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清聖宗
隨著蘇景漸漸長大,生就一副仙童模樣,又聰慧的無人可比,瑪爾屯氏與阿克敦都在心裡感慨到底是皇家血脈,又養出感情真心疼愛他,總盼著興許有朝一日他能認祖歸宗,於是全家省吃儉用供他念書,到處拜師請人教他習武。直到蘇景十歲,皇帝第四次南巡,帶著已冊封為貝勒的四爺,瑪爾屯氏和阿克敦又害怕起來,日夜期盼著聖駕早些離開揚州,沒想康熙染了風寒,久治不愈,揚州官員全都戰戰兢兢,這時候曾跟著一名遊方老道學過醫術的蘇景制出一瓶藥丸。阿克敦眼看上峰找不到名醫都要被殺頭了,自己到時候也懸,硬著頭皮把蘇景制出的葯獻了出去。其實他是知道這藥效果的,畢竟這些年全家都吃蘇景制的葯,蘇景還憑著幾張藥方子與揚州的藥鋪合作,每月給家裡掙幾百兩呢。不過這給皇帝獻葯是提著腦袋,然而皇上不好,揚州上下有幾個官員的腦袋能安穩……
御醫檢視過藥丸,又找人試驗過,對效用大為驚訝,呈給康熙用后,纏綿半月的風寒三日便好了。阿克敦很識趣的將藥方一併獻上,康熙得知此事後,龍心大悅,下旨將阿克敦升為正七品的把總。得到過皇帝稱讚的人,自然升職快,之後雖然阿克敦依舊安安分分老老實實,但七年過去,阿克敦的官職已變成從三品的游擊將軍,在江南官場算是個人物了。
至於蘇景,隨著有人做靠山,從開始的小打小鬧和人合夥做什麼開胃退燒的藥丸子到經營葯田,置辦農莊,買茶園,添桑園,照著系統提供金手指和上輩子積攢的見識拓展生意,七年過去,大清過半數府城都有他的商鋪錢莊。前年趁著阿克敦一名好友去廣州任職時,他又派人到廣州開了商行,把自己折騰出來的玻璃,牙膏,香水等往國外傾銷。到現在,他不說是大清首富,畢竟清朝八大家可是有賣了明國的底子在,但說是江南首富一點不為過,日進斗金這個詞在他身上並不是形容,而是真實寫照,甚至猶有不足。
只是錢財無憂,每日勤學苦練,系統升級穩定,他再度覺得人生無聊透頂。不過今日他有些煩惱——撫養他長大的姨母,面對聖駕再度駐蹕,又開始憂心他的身世了。
按照瑪爾屯氏的說法,他這樣天人一樣的孩子,哪能就埋沒在揚州做些商賈之事!他可是龍孫啊!
他知道,這時候的尊卑分明,哪怕是他金銀堆成海,在瑪爾屯氏眼中,不能回歸皇室,依舊是受了大委屈。但認祖歸宗,他覺得似乎又沒必要。他是來到這個時空開拓眼界,學習各種技能,鍛煉自己的風度禮儀,努力讓系統升級,靠近完美目標,卻不想牽涉到皇位爭奪之中。只是隨著阿克敦官越做越大,烏喇那拉氏一族越來越衰敗,瑪爾屯氏那點想頭就越發旺盛,錯非拿不定皇帝得知此事後會不會雷霆震怒,瑪爾屯氏都恨不得讓阿克敦直接上書了。
瑪爾屯氏一片關愛不平之心,蘇景完全能明白,他雖天生冷清,卻不是畜生,多年養育之恩,關愛之情,如何能不看重呢?
所以蘇景此時考慮的,是要不要真的遂了瑪爾屯氏這個姨母的心愿。何況,布順達是他這一世的生母,珠丹為他活命累死了自己,這樣兩條人命,難道真就白白死了么?
正自拿不定注意,外間守候的阿大進來了。阿大原本是賭坊的打手,憑著一股狠勁為家裡人掙一口飯吃,但手臂斷了之後就被賭坊扔了出來,蘇景在街上把人撿回來治好了,又隨手教了點從系統里買來的功夫,阿大自此對他忠心耿耿,還將自己的幾個兄弟一起帶來投效,成為蘇景的貼身侍從。
阿大生的虎背熊腰,站在蘇景面前遮了好大一片光,如同座塔山,他道:「公子,姑太太請您回家,大姑奶奶回來了。」
瑪爾屯氏的長女格佛赫幼時因出痘沒有照料好,臉上有幾個痘坑,因此不用參加秀女大挑,七年前就由瑪爾屯氏做主,嫁給阿克敦好友揚州守備佛爾袞的長子龔額。雖同在揚州,不過到底是嫁出去的人,格佛赫上有公婆,下有兒子,還有沒嫁出去的小姑子,平日忙忙碌碌,能回娘家的時候極少。蘇景到揚州的時候,格佛赫已經十歲了,與蘇景年紀差的太大,關係不算太親近,但蘇景還是決定立即就回去。
蘇景回自己院里換過衣服去見瑪爾屯氏。沒到院門,就聽見格佛赫的哭聲。
「光是今年就添了三個通房,我的剛安是嫡長子,他見著了卻眉頭都不肯動一動,反對那兩個庶出的疼愛的很。昨晚與他拌了兩句嘴,婆婆知道消息,趕過來說教我一個時辰,當著我面讓蔣姨娘好好侍奉……」
蘇景皺皺眉,不等丫鬟通報,自己掀開帘子走了進去。
瑪爾屯氏正被女兒的哭訴弄得又是頭疼又是心疼,見著蘇景進來,臉上一下就和緩了,「蘇景回來了,游湖游的怎樣,可用了飯?」
「用了,侄兒帶了幾匹錦緞回來,正好表姐也在,您和表姐商量商量做兩身新衣裳。」蘇景笑著讓人把緞子拿上來。
格佛赫兩眼放光的看著在流光溢彩的大紅堆花金線錦,眼珠子都拔不出來了,至於之前哭訴的甚麼丈夫納妾,疼愛庶子,婆婆打臉全都給忘得一乾二淨,只顧不住摩挲光滑的緞面,嘴裡央道:「娘,這幾匹緞子都給我罷,也叫你外孫女做兩身衣裳。」
瑪爾屯氏明知這緞子不合適給幾歲的小姑娘做衣裳,格佛赫是借著外孫女要東西,仍舊容忍的道:「成,都給你,都給你。」說著有些愧疚的看了一眼笑意溫厚的蘇景。
這種財帛之物,蘇景從來不放在心上,再說這是自己的織坊弄出來的,值得多少,他道:「表姐若喜歡,我讓人再送幾匹過去。」
格佛赫對這個大方的表弟笑的及其燦爛,「我先謝過表弟了。」一點不推辭,反正這個表弟吃了自家這麼多年白飯,好容易掙錢了爹娘還無論如何不肯收在手裡全讓他自己掌管著,既然如此,那自己就是把他的織坊搬空都該的,要幾匹緞子有什麼?
瑪爾屯氏看著女兒的貪財樣覺得又丟人又頭痛,這樣不知進退,將來外甥回了京城,可怎麼辦啊!她狠狠瞪了女兒幾眼,打算待會再慢慢教訓。
用過午飯,瑪爾屯氏說教幾句,硬逼著格佛赫回婆家,夜間阿克敦回來還不住的抱怨。
「就算家裡以前困窘,卻也沒少過她吃喝,也不知是怎麼養成的性子。」
聖駕在揚州,阿克敦天天親自帶著人巡防,累的不成樣子,就指著回家泡泡腳放鬆放鬆,明天一早又要提著心過一天,誰想被瑪爾屯氏一通絮叨弄得心裡煩悶,哼道:「你是她額娘,你不知道這性子怎麼養的?」
瑪爾屯氏把擦腳布往他身上一扔,「這會兒怨我,要不是你說佛爾袞出身完顏氏,是咱們滿人的老姓大家,咱們格佛赫能嫁這麼個糟心的婆家!」要日子過得暢快,姑娘能惦記著天天回娘家佔便宜?
「嘿!」阿克敦不泡腳了,披著衣服站起來,瞪圓眼珠子罵道:「當時沒跟你商量是不是,你還說咱們姑娘臉上留了痘坑,難得完顏家不嫌棄,還說龔額的額娘巴林氏好相處,是個和善人。喔這會兒全成我這當爹的錯了,姑娘的事情難道不是你該管?」
瑪爾屯氏卡了殼,沒話說了,認真說起來,姑娘的事情,還真就是她當娘的上心。半晌她恨道:「我當時是沒看明白,那會兒巴林氏在我面前沒口子的誇格佛赫,我哪知道她是個面上憨心裡奸的,肯定當初就是佛爾袞拿的注意,他們母子倆沒法子才上咱們家提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