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第 130 章
蔡副主任表情緊張的擺手。
被大宗師稱呼為老師,這,何德何能,如何敢當?
「不是老師,我就是個小小的後勤主任,呃,副主任。可不敢這樣喊。」
何明川被他的緊張勁兒驚了一下,就笑了起來,還拍著他的肩膀說:「嘿!老哥兒,別緊張啊,副主任就副主任,我知道了,您說,什麼事兒?」
蔡副主任依舊認真,他認真的說:「雖然這樣說有些不識抬舉,可是您是宗師呢,我就是這個。」
他舉起小拇指頭,用手指卡住最後一節的三分之一道:「您也不能對我用您,不然明兒出去,我這飯碗……呵呵……」
這群中州人總是規矩多的。
何明川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所以,他不可以隨便用您了?
他加了一些小心問:「那按照您,你的意思,我跟什麼人可以用您?」
蔡副主任倒是很理解他的想法,無論如何也都是這個歲數的年輕人啊。
然而他想到何明川他們的藝術地位,最後也只能臉上帶出一絲古怪勃然之笑道:「嗨~您就是跟我們皇家第一藝術學校的校長交談,也可以你來你去的……哈!
校長先生也沒有開一派先河,造出一個三巷民謠的流派……還有,我老家就是個破巷子,您住的地方,他們都稱為聖地了,我學校那些學生見天兒念叨,此生要去朝聖去呢……嘿嘿……還挺有意思的哈。」
蔡副主任的聲音,越說就越飄。
他不可思議的想著這三位的年紀,又是羨慕,又真誠的嫉妒。
聽他這樣說,何明川也只能隨著他古怪的笑聲,嘀咕了一句:
「破地方規矩忒多。」
鄧長農只好又咳嗽一聲。
蔡副主任沒聽明白常輝郡巷裡土話,只好認真問:「您說什麼?」
何明川拍拍手上的饅頭碎,無奈的回答:「沒什麼,是你剛才想跟我說什麼。」
「哦,哦!是這樣,三位老師,給您們添些小麻煩,是我們學校的這些學生,想求幾個簽名來的。」
嗨,當什麼事兒呢。
何明川他們向來對歌迷好,聽到是自己的歌迷,就態度更好的抬頭笑,還對他們擺手到:「是我們的歌迷啊?真的么?」
幾個學生崽點頭如搗蒜。
其實真的論年紀,他們每個都要比何明川他們大上個幾歲。
沒辦法,民傳的道路向來就是捷徑,起步就是直接學徒。
只可惜,這一國九州,民間傳承到底是少之又少的。
他們聚攏起來,拿出新買的簽名本子,虔誠的捧到偶像面前。
利落的給幾個學生簽了名,他們還跟學生們照了合影。
都是年紀不大的年輕人,出於對學院派的好奇,何明川他們也多問了幾句。
這才知道,真正的音樂求學道路並不簡單,即便你有絕對的天份,國家願意支付補助銀子之外,找經紀人公司,靠家裡補助考學,或背後有個財主資助,才是大部分音樂生步入殿堂必須要走的道路。
鄧長農聽完嘆息:「那確實是挺苦的哈。」
沒走上社會,就賣身了。
蔡主任聽完,愕然的回了一句:「怎麼會呢,鄧老師,這個規矩不適用我們第一學校的學生,我們這裡都是國補生,他們隨便找個工作室打零工一個月都有二十幾貫,他們說的艱難,要從第三學校開始數,民補自費生都是從那個地方開始的,這個您們竟不知道么?」
何明川點點頭,他不知道啊!好奇怪了,誰規定的,他就必須要知道這些東西的?
一個小方臉的學生連連點頭道:「對呀,對呀!我也是第三年才知道的,我們學校一年的各種費合起來大概有三百多貫,畢竟大師課收費高嘍,像是您們這樣的宗師課,國家只貼補一半,我們聽課都不免費呢!
好在,我們第一學校的學生找工作容易些,民補生找工作,就只能打零工嘍。他們一年的學費亂七八糟算下來也得二百多貫,很辛苦的!有時候我們也納悶,天份沒那麼好,雜魚一樣的人,憑著愛好就這樣走下去,到底是不是長遠的事兒……」
侃侃而談的學生崽身後傳來一聲悠悠的譏諷:「問題是那些雜魚長相好看,每年都泡光我們漂亮的學妹與小學弟,你怎麼不說?」
「……我,我這不是還沒來得及說么?再說老師們才不想知道這個!你幹嘛提這個……」
看他們有吵起來的趨勢,林苑春他們只好岔開話題問:
「你們第一校國補生比例是多少?「
「老師,凡舉第一的學校,是沒有國補民補生比例的,我們學校必然是百分百國補,從第二學校開始才會有民補,可是第二校只對貴族補,大概百分之十到十五吧,他們有個音樂鑒賞科,專門收這類學生,呼……那些學生很厲害的,家裡有錢,有閑,全世界到處跑著,音樂見識,素養不比我們差多少,雖然並不會什麼表演技能,可是他們對我們未來的音樂道路,是有促進力量的,所以也該尊重他們,尤其是那些批評家……」
學生們的話總是透著一份兒天真,然而這畢竟是皇家藝術第一學校的學生,從話說的底氣就能看出來,這群孩子有著十足的傲氣以及修養。
此時,室外遠遠的傳來各種吊嗓子的聲音,還有多重建築也隔絕不掉的高音花腔,當這些聲音夾雜著襲來,屋裡人才想起,在座的這三位,雖然缺乏了某些規矩知識,然而他們卻是掌握命運的那一群人呢。
如今慣熟了,就有學生笑嘻嘻的說:「要是明年我入行考試,能遇到您們評判就好了,嘻~我想老師們一定會給我一個通過的……哎呀,蔡副主任,玩笑,您沒聽出來我在開玩笑么?」
蔡副主任打了他的腦殼,毫不客氣的潑涼水道:「沒有!就不要妄想了,你們會遭遇最嚴酷的考試,會放在評判的最後一天,會在評判老師精神最疲累的時候,將你們擺上桌子宰……」
學生們一片哀嚎,正嚎著呢,屋外又傳來敲門聲。
沒多久,蔡副主任帶進一個穿著類似於地球大學生畢業的學士袍的人進了屋子。
這人的袍子紅,是很威嚴的那種暗紅,發血赫,深沉而又嚴肅,他腰部絲帶上還扣著一個銅牌子,上面紅艷艷凸出四個大字兒。
一等監學!
一見到這位,本來放鬆的學生便集體站立,鞠躬喊到:「大監學好!」
幾乎每個學校都不缺這種討厭傢伙,教育部派到各學校的大監學,他們的職責就是給各學校找麻煩的。
所以這位四十來歲的人一進屋子,便習慣使然的批判了一句:「真是太失禮了!在大宗師面前嘻嘻哈哈,簡直丟了中州高等學府……」
學生們誠惶誠恐的搖擺起來,就連蔡副主任的表情都有些不好了。
何明川他們當然見過監學,就是再垃圾的企業學校,也少不得監學。
就像等了一輩子一般,總算是抓到報復的機會了。
鄧長農舉起手高聲道:「喂~我說這位先生?我也只有二十多歲,嚴肅只會令我心情煩悶,一會我心情不好,胡亂評判起來,就是中州吃虧了~您說呢?」
大監學臉上一窘,終於扯出一絲彆扭的笑容,也是半彎腰的對何明川他們道:「幾位老師好!請允許我介紹自己,敝姓端,端方的端,我在中州各大高校任監學一職。」
何明川眨巴下眼睛說:「哦~然後呢?」
這位依舊是嚴肅鞠躬狀:「很抱歉,才將接到教育廳的新通知,燕的兩位民樂大師,因為一些其它原因無法按時到達中州,所以他們派我來與諸位老師協商一下,能否從現代音樂組,調到民樂組呢?畢竟三位都是正統民科出身,再沒有比您們更加合適不過的人了……」
鄧長農聞言便插了一句:「不能到來的原因?」
「哦,各位老師應該知道,最近經濟滑坡,波及了大部分的上層階級,這之中,燕的情況格外不好,不過~更加詳細的原因,我們也不能問,教育部也是為難,臨時通知我們他們不來了的。」
這樣啊。
鄧長農他們互相看了一眼后,這才微笑著對這位說到:「恩~倒也沒什麼的,一樣的工作而已,只是,我們三個不想分開,還請盡量一起調動,可以么?」
端監學聞言一愣,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幾位是如此的好說話。
他臉上的陰鬱逐漸緩解,雨過天晴般的渲染上了笑容,漆黑刻板的臉上露出的是絕對的媚笑,還很狗腿的說到:「幾位老師品德高尚,真是,那……那還真是太感激了,幾位老師真是幫了大忙了,我這就回去彙報,幾位老師稍等一下。」
端監督迅速離開現場。
等他跑遠了,蔡副主任才真誠的提醒了一句:「幾位老師年輕,怕是不知道這裡面的規矩呢!」
規矩,這裡面還有規矩?
可憐的鄉下小崽兒看著蔡副主任。
蔡副主任先是蹦到門邊,聽到安全之後,才又跑回來道:「幾位老師,這個,也不是看低民科哈,幾位老師自然清楚內里的道道,我也就是隨便說點個人意見哈,您們別怪罪我哈~。」
鄧長農他們搖搖頭,當然不會了,難不成這裡還有什麼內涵么?
蔡副主任小心翼翼的解釋:「其實吧,現代音樂是大旺的科目,成為音樂學徒的領路人,評判老師是跟學生有恩師的情誼的,這個對您們的聲望是很有影響的。
畢竟這是九州的中州評判考試,學生都是全帝國第一流的……下次您們評判還不知道抽到哪個國家,所以~您們也答應的太快了,顯然……這是吃了虧的,若,若我看么,雖然調換已成定然,不若~就去兩位老師就好,您們說呢,好歹……你們是一個樂團,利益是統一的。」
嗨,還以為是什麼事兒呢。鄧長農他們互相看看,又一起釋然一笑。
何明川對蔡副主任笑:「多謝你了,不過,我們三本源是民科出身,來自民間,以後也是屬於民科的,我們很高興接受這份調動,它不是誤會,它只是意外的把我們放到了最正確的位置,哪怕它是不太靈光的一派,我們也該在那兒的……」
此時民科考場外,穿著傳統薄紗禮裙的孟曉靜打了一個大噴嚏。
天有些涼,更早的時候還有細雨。
孟曉靜她媽伸出滿是厚繭的手,摩挲女兒的小臉蛋,脖頸,心疼的滿眼都是淚,卻也不敢流。
孟曉靜用腦袋迴避了一下母親手裡的燒餅味兒,她反手握住自己母親的手,笑著搖頭道:「媽~沒事兒!我年輕呢,壓根不怕冷,再忍忍哈,就要結束了,您看我的號兒,十九號!我且在前面呢,歡歡抽到二百多號,她且在後面呢……」
她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語氣裡帶著絕對的得意及幸災樂禍。
而她最好的朋友歡歡則打著她的肩膀嗔怪:「壞靜兒,壞靜兒……」
一直把她又捶出兩個大噴嚏來。
多雨的季節總是很冷的,孟曉靜錢兒不寬裕,不能若別的學生那般買六重紗的禮裙,就只能穿假六重。
什麼是假六重呢,就是禮裙的交領處,一層一層的往裡走色,是一個傳統美學上的漸進。
假六重就只有領子,所以她冷,即便如此,她的假禮裙也價值三十多貫,還沒有配套的應季防風斗篷。
一套禮服一個斗篷,這兩樣若是合起來買,得出五十貫。
孟曉靜買不起,又不能穿禮制外的衣裳,就只能凍著。
民樂系科目不靈光,可規矩卻多的要死。像是上課必須穿傳統的禮讚襖裙,平時坐卧行走要有規矩,學生必須掌握禮記上的全部,男生要留長發學會著冠,女神要學會盤頭插簪……
你在外面如何,學校管不住,然而在學校里,民樂科的學生就必須按照規矩來。
他們這個科目畢業,發大財不敢想,然而越是嚴肅的地方,就像是國王登基,唱祭天詞的,絕對是傳統民科的學生。
所以大錢兒不要想,社會地位是有的,甚至拿了學徒資歷,跟小貴族聯姻結契的機會也有的是。
貴族可不跟現代音樂科的聯姻呢。
孟曉靜的理想有很多,有時候一天三遍,她到了商廈嫌棄沒錢兒,看到大舞台就懷念舊日子,進了民科就想跟貴族結契……
女兒給母親寬心,母親更是心疼,她伸出手,手指都顫抖的捂著自己女兒的臉蛋兒。
還低聲嘆息:「我可憐的曉靜,怎麼就這麼倒霉呢,那群王八蛋,他們怎麼不出門被車碰死呢!還編出那樣兒的東西,還……」
「媽!!」
孟曉靜忽然出聲,阻止了嘮叨的母親。
站在一邊的歡歡嚇了一跳,她有些迷茫的看看孟靜兒,又看看在一邊手足無措的伯母,就問:「靜兒?怎麼了?緊張了?」
孟曉靜呆愣了一下,接著裂開嘴笑了起來:「嗨!我可不緊張,是我媽媽~好緊張呢,你看,她都緊張的開始亂說了,我跟她去邊上待一會兒,歡歡幫我佔佔位置哈。」
歡歡點點頭,孟曉靜拉著自己的媽媽,小跑著找了院子里的一處難得避風夾角,左右看看,她這才低頭,用非常壓抑的聲音哀求到:「媽~您回去吧。」
她媽自然是不願意的。
說:「曉靜……」
「別叫我這個名字!我叫孟靜兒,靜兒!!」
「好,好,靜兒,靜兒!那啥,你別生氣啊,我跟你爸爸~今兒都沒開板做買賣,你爸去糧油老闆那邊賒貨了,說,回頭你考完,咱家去找個好店子吃一頓,就慶賀……」
這位母親對自己的女兒,有著神秘的價值判定,她能隨便給家裡換來一千多貫。
孟曉靜可不愛聽這些,她只是繼續用命令式的口吻說:「媽!就算我求您,您在這兒除了一直喊我那個破名字,您還能為我做什麼呢?您還會什麼呢?」
做母親的當下就僵住了,她抿著嘴兒,也不知道該跟孩子說點什麼,才能解釋出自己的真心。
她也一直鬱悶一件事,就像老話說的,這人啊,你就不能缺德,一旦缺德,這報應是早晚就來的。
曉靜在常輝郡做的那事兒,到底是失了仁義,她……她清楚這不對……這不也不是沒辦法么,窮啊!
她也跟丈夫夜夜難眠,就想著明兒發了財,總是要還上這些的,可……他們有這個心吧,那幾個孩崽子……卻不能要了,畢竟他們現在不缺自己家裡這幾兩碎銀子了。
說起來,也真是背運呢,比起孩子的前途,她也就只能缺德了,就只求母神若是降下報應,這報應就給她跟孩子爸,孩子是倒霉才降生在他們家的。
她的孩子多好啊,有天分,漂亮,還……還那麼努力。
可怎麼就命數這麼糟糕呢。
正胡思亂想著。
孟曉靜抓住自己母親的手,再次哀求:「媽,求您了,您走吧,您在這裡除了給我緊張,您啥也給不了我,您回去等我好不好?」
做母親的能說什麼呢?
她只好說:「好,那……那我跟你爸,就在外面等你好不好?你……放心,曉,靜兒……我們就禮堂那邊的馬路邊邊等你,好不好?」
孟曉靜看著母親的臉,終歸是點點頭說:「好。」
她媽就這樣幾步一回頭的走了。
等到母親走遠,孟曉靜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她不由得站在哪兒,又思想起了過去。
過去她只知道擁有一千貫,就有個一千貫的前途。可到了中州她才知道,她家一輩子不可能賺到的一千貫,在中州根本連個水花都濺不起來。
她坑人,人坑她,這個世界誰欠誰呢?
她花了一千貫找了個噁心的經紀人公司,雖那家公司給她出具了民補手續,給她上第五音樂學校的求學資歷。
可是那之後,人家也就不太管她了,說白了就是錢兒不到位,欺負窮人唄。
還有更倒霉的事兒呢,從那幾個傢伙成名,到火遍全世界,若是早就知道他們能紅,又……何苦走到這一步。
哪怕就是最討厭的林苑春,她現在也是願意跟著的。
哎,為了前程,她半路從大熱的現代音樂,又改了傳統民科。
一千多貫能做什麼呢?
一千貫交了經紀公司的押金,剩下幾百貫就只夠她家再次在中州找一處地方落腳,租下個屋檐,繼續拍燒餅,全家辛苦奔忙,才能支撐到現在……她是多麼的辛苦啊。
她改了名字,依舊改不了窮命,這一路的苦楚用語言難以描繪,簡直不堪回首。
可,無論如何她也走到這裡了,她也沒有退路啊。
孟曉靜委屈的眼角寒酸,卻不敢哭,這一臉正式的妝容,畫一套需要三貫。
她茫然四處看著,趕巧,這夾角的牆壁上,不知道學校的哪位美術生,用淡墨描了一副大地母神。
孟曉靜看到神像,便虔誠的合十祈禱到:「母神阿,請您保佑我,我知道我做過錯事,若是您有懲罰,就請懲罰我……我的來世吧,做貓,做狗隨您的意……」
她祈禱完,努力在臉上擠出一個笑容,一邊如少女一般的蹦躂著,笑著向好朋友跑去。
如時下的同齡人一模一樣的天真無邪。
隨著一聲嘹亮的提示鈴,決定命運的時刻終於來到了。
孟曉靜安靜的隨著隊伍移動,終於到她的時候,她邁步前行,身後傳來一聲加油的吶喊:「孟靜兒!加油!加油!你是最棒的!!」
歡歡上下蹦躂,孟曉靜沒回頭的擺手。
她邁步進入,每個看到她的人都微笑著對她鼓勵說,加油,祝你一步入籍,從此巔峰……
她微笑著致意,想,我必然巔峰,不然不會這麼艱難。
她終於到舞台之上。
光禿禿的舞台上,背後的幕布是硃紅色的,有三盞舞檯燈打在孟曉靜的身上,令她感覺到了一陣溫暖。
她深深呼吸,露出一個堅強的笑容。
她看不到舞台下,然而卻能聽到舞台下的書本墜地的聲。
恩?是因為自己的美么?孟曉靜對自己的相貌,還是有幾分確定的。
她不是頂級的美人,然而卻有一種奇異的魅力,這魅力是結合了她的堅強,堅韌,堅毅及執著與篤定而來的。
雖然大部分男士或女士不一定喜歡剛烈的美,可是一旦被人喜歡上了,那也是相當吸引人的魅力呢。
這~是看自己看呆了?
孟曉靜心下一動,站立的姿態更加篤定,堅強若一支冬梅,釋放著她認為的凜冽寒香……
台下安靜,幾分鐘之後才傳來一聲低啞道:「這位~同學,請簡單的先介紹一下自己。」
無論是民科還是現代科,登台的颱風是對學生很重要的一個考量。
就如那三盞舞檯燈,它照在表演者身上,有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走出一順步都有可能。
孟曉靜當然不可能一順,她的颱風課可是最優秀的。
就連學校老師都常說,孟靜兒可惜了,她應該是表演科的學生來的。
孟曉靜自己也可惜,可她也沒有新的一千貫,也沒有給她一千貫的三個傻子。
中州的這些人精明的要死,甭說蒙了,一不小心被人蒙都有可能。
她對舞台下笑笑,鞠躬,然後語調清朗的自我介紹到:「各位評判老師您們好,我叫孟靜兒,來自皇家第五學校民科尺工六六班,我是中州本地人,聽皇城八板大宮調成長,民科音樂是我此生摯愛的學科,即便是它不那麼靈光,為民族傳承計,我也願意成為一名無怨無悔的傳承人,並為之……」
舞台下,低啞溫和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自我介紹,那聲音說:「孟靜兒……恩,可我看到你的學籍資料里,有個曾用名叫做孟曉靜呢?啊,說起來,那首歌我們聽過呢,你一定很困惑吧……真是可憐呢。」
孟曉靜聞言心裡一動,頓時熱淚盈眶,她有些哽咽著說:「是,是的~老師,這個名字真的令我在音樂這個行當里,相當的困惑,您們不知道……」
舞台上的燈光忽就熄滅了。
孟曉靜一愣,她眨巴一下眼睛,好半天才從舞台上,適應到評判席下,她看到三張相當熟悉的臉……
何明川笑眯眯的看著舞台上的她,他撫摸著手腕上的老閣萊表說:「你說,你困惑?恩~困惑就對了啊……」
孟曉靜的那張臉,當下就蒼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