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百鍊空間.

150.百鍊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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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脫身,就必需儘快決斷。

瓜爾星的軍隊向來訓練有素,成隊的守軍往監牢的方向趕去。顧淵橫臂將陸燈護進陰影,利落拆下小腿上綁著的零件,組裝成那支純黑色的超粒子槍,塞進陸燈手中:「拿著,等我回來。」

除了少年送給自己的那些紀念,這支槍是他唯一貼身藏著帶進來的東西。

陸燈猜到了他的念頭,眼中透出些焦急,上前一步想要拉住他的手臂,卻被顧淵順勢往懷裡攬住,輕吻上他的額發:「數一百個數。」

這是他在牢里做過的承諾,他已經失信過兩次,這一次,他不會再叫自己出什麼差錯。

男人峻挺的身影迅速沒入黑暗,陸燈握緊手中的超粒子槍,腦海里傳來系統緊張的電子音:「宿主,瓜爾星政府強制下令和談。去牢房的是瓜爾星的元帥,打算對目標人物連夜用刑的!」

陸燈腳步微頓,終於明悟。

對軍方而言,和談就意味著一切心血毀於一旦,瓜爾星元帥的惱怒可想而知。

如果不是今晚他們恰巧越獄,對方說不定會活拆了顧淵。

雖然躲過了這一劫,卻不難想象瓜爾星元帥窩著一肚子火氣殺過來,只見了空蕩蕩牢房時爆發的怒氣。

「不要管牢房了,屏蔽目標人物的生命監測系統,不要讓他們確認位置。」

陸燈在腦海中回了一句,仰頭望了望燈塔上的人影。身形一縱,牽扯著外部的鐵質階梯掠上高處,將槍叼在口中,翻身從窗口躍了進去。

燈塔上的守衛正被警報晃得提心弔膽,見到忽然有人影進來。心驚膽戰下就要開槍,卻已被那道人影輕巧掠上,後頸劇痛,意識瞬間模糊下去。

將最後一個守衛放倒在地上,陸燈拎槍在手,快步走到窗邊,確定了顧淵的位置。

顧淵是要去奪車。

軍用的巡邏艇都停在規定區域,眼下的情形混亂,他們越獄的消息已經迅速傳遍整個監牢,到處都在搜索他們,是動手的唯一機會。

這種情形下,他們徒步註定跑不出去,有巡邏艇代步,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機。

漆黑的夜色是最好的掩飾,顧淵伏低身形,閃過幾隊行色匆匆的守兵,幾個高階軍官正立在發動著的巡邏艇前,模糊的交談聲被風送到耳畔。

「……加黎洛星連勝,暗中支援……和談,元帥震怒……」

顧淵身形紋絲不動,無聲隱沒在夜幕里,瞳底卻迸起耀眼亮芒。

終於等到了。

他曾經以為自己絕無可能親自見證母星的勝局,卻不料竟當真有幸活到了這個時候。

即使沒能親眼見到如火如荼的反抗局面,沒能來得及欣賞瓜爾星元帥惱羞成怒的反應,他這一場豪賭也贏得酣暢淋漓。

血液在體內激蕩,始終牽挂著的心事終於有了著落,現在只剩下最後一件必須要做的事。

活下去,活下去。

顧淵抬起手,按上胸前的平安扣,溫潤木質安靜貼在胸前,像是少年毫無保留的擁抱。

劫車危機重重,卻是唯一的生路。陸執光身手雖好,在駕駛懸浮車上卻並不如何擅長,自動駕駛下還能開上一段,在別墅里練車時,沒少把車開進花叢里去過。

和瓜爾星人虛與委蛇了那麼久,顧淵沒少坐過瓜爾星的巡邏艇,極清楚裡面的構造,對如何駕駛也了如指掌。

由他來是最合適的安排,也只能由他來。

在燈塔下,陸燈之所以沒有阻止他,也無疑是清楚這一點。

冷汗順著額角滑落下來,顧淵深吸口氣,儘力隱沒身形,朝那輛空著的巡邏艇靠近。

所有人都知道他受了重刑,即使猜到有人劫獄,也不會認為他能夠走遠。巡邏艇只是用來準備擴大搜尋範圍的,不會被額外加緊看守。

一線生機。

軍官們仍在交談,守軍忙著四處搜索。顧淵從視覺死角處繞出,在車門下方的暗扣上一按一拉,手動操縱著打開車門,縱身一躍而入。

巡邏艇不動聲色地浮起,正要混入搜索周邊的隊伍中,一名軍官卻下意識望了過來,看清車內那張面孔,眼中迸出驚愕。

顧淵單手撐著操作台,迎上他的視線,心頭驟然一緊。

自己受刑的時候,這名軍官就陪在瓜爾星元帥的身邊。

他認得對方,對方也無疑已經認出了他,驚懼之下就要出聲警示。顧淵目色微沉,只得放棄了隱蔽的念頭,抬手按向啟動武器的按鈕。

尚不及按下,那名軍官忽然睜大雙眼,目光無可抑制地渙散開,身體頹然倒下去。

第二個,第三個。

四周瞬間爆開驚慌喊聲,訓練有素的守軍轉眼已判斷出攻擊的來處,子彈劃開夜幕,傾瀉向暗殺的槍手所在的方向。

顧淵瞳底的光芒驟然凍結。

身體先於意識做出反應,巡邏艇轟鳴著騰起,朝那座燈塔不顧一切地趕了回去。

*

陸燈吃力回身,跌坐在窗下,血色浸透肩處衣物,耀眼的光亮在眼中氤氳開柔和暈芒。

「宿主……」

他的腦海中傳來系統的電子音,透出隱約猶豫。

「加黎洛星已經了解了目標人物的所作所為,顧淵不再是被千夫所指的背叛者,也親眼看到了反抗的勝利曙光。無論目標人物今天能不能活著出去,命運都已經改變,宿主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這些天下來,宿主的身體已經透支,剛剛又強行服下爆發藥劑開槍掩護顧淵,還因此受了傷,即使有止痛劑,也絕不會有多好受。

顧淵越獄已經被發現,加黎洛星的談判代表卻還沒有到位,接下來的發展只會越來越危險。以陸燈目前的身體狀況,再留下去,勢必要極為艱難,甚至可能會面臨死亡的威脅。

世界中的死亡雖然不是真實的,但那一刻所帶來的壓迫和絕望,卻依然清晰得足以令不少人落下精神創傷。

如果現在選擇主動退出,不必經受這一切,世界中的人物一樣會以死亡終結。雖然倉促些,卻能立即脫離目前的狀態,任務也同樣可以完成。

系統小心翼翼地勸著,不忍心看著宿主走上另一條艱辛得多的路。

「這樣就算改變命運了嗎?」

爆發藥劑的副作用已經發作,大量失血下的身體有些冷,陸燈眯了眯眼睛,將那柄槍握在掌心。

這樣是不能算的。

顧淵的心愿是活下去,是要和他一起好好活下去,生活在一片安寧的土地上,不必再受戰爭的威脅,不必再肩負過於沉重的責任。

這才是顧淵應該有的命運。

顧淵的命運里,應該有他。

系統有些發急,只好想盡辦法搜羅止痛和治療的藥劑用在他身上,還要再勸,陸燈卻已輕聲開口:「……一。」

「什麼?」

四周沒有其他人,沒有意識到宿主這句話不是在腦海里說的,系統怔了怔,才問了一句,陸燈卻已繼續數下去:「二。」

顧淵讓他數到一百。

他可以慢慢地數,一直數到顧淵來接他。

*

沒過多久,強勁的氣流就忽然掃過窗口。

金屬舢板延伸出來,顧淵將巡邏艇開啟了防護屏障,頂著炮火一躍而入,目光落在窗下少年的身上,眼中幾乎滴血。

可他的動作卻依然穩定,甚至比平時更果斷沉著,屏息避開仍汩汩冒血的傷處,利落地俯身將人抱起。

懷中的少年面色蒼白,卻依然朝著他安靜地微笑著,不帶多少血色的唇動了動,像是想要同他說話。

顧淵腳下不停,縱身躍回巡邏艇中,手上卻小心翼翼地將他往懷裡攬了攬,叫他能伏在自己耳畔。

「二十三……」

少年輕聲開口,柔軟純澈的嗓音被槍炮和巡邏艇的轟鳴聲迅速淹沒。

顧淵的眼前一片模糊。

「是我來晚了,下次數到十。」

努力叫嗓音里不帶出哽咽,顧淵穩穩攬著他,快速操縱著巡邏艇擺開下方追擊,縱入茫茫夜色。

當總裁的,總要有幾個合群的愛好。顧淵少時練出飆車的水準使到極處,空氣中幾乎劃開音爆,身後追著的巡邏艇緊咬一陣,就被他引得相互撞毀了幾艘,剩下的也在炮管吞吐的火舌下墜毀在夜幕里。

顧淵翻出急救包,替陸燈處理著肩上的傷處。

少年安靜地躺在艙內的推床上,目光仍執著地凝注著他,眸中覆著一層薄薄的笑意,努力想要去牽他的手。

眼眶漫過滾燙熱流,顧淵握住他的手,低頭吻了吻仍帶著硝煙氣息的指尖,攬著他枕在自己懷中,將被血洇透的衣物剝下來。

系統恨不得一口氣給他用上了所有的止痛劑,顧淵又給他注射了一支麻醉藥,陸燈並不覺得疼。只是靜靜望著男人緊繃的下頜,目光順著臉頰上行,落在那雙漆黑瞳眸彷彿不可見底的深淵裡。

一切的恐懼,后怕,壓抑,疼痛,都被好好收斂在微垂的眸光下。顧淵的動作輕柔利落,專心替他處理著肩上的傷處,目光專註得彷彿再無暇注意到第二件事。

陸燈忽然想抱抱他。

懷中的少年忽然掙動起來,擔心自己不小心弄痛了他,顧淵屏息停住動作,目光緊張地落向臂間。

繃帶才剛剛纏好,都還沒來得及剪斷打結。陸燈疲乏已極的身體里攢出一絲力氣,傾身抱住他,抬手擁住衣物下綳得死緊的脊背。

「我在。」

顧淵的身體忽然猛地悸顫,避開傷處的手臂猛然收緊,呼吸急促起來,在他耳旁哮出隆隆粗重聲響。

胸口的喘息粗澀得彷彿泣血,陸燈不安地動了動,想要看看他的情況,卻被護在身後的手臂往懷裡按進去。

顧淵翕動著雙唇,無聲地說著什麼,只能聽見模糊喑啞的氣音。

陸燈伏在他懷裡,慢慢拍撫著男人寬厚的脊背,直到他漸漸平復,才終於直起身讀上他的唇語。

生命水平雖然沒有變化,顧淵的臉色卻並不比他好多少。定定望著他,張了張口,終於將一直重複的兩個字發出聲音:「謝謝……」

胸口輕顫,忽然生出陌生痛楚。

一手被顧淵緊緊攥著,一隻手傷得抬不起來。反應過來之前,陸燈已經傾身吻上對方冰冷的唇,將那兩個字堵了回去。

他留下,不只是為了顧淵。

他想要改變的,也不只是顧淵的命運。

接下來的路還長,他們從現在起才真正開始面臨重重絕命危機。他們還要一起熬過去,一起回到加黎洛星,一起做很多曾經想過卻沒機會去做的事。

他沒想過要離開。

只是買幾本練習冊而已,顧淵並不知道他的學習進度,只要買回來慢慢做就好了。

握住那隻依然沒有回暖的手,陸燈傾身輕靠上去,趴在他臂間,在光腦上點點戳戳,選了幾本看起來薄些的,抬頭望向身旁的男人。

「就夠了嗎?」

察覺到少年小心翼翼的安慰動作,顧淵眉間掠過和緩溫度,把人往懷裡攬進去,揉了揉靠在肩上的腦袋:「沒關係,想買多少就買多少。你現在正是要緊的時候,想考個好成績,只做那些初級難度的練習是不夠的。」

……

居然還不夠。

陸燈眨了眨眼睛,輕吸口氣猶豫半晌,還是下了十足的決心,視死如歸地又多加上了五本。

不能再多了。

只是目前的數量,大概已經足夠做到這個世界的任務完成了。

沒有在數量上得到什麼改善,倒是提升了課業的難度。陸燈難免有些打不起精神,連香氣四溢的烤魚被端上來,都沒能得到多少安慰。

察覺到身旁的少年似乎有些拘謹,顧淵將他帶在身邊,又額外點了幾樣蛋糕和點心:「慢慢吃,我們吃飽了再回去。」

即使能夠對謾罵聲不加理會,他也並不打算和樓下的那些人再碰面。

這條路原本就已經夠難走的了,要想有成功的把握,至少得能保證自己的心態不再受任何多餘情緒的影響才行。

烤魚被烤得香酥焦脆,澆汁從頭到尾淋遍,香氣濃郁誘人,魚肉也鮮嫩得入口即化。

新作業的打擊總算在美食的攻勢下有所治癒,陸燈吃得認真,顧淵也耐心陪著他。把位置最好的魚肉細細挑了刺,沾上熬得濃稠鮮美的澆汁,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

視線落在少年吃東西時微鼓起來的臉頰上,心底始終揮之不去的一絲冷意也漸漸消散,顧淵擱下筷子,忍不住又輕輕揉了揉他的頭髮。

陸燈眨了眨眼睛抬頭,也挑了塊點綴著巧克力碎的蛋糕,推到了他的面前。

顧淵沒有吃甜食的習慣,眼下也沒什麼胃口。迎上少年的目光,卻還是不禁緩和了眉宇,溫聲開口:「謝謝。」

「不開心的時候,吃點甜的東西就會好了。」

陸燈輕聲開口,又把蛋糕往他面前推了推,神色認真得甚至有些鄭重:「一定會好的。」

少年的眉眼還帶著些許未褪的稚氣,烏潤瞳眸卻分外堅定。顧淵怔忡一瞬,忽然輕輕笑了笑,夾起那塊蛋糕放進嘴裡。

他素來不喜歡甜食,也不擅長分辨這些食物是不是好吃,只是看著那雙眼睛里的光芒,就覺得心底也跟著漫過暖流,連蛋糕也變得額外鬆軟香甜起來。

如果能夠一直這樣,日子似乎也不算有多難過。

*

陸燈吃得很慢,一邊讓系統探查著樓下的情形,直到那些人終於散去,才終於結束了這一頓飯。

商會的人雖然已經散去,當時的衝突卻已經被不少人看在眼裡。悅瑾酒店中大都是出身加黎洛星的本土居民,誰都不願同這個唯利是圖的商人多有半點接觸,酒店的服務依然周到,卻也顯得冷淡不少。

對這樣的待遇習以為常,顧淵早已不甚在意,領著陸燈離開了酒店,又替他添置了一台智腦,才把人領回了家。

懸浮車穿過繁茂的銀光樹林,通過幾道掃描嚴格的屏障,才終於駛進了銅鑄鏤花的厚重大門,停在一幢精緻氣派的別墅門外。

午後的陽光安靜,透過高大的落葉喬木,繪成交錯的明暗光影。

顧家的別墅有幾套,這一處的安全性最好,四周也清靜,只是地方偏僻了些,顧淵只有偶爾會過來住上幾天。

他近來處境越來越敏感,需要一個足夠清凈安全的地方,既然打定了主意不叫陸燈再去上學,安置在這裡倒也十分合適。

陸燈一路趴著看車窗外的景色,察覺到懸浮車落下,轉頭望過去,已被顧淵牽著手接過書包:「到家了,走吧。」

別墅里實在太幽靜,只能聽得到流水風聲,他們都已經走到了這裡,也依然沒有人迎出來。

陸燈跟在他身旁,不由生出疑惑:「只有我們嗎?」

顧淵笑了笑,拉著少年站定,把他的虹膜信息掃描進門禁,抬手將門推開:「有智能光腦,平時打掃和家務都有光腦控制機器去做,比人要可靠。」

人越少越安全,陸燈點點頭,踏進別墅里,好奇地四下打量。

別墅看上去面積不大,內部卻十分寬敞。陽光透過半掩的窗帘,正好落在沙發旁,米色的地毯絨絨鋪在腳下,空氣中透著清新的草木香氣。

「我會每天回家。白天實在寂寞的話,書房裡有書可以看。」

身後傳來輕緩腳步,顧淵攬上他的肩背,溫聲開口:「想要什麼就和我說,我會帶回來。」

似乎是因為終於回到了家裡,男人身上的氣勢散去大半,眉間終於顯出些真實的疲憊,望著陸燈的目光卻依然耐心而沉靜。

目光落在他眼角的淡淡血絲上,陸燈聽話地點了點頭,想想又補上一句:「我會好好寫作業的。」

黑沉瞳底泛起一點笑意,顧淵揉了揉他的頭髮,將目光移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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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炮灰我罩了![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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