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請辭(一更)

125.請辭(一更)

府學內

張苻一邊帶著田仲往裡走,一邊對田仲傳授經驗:「對於那些人,無視才是最讓他們難堪的,千萬別吃飽了撐的和他們懟起來,他們那幾人平日最愛抱團,和他們吵起來,哪怕你有理,最後他們人多,也容易變成無理。」

田仲笑著說:「你倒是挺有經驗的嘛!」

「以前我還是廩生的時候吃過一次虧,不過後來我發現他們每次吵過別人的時候都特別得意,而別人要不搭理他們,他們就好像受到什麼侮辱一樣,我就想出了一個辦法,他們每次都把自己氣的半死,後來就不大惹我了。」張苻得意的給田仲說。

田仲輕笑,誰說單純的人就是傻呢,單純的人可能不通人情世故,可不代表人家腦子不好使。

「好了,不說那些人了,府學雖然有幾個愛陰陽怪氣的,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壞人,不過是久試不中,有些鑽牛角尖罷了,大部分人脾氣還是不錯的,平日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畢竟大家進府學是為了讀書考科舉,而不是別的。」

「你不是也挺會理解人的么?」

「理解不意味著我讓著他們啊。」

兩人來到中院,張苻輕車熟路的帶著田仲走到裡面一個不起眼的小院,對田仲說:「這是府學內需院,報名、領月俸、領書………總之一切不是讀書的事,都到這裡來辦。」

張苻拉著田仲走到一間屋外,對裡面客氣的叫道:「齊老在嗎?」

「在,什麼事?」

「學生帶一位新進學的廩生來報名。」

「進來吧!」

「是。」

兩人推開門走進去,就看到一個老頭正在那一邊抽著旱煙,一邊看書。

老頭抬頭,看到是張苻,頓時笑了,說:「原來張家小子,你帶的誰,你們張家的人?」

「學生倒希望他是張家的人,可惜不是,」張苻笑道:「他是這次院試的案首,與學生脾氣相投,學生就帶他過來了。」

齊老拿著煙桿,仔細的看了看田仲,要是往日,一個院試的案首肯定不值得他側目,畢竟府學不是廩生就是舉人,哪怕案首,三年出倆也算不得稀罕,只是今年。

「這個就是讓你們一眾重考鎩羽而歸的新人?」

田仲忙說:「其實學生可能也算不上新人。」

「咦,你也是重考,以前怎麼沒見過你,在哪裡讀書,原來中過何功名?」

張苻忙把田仲失憶的事說了一遍。

「原來如此,」老頭點點頭,「頭受傷失憶,還能科考,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你原來是京城那邊的人,難怪以前榜上不曾見你的名字。」

老頭說完,從旁邊拿出一個厚冊子,讓田仲把當初的考引和貢院給的院試喜報拿出來,幫田仲登記好,然後拿出一個號牌,給田仲說:「這是甲等廩生的號牌,你憑此號牌,可以來內需院領每月的俸銀和米肉還有府學四季的衣裳。如果住學舍,也可以選一處。」

「學生旁邊正有空院,田兄已經決定選這處了。」張苻忙插嘴道。

「難怪你小子親自帶他來,看來當初被擾的不輕。」齊老也不生氣,反而打趣道。

張苻對齊老拱拱手,討好道:「齊老,學生好容易挑了一個安靜的鄰居,您老抬抬手。」

「行了,只要這個田廩生同意,就依你。」

張苻拽拽田仲,田仲拱手道:「學生願意。」

齊老見兩人都同意,也懶得當壞人,就在冊子後面記上田仲的學舍號。然後又拿出另一個冊子,翻開,只是剛要寫頓住,抬頭問田仲:「今年的鄉試你打算去考么?」

「學生自然是要考的。」

齊老拿煙桿敲了敲桌子,想了想,從旁邊翻出一份卷子,給田仲,說:「你把這份卷子做了。」

田仲剛接過卷子,就聽旁邊張苻奇怪道:「咦,齊老,新人入府學不是不用考試么?」

齊老瞥了張苻一眼,說:「他是新人嗎?新人進府學一般要先學三年,把策論練熟,通過歲考,再練個一兩年才能參加鄉試,他既然是重考,又打算要參加今年的鄉試,自然得先過歲考。」

「也是,那田仲你要好好做,這可是歲考的卷子,爭取能進乙院,才好準備鄉試。」

「乙院?」田仲問道。

張苻給田仲解釋道:「府學有廩生,有舉人,當然不能一起上課,所以把所有的學生分為甲乙丙三院,丙院是剛過院試,進入府學的新人,一般會在丙院進學三年,把鄉試所有要考的內容從頭學一遍,等學完,通過歲試,才可以進入乙院,乙院其實就是為了準備鄉試,主要講解以前歷年的鄉試題目和一些應試技巧,要是鄉試過了,成了舉人,自然就到了甲院,然後準備進京趕考。我以前就在甲院,為了重考,現在在乙院,你要想參加今年鄉試,最好進乙院。」

田仲點點頭,拿著卷子去旁邊做了起來。

一個時辰后,田仲把卷子交給齊老。

齊老眯著眼看了一會,在冊子上寫了個乙,然後說:「小傢伙,去乙院吧,好好準備鄉試。」

「謝謝齊老。」田仲和張苻道了謝,這才起身離開。

等出了屋子,田仲小聲問張苻:「齊老是幹什麼的,很少見你對人如此尊敬。」

張苻反駁道:「我一向很尊師的,齊老就是齊教諭,以前是位進士,只可惜生的時候不好,正攤上靈帝,齊老性子耿直,看不慣朝中的烏煙瘴氣,就生氣辭了官,跑到府學當了個教諭,他是府學學問最好的一位教諭,也是唯一一位進士。」

田仲恍然大悟,府學的教諭一般以舉人為主,極少有進士,畢竟一旦中進士,哪怕只是同進士,外放授官也是七品縣令,所以少有進士進府學教書的。

「那他怎麼在這?」

「他老人家以前是教甲班的,學生滿天下,甚至還教過我,只是這兩年身子不好,才歇了下來,他又閑不住,就找了個登記新人的活,每天看看新進府學的學生。」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齊老的行為,著實讓人敬佩。」

屋裡

田仲和張苻走後,齊老卻沒有再看書,而是一口一口抽著旱煙,等抽完,齊老看著手中的紫竹煙桿怔怔的出神。

過了一會,齊老才回過神,把煙桿放在桌腳敲了敲,把裡面的煙灰倒出來,喃喃的說:

「那小子怎麼看起來有點眼熟,可就想不起在哪見過,果然人老了,不中用了!」

對於王泉王溪等五人,王夫子從小教到大,自然知道哪裡薄弱,二話不說直接拿了一摞卷子,把五個孩子丟到他剛押的題里去了。

至於田仲,雖然沒教過,可等他親自考校一番后,王夫子也發現問題了,因為田仲曾經失憶,對於許多內容,只要不看到,他壓根記不得自己有沒有學過。

這問題大了,總不能到考場上,看到考題,再判斷自己有沒有學過吧!

好在王夫子教書多年,經驗豐富,只是略微思索片刻,就把田仲帶到旁邊一間屋子,指著一個盛滿書的書架說:「這是縣試要考的四書五經的全部典籍,給你三天的時間,你把它背完。」

「三天,全部背完?」田仲瞪大著眼睛吃驚的說。

「你以前不是學過么,既然學過,自然背過,那再回憶起來應該也不用費多少時間,縣試定的是二月初二,離今兒還有五日,難道你打算等縣試考完再回來背?」

田仲一聽,頓時無法反駁。

於是,在接下來的三天里,田仲投入到轟轟烈烈的背書中……

三天後

王夫子把背書背到吐,做題做到手軟的田仲和王泉等人拎回來,開始給幾個人講縣試的一些技巧和忌諱。

「縣試,童試的第一場,考的無非是四書文,試帖詩,五經文,這些這幾日你們都練了,就不再多說了,為師要說的第一件事,就是避諱。」

王夫子向京城方向拱拱手說:「故天子名為廟諱,聖上名為御名,孔聖人名為聖諱,此三者,不可犯之,是為避諱……」

王夫子正在上面講的起勁,突然發現下面的王泉王溪兩弟兄正在小聲的說話,不由一頓,拿著戒尺在桌子上一敲,大聲說:「王泉,你起來,說說剛才講的什麼。」

屋裡幾個孩子頓時幸災樂禍的看向王泉,甚至連田仲,都不由笑著瞥了王泉一眼。

王泉尷尬的站起來,摸了摸頭,說:「先生說,先生說,呃,考縣試不能直接寫皇帝老兒和孔老夫子的名字!」

屋裡頓時哄堂大笑,王夫子嘴角抽了抽,說:「行了,坐下吧,雖然粗俗了點,道理卻是不錯。」

等王泉坐下,王夫子接著講道:「周朝開國三載,當今聖上即開國皇帝,故廟諱就不必考慮了,所以如今重中之重,就是聖上的御名和孔聖人的聖諱。

聖上姓趙,名孟,趙為國姓,自然不用避諱,所以要避就是孟字,禮部曾定,凡遇『孟』字,皆在『子』上少一橫,寫作『了』……」

田仲突然開口說道:「等一下,先生。」

王夫子停下,問道:「何事?」

「是所有的『孟』字在科考時,都要少寫一筆嗎?」

「這是自然。」王夫子肯定道。

王泉看到田仲的臉色有些不好,奇怪道:「不就「孟」字少寫一筆么,考試時注意下這個字不就行了。」

田仲轉頭,用看白痴的眼光看著王泉,說:「你知道科考要寫多少『孟』字嗎?《孟子》啊!《孟子》整本書都是『孟子曰』,你怎麼能保證自己寫每個『孟』字時都記得缺一筆。」

王泉手中的筆「啪」的一下掉了,其他四人也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頓時如喪考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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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官皆敵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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