳來,他日夜苦讀手不釋卷,雖說他一直保持看書的習慣,但這一次的競爭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景元帝開設恩科為的就是選用人才提拔為官,大晉朝百廢待興,只要入了景元帝的眼並且有真才實學,就不愁得不到重用,故而參加這一屆會試的學子多不勝數,即便聰慧如陶真也不敢掉以輕心。
「兒啊,歇歇吧,」陶真娘張氏心疼的看著陶真,「我見你眼底似有青色,定是又熬夜看書了,夫子不是常說勞逸結合嗎?若是你累壞了身體無法參加科考豈非得不償失?」
「娘,」陶真放下書,「我心裡有數,不會累壞自己的,等會試過後我再好好歇歇。」
張氏見勸說不通,只能任由著陶真的性子,回了廚房使勁搗鼓吃食,不一會兒香味就飄了出來,勾起了陶真腹中的饞蟲,引的五臟廟不停唱戲。
每次張氏嘴上勸不動陶真,就用食物轉移他的注意力,屢試不爽,果然是知兒莫若母。
陶真嘆了一口氣,妥協般的搖了搖頭,「娘的手藝越發精進了,下次請蘇兄來嘗……」話說一半陡然停了,陶真怔怔的發了一會兒呆,自言自語道,「差點忘了,聖上是天下之主,什麼美食沒嘗過?再說,聖上是君,我是平民,身份有別,如何讓聖上紆尊降貴來我家吃飯?想必以往那般暢所欲言的情景再不會有了吧。」
陶真的視線落到了書上,眼睛中波光流動,神色落寞而憂鬱。
「兒啊,在想什麼?怎的突然發起呆來?」張氏手裡端著一碗烏雞湯,香味溢滿了整間屋子,「快趁熱喝,涼了就顯膩了。」
「多謝娘,」陶真端起碗小口喝著,喝完后似乎想通了什麼事,整個人散發著自信的光彩,「娘,兒這次定會登科。」
張氏欣慰的看著陶真,這個兒子打小就懂事聰明,一直是她的驕傲,「這麼有信心?怎麼瞧著你似是有些迫不及待?」
陶真但笑不語,這一次他要去見一個人,一個讓他心生萬分敬仰的人物,所以對於這次登榜他勢在必得。
張氏調侃道,「若是落榜了可別找我哭鼻子。」
陶真無奈,「娘,哪有你這樣的?我還沒考呢,你就說我落榜。」
蘇兄身份不比往日,貴為一國之主必是十分繁忙,說不定以後會一直留在汴京不會再回棠柳鎮,既然如此,莫不如主動去見他。
陶真想通了后也不把自己逼得太緊,只按部就班的看書答題,遇到疑惑不解的難題就去書院找老師解惑,日子過得輕鬆而充盈。
被陶真念叨的蘇錦樓每日忙於朝政,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這還是在他記憶力超群的前提下,不然他得沒日沒夜的辦公。
「他娘的!當皇帝真他娘的累!」蘇錦樓身心俱疲,「等把朝內官職填補到位后我定要給自己放個大假。」
蘇錦樓終於明白為何大部分的皇帝都是短命鬼了,就是給累的。
自登基以來,他平均每天要處理二百多個奏本,三百多件政事,古代講究天下之事無大小皆決於上,無論大事小事都被底下的臣子呈報上來,而且這奏疏洋洋洒洒寫了一大片,絕大部分均是廢話,蘇錦樓找了老半天才找出一兩句交代正經事的話,甚至某些奏本純粹就是吹噓功德的摺子,一點實際意義都沒有。
他就納悶了,那些人就不嫌啰嗦嗎?寫了那麼多,難道是顯擺字寫的漂亮?難道不知道浪費可恥嗎?明明兩句話就能搞定偏偏寫滿了一個奏本,浪費筆墨紙硯,還浪費他的寶貴時間,真是太可惡了。
蘇錦樓連翻了三四個摺子,均是上表選妃事宜的,他明明在朝上拒絕這事了,怎麼那些人還不死心?成天盯著後宮,說什麼後宮空虛,虛他妹啊,這些大臣肯定是無所事事閑的慌,他得想法子治治他們。
蘇錦樓本來就心煩意燥,看了這幾個摺子后更加不舒坦了,索性扔了摺子跑到坤寧宮找王文珺求安慰。
「文珺,我好累啊,」蘇錦樓揮退眾人,立馬沒骨頭似的攤在了椅子上,「你不知道,明明我都那麼累了,那些大臣還儘是給我添亂。」
王文珺替蘇錦樓捏了捏肩膀,「又有誰惹著你了?」
「還不是那些無聊的人,成天說我子嗣稀少讓我選妃充實後宮,成天正事不幹屁事一大堆,我看就是欠揍。」
王文珺為蘇錦樓捏肩膀的手驟然一停,眼睛里閃過一絲落寞,「你我成婚已有三年多了,我至今沒有為你誕下一兒半女……」
蘇錦樓沒想到自己的幾句抱怨竟會惹得文珺傷心,他連忙道,「說什麼呢?我們成婚後聚少離多,加上緣分未到,自然沒有孩子,再說我們已經有小蘇環了,即便不要孩子也沒關係。」
「當真?」王文珺定定的看著蘇錦樓,似乎要看進他的心底,「你沒騙我?」
蘇錦樓坦然回視,「當然,沒有孩子我們照樣是一對恩愛夫妻。」前世那麼多丁克家族不也過得好好的嗎?
王文珺恢復了之前溫婉的笑容,「那,前朝那些大臣該怎麼打發。」
王文珺此時的行為十分不符合皇后德行,按理說,若是皇帝不願廣納妃嬪,皇後有規勸之責,可王文珺此話明顯是不希望蘇錦樓納妾了。
蘇錦樓雙手一攤,頗有些無賴,「反正我就是不納,牛不喝水還能強按著牛喝嗎?」
又吐槽道,「我每天處理政務已經夠累的了,這些大臣還要我選妃,是嫌我活的太久了嗎?每天臨幸妃嬪就不怕我精盡人亡?」
王文珺神色不善的說道,「每天臨幸妃嬪?敢情你還真想過?」
蘇錦樓,「沒……沒啊,我身邊只有你一人,絕對是個守身如玉的好男人!」
王文珺,「守身如玉?好男人?我記得以前被你用銀錢打發走的那兩個叫什麼來著?翠翠?瑩瑩?」
無言以對的蘇錦樓,「……」能別提這黑歷史嘛。
蘇錦樓見周圍沒人,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男兒膝下有黃金,但為了媳婦別管什麼黃金還是鉑金,統統棄之不顧。
王文珺被嚇了一跳,她原本就是假裝氣惱和蘇錦樓鬧著玩,不曾想這混不吝的竟給她來這麼一出,「夫君,你這是在幹什麼?被別人看見了,你的臉面往哪擱?」
蘇錦樓滿不在乎,「沒事,周圍又沒其他人。」
這話剛說完,只聽外面傳來一道聲音,「父皇,您在嗎?兒臣有事……」
長身玉立的小少年驚訝的瞪圓了雙眼,眼神里透著迷茫,「爹?」
蘇環震驚之下連禮儀都忘了,「你……你犯錯了?」
蘇錦樓,「沒,我……我東西丟了,正在撿。」
蘇環好奇的看著親爹撿東西的姿勢,這姿勢明明就是犯錯被罰跪了,「父皇,不知您丟了何物?」
蘇錦樓摸了摸地面,「臉,我把臉丟了。」
蘇環,「……」即使當了皇帝,親爹還是一樣不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