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這個經紀人我罩了

131.這個經紀人我罩了

人過中年的雷導還沒受過這種委屈。

膽大包天的經紀人又被快禿了的導演按頭開訓,聲勢浩大引人側目,句句戳心地直奔髮際線上削。連場記聯繫發布會前記者進場採訪,都是膽戰心驚捂著頭頂跑出去的。

依然處在「自家藝人傳緋聞了但對象不是自己」的打擊下,金牌經紀人心情低落,一氣之下連摸了三個鏡頭蓋,都塞進了雷大導演的坐墊底下。

沒有硝煙的戰爭持續了一個上午。

直到記者們開始被帶進來,雷宏博才終於稍稍消氣,讓副導演帶著記者們四處隨機採訪,自己怒氣沖沖喝著助理遞上來的黑芝麻糊,大步流星繞回了機位後面,準備開拍今天的最後一幕。

發布會是直播的,播放時中間插播的片段卻都要事先錄好。探班的申請早就遞過來了,拖到現在才批下,媒體都已經快憋壞了。

為了最大限度的保證神秘感,《白羽行》自從開拍就沒接待過記者。直到發布會前的最後一刻才終於允許媒體進入探班拍攝,卻也都簽了保密協議,嚴禁在發布會前發出任何相關新聞內容。

即使要求苛刻,機會也畢竟難得。稍微有點名氣的媒體都拍了人過來,長-槍短炮架著,雄心勃勃地準備著抓緊來之不易的採訪機會。

一進組就是幾個月,演員們同樣需要曝光。連中暑的江楓青都撐起來回到片場,儘力調整好狀態,站在陰涼下接受著媒體的採訪。

「這次的通告發出去,估計能讓微博上震翻天了。」

方川站在場邊,一邊飛快按著手機,一邊喜滋滋地跟邊上的顧寒山低聲念叨。

他的資歷比顧寒山淺,卻也算是業內走得不錯的。跟著江楓青快五年了,業務早就純熟,聯繫好了相熟的幾家媒體做了安排,預計著等發布會時效一過,就準備立刻把專訪放出去。

顧寒山笑笑,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翻出個墨鏡戳在了鼻樑上。

方川擠擠眼睛,一巴掌拍他肩上:「不是我說——老顧,你不趁著這個機會往前站站?你們家小孩兒發展這麼好,有腦子的都該知道你的活幹得不差了,你也趁這個機會給自己洗一洗。那些眼睛腦子都沒有的,你就當沒看見……」

經紀人是個全靠風評的職業,雖說現在跟著陸雲生幹得好,可畢竟顧寒山已經被人往死里黑過一次,不光給他自己,給其他的經紀人也敲了個警鐘。

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況連人心都是會變的,哪怕現在幹得再好再順心,也不能保證將來會發展成什麼樣。

陸雲生一看就是能火起來的料,哪怕小孩兒的心性看著確實要比譚一哲那個白眼狼好得多,也依然有太多其他的不可控因素。

——別的不論,就說陸雲生火起來之後會不會簽公司,新公司是不是接受自帶經紀人,接受了又是個什麼待遇,就都是說不準的事。

都是在這個圈子摸爬滾打過來的,方川不相信顧寒山不會預先想到這些可能。

顧寒山的事圈子裡都清楚,這些經紀人平時都有聯繫,可惜個個綁著藝人身不由己。光是義憤填膺,那點兒微弱的呼聲早就淹沒在了網路的洪流里,卻是最希望顧寒山能重新爬起來的一群人。

如果像顧寒山這樣跌到谷底,到最後都能再爬起來,他們對未來也會多少有些確定的期待。

方川替他著急是真的,顧寒山朝他笑笑,搖搖頭退開一步,避開劃過來的鏡頭:「還是不了……影響不好。」

「你——」

方川氣結,滿臉恨鐵不成鋼:「你就不能替你自己想想?等你帶完這一個怎麼辦,你公司合同弄清楚了?接下來住哪兒盤算好了?你現在什麼都沒有啊顧大經紀人,你的後路一點兒都沒定下來呢……」

顧寒山沒應聲,目光落在上馬準備拍攝的陸雲生身上:「我過去看一眼,你幫我看著點兒媒體,別拍著我。」

老朋友就剩這麼一個獨苗苗,怕是已經緊張瘋了。

方川重重嘆了口氣,卻也拿他再沒什麼辦法,只得點點頭,目送著對方快步走向拍攝區。

今天拍的是校場奪旗的一齣戲。

少年戚飛羽不甘每日只是讀書練字,偷偷混入校場想要參與較技,卻被副帥阻攔。一氣之下與小廝合謀,偷了令箭強行參與,在眾人眼前一舉拔旗奪魁,被暴怒趕來的父帥看了個正著。

縱馬疾馳,還要在馬上做動作,即使對專業武替來說也有著十足風險。

這是前十集最重要的的一場戲,也是第一個小高潮。雷宏博重視得很,陸雲生已經全副披掛,替身也找了十來個,等下午去發布會,是準備直接讓這些替身拍個百十來條,回來一條一條地篩的。

陸雲生的任務不重,只用騎馬亮個相,正跟在專業的馴馬師身後,認認真真聽著要領。

服化跟在他身邊,還在用最後的時間幫忙補妝調整造型。導演囑咐過了,怎麼瀟洒帥氣圈粉怎麼來,最好是一張照片放出去能讓小姑娘捧著臉尖叫的那種。

金牌經紀人覺得導演對現在的小姑娘多半是有些誤解。

只是拍個上馬下馬,顧寒山對陸雲生的身手多少信得過,卻並不放心今天的環境。實在忍不住只是遠遠站著看,萬一出點什麼事都來不及趕過來。

「專心一點兒!替身先別跑了,把馬牽回來——動作快點!」

雷宏博蹙緊了眉,不歇氣地敲打著片場。

冒險啟用新人,對演員和劇組都是個不小的挑戰。特意把這場戲安排在媒體來探班的時候,就是為了讓陸雲生最精彩的鏡頭被媒體大張旗鼓地宣發出去,好讓那些試圖指手畫腳的影評人利索閉嘴。

唯一的紕漏是沒想到來的記者竟然這麼多。

天本來就熱,來的人又多,雖然都被攔在了安全區外,領來的幾匹馬卻依然有些不適應。剛才替身上場跑的幾次效果都不好,馴馬師親自跑了兩趟,下來也搖了頭。

雷宏博想發脾氣,又怕驚著馬,來回踱著步,急得髮際線又往後挪了兩毫米,

拍不了跑馬戲,馬只能被領回來。挑了匹最溫順的披掛好,領著陸雲生騎上去,準備先拍演員的畫面。

記者們見到拍戲就立刻來了精神,一股腦擠到安全線外,擠不下的就繞到休息區,原本還安靜的場邊瞬間塞滿了不同規格的鏡頭。

即使有所準備,也沒料到這一次放進來的記者居然這麼多。顧寒山蹙蹙眉,稍一猶豫還是退開,正準備咬咬牙去導演邊上找個位置,忽然被人興奮叫住:「顧先生——您是顧先生嗎?」

顧寒山心頭一沉,擺擺手快步要走,卻已經被抓不到熱點的記者們轉眼圍了個結實。

劇組拍攝、演員採訪這些正經的熱點,都是早已經聯繫好的媒體才有機會的,許多中小型媒體根本就沒機會搶得上。倒是顧寒山和譚一哲的糾紛才剛剛熄火不久,忽然發現那個自從紛爭后就沉寂下來的身影出現在片場,瞬間點燃了記者媒體們的熱點神經。

搶不到前排的記者們轉眼挪開鏡頭,追著他走了十幾米,把他圍了個水泄不通。

「顧先生,關於之前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請問您有什麼看法?」

「您來這裡是想要尋找新的出路嗎?還是陪著哪位老師一起來的呢?」

「您和公司的合同已經終止了嗎?您現在的所作所為公司了解嗎,是否符合公司對員工的規定呢?」

「關於之前的賠償問題,您已經妥善解決了嗎?」

「最近譚一哲的發展不是十分順利,作為他的前經紀人,您想對此說些什麼呢?會覺得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嗎?」

「以這種方式告別經紀人生涯,您對前途又有什麼新的規劃,有沒有打算再嘗試新的出路?」

……倒是幫劇組拍攝分擔壓力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讓雷大導演把髮際線的事忘掉。

耳邊充斥著無數提問聲,有的尚且算得上規矩,有的卻已經直接帶了攻擊力十足的導向性。顧寒山啞然苦笑,深吸口氣緩緩呼出來,索性在原地站定,又下意識回頭望了一眼。

雙方離得太遠,這裡的聲音片場已經聽不清,應當不會影響到陸雲生的發揮。

顧寒山準備拖時間,盡量把這些人往遠裡帶一帶,口中只是模稜兩可地答應著。一邊儘力往遠處挪步,一邊依然想要透過人群,再努力看上一眼他的小藝人。

目光落在場中,卻發現陸雲生沒有坐在馬上,反而站在導演身邊說著什麼話。

小孩兒聽話懂事,又乖,劇組裡沒人不喜歡的,連導演也再不捨得凶他,一味拿著經紀人可勁兒出氣。顧寒山離得遠,隔著墨鏡望過去,卻隱約見到雷導似乎有發脾氣的趨勢。

顧寒山心頭一緊就要過去,腳下卻被堵得結結實實。

遠處的兩個人還在爭執。

陸雲生一邊說話一邊回頭,目光遙遙落在他身上。導演難得橫眉立目地吹著鬍子,憑經紀人幾天來的鬥爭經驗,看起來倒不像是真在生氣。

兩人說著話,雷宏博身後一個副導演也悄悄起身,離開了拍攝的片場。

顧寒山蹙緊眉峰,道了聲抱歉就要擠過去,副導演已經和和氣氣地帶人把記者們攔開,又把安全線不講道理地往外多攔了一道。

「小陸問導演能不能先跟你一起接受採訪,導演嚇唬他呢,說表現不好不讓他來。」

早對導演的套路心知肚明,副導演拍拍他的肩,笑眯眯說著悄悄話:「放心,你這一招向來好用。導演壓力大,怕他演得不夠出彩,稍微激一激他,你就在這兒忍忍……」

顧寒山哭笑不得,低聲試圖解釋:「我暫時還不想和雲生一起出鏡,我的身份說出去不大好,他在上升期——」

「你這話要是讓小陸聽了,大概今天就不肯給我們拍了。」

副導演拍拍他的肩膀,按著人老老實實站住,同他一起往場中望過去:「你們兩個關係好,互相照顧,他也有自己的心情。也不光要為了他好……也要為了他高興,你說是不是?」

和雷導的火爆脾氣全然互補,副導演整個人都顯得和和氣氣,眼力卻是整個劇組裡最毒的,經常在眾人八卦的時候無聲無息出現,提供第一手資料,推動劇情之後功成身退。

顧寒山聽他似乎話裡有話,下意識抬頭,副導演已經笑眯眯示意他往場中望了過去。

陸雲生一身戎裝,正站在馬旁圍著草料,一手落在韁繩上,微低了頭看不清眸色。

顧寒山心頭莫名一跳,緩緩站直望過去。

*

「……宿主,就這些了。」

系統幫忙把所有為難目標人物的記者提問都轉述了一遍,看著宿主依然平靜的神色,難得的生出些緊張:「宿主,要不要我去把他們的攝像機都炸掉!」

「不用,等一會兒就好。」

陸雲生回頭望了一眼,視線卻已經被密密麻麻的人群擋的嚴實。

被他身上的氣息天然安撫,那匹馬已經徹底溫順下來,喂的草料都吃光了,正低頭一下下拱著他的掌心。

陸雲生握著韁繩的手攥攏成拳,俯身撿起一把草料喂它吃凈。聽著攝像機后的「開始」聲,踏了馬鐙提腰縱身,極輕盈的一掠,穩穩落在緞白駿馬背上的馬鞍上。

馬遂人意,本能地長嘶人立而起,日光耀眼,落下一片黑而深的陰影。

場邊都沒料到還會有這樣的突發情況,負責安全保護的武指匆忙上前,馬背上的身影卻已提緊韁繩叱喝一聲,看似極輕易地馭馬自眾人眼前飛掠而過,縱馬往校場直撲過去。

按理拍到這一幕就行了,陸雲生卻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攝像機本能地跟著,場邊預先關了閃光燈的相機咔嚓咔嚓響個不停。

陸雲生縱馬在校場上矯健馳騁,彎弓搭箭射落簪花柳枝,腳下馬鐙一脫,整個人輕盈掠下馬身,只剩手中依然御緊韁繩不松。

同前幾次武替做的動作絲毫不差。

之前導演不滿意的,不是人和馬都蔫蔫答答沒力氣,沒演出少年將軍的精氣神來,就是馬受驚了配合不好,最後的折旗失誤,不夠乾脆利落,不能起到一場鎮全軍的效果。

眼下陸雲生片刻未停縱馬飛奔,一看就是熟練至極,攝像追得及時,竟然成了個難得一氣呵成的長鏡頭。

武指們都是有經驗的,知道這時候貿然去攔反而危險。對視一眼,默契地避開鏡頭,只稍遠跑動護持。

獵獵旌旗就在眼前,陸雲生身子一翻平平仰倒,展臂將棋子一把折在手中,拉著韁繩的手一扯,身形拔劍似的掠起,穩穩落回馬上。

場邊歡呼轉眼震天。

白馬銀盔的少年將軍縱馬抱拳,手上稍稍一勒,馬蹄漸緩輕點駐足,抬手在馬上抱拳,清湛墨眸亮出分明雪亮劍影。

導演難得的喜形於色,激動得滿面通紅,一把將本子砸在手裡:「卡!好,好——過了,就要這一條!」

馴馬師依然在原地愣著,不知該不該跑上去接人。陸雲生調轉馬頭往場邊過去,他依然帶著甲胄,英氣的銀甲白袍披在身上,一身溫馴柔軟的氣質被斂得乾乾淨淨,反而被日光晃得隱隱熾烈。

還以為他要縱馬躍出安全線,眾人嚇得紛紛閃避,陸雲生卻已一拎韁繩輕鬆勒馬,身形飄落在地上站穩。

解了悶熱的頭盔披甲交給身邊場務,露出一身被水澆過似的濕透衣袍。陸雲生肩背依然筆挺,溫言道了句謝,手上一按輕鬆跳過半人高的安全線,朝顧寒山徑直走了過去。

沒什麼不能做到的。

副導演已經及時撤了安全線,離得稍遠的那些記者們卻依然被眼前的情形震撼,一時怔怔不敢上前。

顧寒山凝注著他,卻不知為什麼竟然絲毫不覺得意外,只是朝他挑挑嘴角,輕聲開口:「雲生……」

陸雲生胸口些微起伏,依然定定望著他,沁了汗意的眉睫分外軒秀,黑眸水洗似的清透明亮。

平日里對著鏡頭都要靦腆的小孩兒,今天卻顯得意外堅定,上前攥住他的手,接過最近的一個記者手中的話筒。

「我叫陸雲生……我就是顧老師的出路,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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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炮灰我罩了![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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