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子是孔子？（下）

他倒是想調笑調笑這個臉皮極薄的小丫頭，可是凝兒在房中待產，眼前二小姐也是虎視眈眈。他是有賊心沒賊膽啊！

擺出一副嚴謹的樣子：「有什麼事情就直接說吧，不要有什麼顧慮」

「啊？小姐說…說大公子和二公子又吵起來了」侍女支支吾吾的說著，焦急之下只能手腳配合著比劃起來。

林晚榮虎目一瞪，炎炎烈日之下只見他眯著的雙眼中精光一閃。

侍女何時見過他如此嚇人模樣？踮著小腳三步化作兩步的跑開了。吩咐二小姐繼續留在這裡看守，他自己一人來到隔壁的院落之中。剛跨過月兒門就看見兩個小傢伙在鬥氣撅嘴。不過還好，只是鬥氣，並沒有侍女說的那般嚴重。

假意的咳嗽一下，這才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父親~！」

林霜兒蝴蝶一樣飛舞著投進他的懷抱，死命的拽住他下巴上僅有的幾根鬍鬚，咯咯是笑個不停。

這林霜兒便是林晚榮與巧巧之女。繼承了其母親的溫柔又與其父親的智慧相結合。林霜兒就像是上天眷顧的寵兒，聰明、伶俐、可愛……用林晚榮的話說，咱三哥的種，生男乘龍、生女化鳳。

如此豪氣的宣言並不是他有問道天下之意，因為說這話時地點有些欠佳，豪氣的宣言變成了三哥行房時的趣言。不得不為天下豪人志士感到悲哀！

「今天霜兒有沒有不乖啊？」林晚榮對這個女兒也是十分的溺愛。

「霜兒最乖了，從來不像哥哥們一樣吵來吵去的。父親可不許打霜兒的屁屁哦」

一聽妹妹告狀，倆小哥就急了。他們一出生便被註定了不平凡的命運，父親位高權重、各位姨娘也都有著不凡的身份。所以在他們眼中，天下之大、哪裡都可去得。久而久之，一般人說的話他們根本就不在乎。但是他們的父親卻不同，他們在其蔭翳之下長大，對於父親一生的種種經歷也都是耳熟能詳。

所以林晚榮在他們稚嫩的心中一直都是天神一樣的存在。小茶館中說書人每天都會說上幾段他們父親的事迹。在蕭家大院心甘情願擔當一名普通的家丁、挽救蕭家於水火之中，京城巨變、與誠王鬥智斗勇，身披帥袍、孤身勇闖大草原……

林晚榮是嚴父，黑起臉來教訓人時誰也阻不住他，即使幾位姨娘來為他們求情也避免不了一頓責罰。同時他又是一位慈父，教授知識時盡心儘力。

皮膚黝黑的林暄悄悄的把杯子藏在身後，他不怕父親發現杯子，而是怕他發現杯子中的幽蘭。聽說這幽蘭是父親為了討好幾位姨娘親自買來的。

「別藏著掖著了，你們幾個小兔崽子一撅屁股我就知道要拉什麼的樣的糞蛋」他還不至於因為一株植物責罰他們。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都是小事。一株幽蘭再珍貴又能值上幾個錢？

「聽說你們吵架了？」

林暄與趙崢兩人看到他詢問的目光都把頭低了下去。因為他們都知道父親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一家人之間的勾心鬥角。

「父親！我和弟弟並沒有吵架，只是在討論問題」趙崢也在害怕，但是他藏了個小心思，想要把事情化小，轉移林晚榮的視線。

林霜兒拽著他的鬍子雀躍的說道：「我知道、我知道，大哥說早晨的時候太陽離我們最近，二哥說中午的時候太陽離我們最近。可是霜兒覺得他們說的都有道理，父親，你說呢？」

林晚榮一聽說是在討論問題心裡就笑了，笑話！前生今世、兩世為人還有什麼問題能難得倒自己？當然，他也沒自大的認為自己無所不知。但是兩個孩子能討論些什麼問題？

但是聽林霜兒一說，他臉就垮下來了。

兩小兒辯日？

譽為聖人的孔老夫子都沒有答出來的問題啊！林晚榮腦袋裡裝著現代人的知識，能夠答得上來並不為過。但是當年孔子勇於承認自己的無知而被傳為佳話。那麼自己呢？

林晚榮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因為這一問題引起了他心中最深處的傷痕。長久以來一直順風順水，讓他這個『現代人』漸漸的融入到這個社會之中。但是歡笑之餘他總是會想起，在另外一個世界他也有父母、也有親情。但是讓他放棄這裡的一切回到過去那卻是痴人說夢。

老婆、兒子、金錢、權利……這些該有的他全有了，他放不下這邊的一切，而且即使他想回去老天能隨他的意嗎？

想到自己幾位天仙兒似的老婆林晚榮冷淡的神情才漸漸緩和下來。

看到林晚榮驚疑不定的眼神，幾個小傢伙都老老實實的沒吭聲。

「想知道什麼時候太陽離我們最近嗎？」

聽到他發話幾個孩子全都渴望的抬起了頭，因為在他們的心中自己的父親是無所不知的！

「只有太陽在自己的心中時，才是它距離我們最近的時刻。就像你們的母親、你們的姨娘，她們在父親的心裡的地位便都是猶如太陽般的存在，所以即使是處在寒冷的黑夜，父親的心仍然是暖的……」

他的這番話不勝唏噓，幾個孩子莫名其妙，而躲在牆角的二小姐卻痴痴的笑了。笑得眼角掛上了一滴晶瑩的露珠。

「父親，那天上的太陽呢？」

林暄與林霜兒都在仔細的考慮著他的話，只有趙崢仍然堅持著自己的疑問。

林晚榮看著他眼中的堅定也沒有給出正確答案。但是卻留下了一句讓趙振記憶一生的話：「在我們這個家庭中，你們所有人都是我心中的太陽。國家之中的所有人也都會成為你心中的太陽。付出和收穫永遠是等價的，照亮別人的一生，那麼黑暗也不會降臨在自己的頭上……」

留下一句看似高深的話他匆匆的逃離開來。

丫的這幫小兔崽子沒事還真能琢磨，再不走一會就該丟人現眼了……林晚榮一邊走一邊擦汗……

還沒走出兩步就聽見雜亂的腳步聲，然後便是一聲清脆的啼哭。生了?

他的身子一滯，在這聲啼哭中竟然忘記了步伐。感覺邁哪只腳都是那麼彆扭。但是嘀咕的那句話倒是蠻強悍的：「呀，先當孔子、再當老子，不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