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2000年7月。
現在已經是暑假了,王明他們也終於從繁重的學業中解放了出來。
原本他還想在母親的攤位上幫幫忙,可李芳說什麼也不願意,讓他和哥哥在家裡好好學習。
可王明已經用最快的速度把暑假學業寫完了,也就不用每天去盯著作業發愁。
王偉就不一樣了,他不喜歡這麼趕,都是每天寫一點,這樣自己不累,而且能記住很多東西,不至於之後忘了。
王明看到這樣急得不行,他可是之前和哥哥約好了的。
「哥,咱們不是說放假了去撿廢品賣錢嘛,怎麼你現在無動於衷啊。」
這天,王明實在憋不住了,看到母親不在就問王偉。
大熱天的,王偉已經熱的和狗一樣,懶洋洋的躺在炕上。
「哎呦,那是之前家裡掙不上錢,現在已經越來越好了,咱們不需要那樣吧。」
王偉很不想去,他是那種得過且過的性格,一直到他結婚,這種性格都沒有改變過來。
王明氣的不行,站在地上:「可是咱們也可以掙零花錢啊。
你說,每次母親給我們留那麼點錢,也不能花多少。
咱們要是能夠自己攢一些錢,不就可以不用媽要了嘛!」
王偉緩緩睜開迷瞪瞪的眼睛,又看了看外面的大太陽。
「不要吧,我寧願不花錢,也不要去了,咱們又不用補貼家用。」
王明沒辦法了,氣呼呼的說:「哼,你不去我去,等我掙了錢,你可別想著問我要!」
王偉翻了一個身,假裝沒聽到的繼續睡了過去。
王明只能賭氣自己一個人出去了。
倒不是他不認得路,就是感覺和哥哥一起出去可以相互做伴,這樣也好找個心裡安慰。
現在哥哥不去,他又不想就這麼在家待著只能自己一個人出去。
王明他們住的地方距離火車站不遠,那裡會經常停客車,裡面的乘客會經常把喝了的水瓶扔出來。
那時候的火車,車窗戶是可以打開的,不像現在都是那種空調車反而是綠皮車見得多。
所以火車沿線就成了拾荒者的天堂。
王明背著一個不怎麼大的布袋,然後戴著帽子就出發了。
他也是很忐忑的,之前他也就是在那裡玩耍過,可撿破爛這是第一次。
他走在路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氣溫太高,或者是害羞加緊張讓他的臉變得通紅。
王明一路往東,走向火車站,也不知道今天第一天能不能有收穫呢。
可能因為是中午剛過,所以來這裡的人不多,也就是一些孩子會時不時的經過,還是偶爾在耳邊呼嘯而過的火車。
王明踩著軌道兩邊的碎石子,低著頭慢慢在一側尋找。
也不知道是不是來的遲了,所以他走了很久都沒有碰到一個瓶子。
擦了擦汗水,王明累的坐在一段破牆後面,心裡有點著急。
這樣是什麼收穫都沒有,等回去還不得被哥哥笑話死啊,他還指望著賣了錢可以回家刺激一下哥哥呢。
猛然間,他在牆下面的一個小坑裡看到一大塊鐵,似乎是從軌道上截下來的鋼。
王明大喜,趕緊連跑帶爬的過去,用雙手抱了起來。
真的好重,最起碼有八九斤重的樣子。
王明很開心,打開布袋塞了進去。
他瞬間有了動力,再次在火車路旁邊走著尋找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來了,他走了一路,雖然沒有太大的收穫,可經常會碰到一些瓶子或者銅線之類的。
等到下午六點左右,他的布袋裡面已經裝的鼓鼓的。
「哎呦,這是哪裡來的叫花子啊?」
正當他開心的時候,從另一側走出來幾個穿著球衣,手裡還拿著一隻排球的一群人,年齡基本和王明差不多大。
王明原本就第一次,很忐忑,現在被這麼一說就臉色漲得通紅。
沒有理會這群人,王明躲過去就要從他們身邊擦過。
「哎哎,別走啊。這是看不起我們哥兒幾個啊。
你在這裡撿破爛每天能掙多少錢啊,會不會連買冰棍兒的錢都不夠啊?」
帶頭的那位伸手擋住了王明的去路,還開口調笑。
他身後的那群孩子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王明聽到這陣笑聲會感覺特別的刺耳,甚至很委屈。
王明倔強的抬起頭:「我能賣多少和你們沒關係吧,最起碼我是在自己掙錢。」
另外一個孩子嘖嘖著走上前來。
「哎呦,這還真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啊,不會是窮瘋了才讓你這麼大點的出來吧?」
王明使勁捏了捏自己的手,然後突然放鬆。
「沒有,我就是想自己掙零花錢而已。」
帶頭的那位雙手來回耍著排球,弔兒郎當的走到王明跟前,看著他。
「哎,要不跟著我們哥兒幾個,等我們喝完水扔給你?」
臉上的那種嘲諷讓王明不僅僅是在收到侮辱,收到的更是從人格上的玷污。
「算了,你們的位置我高攀不起,畢竟有一個好家庭是非常不容易的。」
說完又往旁邊跨了一步,準備離開。
身後一個,猛不丁的流走到了王明跟前,狠狠地拉了下他的布袋。
「哐啷!」裡面飲料瓶還有那個鐵疙瘩就弄的到處都是。
王明看的眼睛都紅了,就特么的沒這麼欺負人的。
二話不說拿起那個鐵疙瘩就指著他們。
「有本事你們過來!」
幾個人畢竟還是孩子,哪裡見過這麼拚命的,一時間竟然都躊躇不前了。
「哎哎,沒必要吧,我哥們兒就是和你開玩笑,用得著用傢伙嗎?」領頭的那個看不下去了,想給自己找點面子。
王明蔑視的笑了:「你這是在求饒?」
剛才拉王明布袋的那個立刻炸了,指著王明罵。
「你tm別太過分,我哥給你好好說,有你這麼橫的嗎?」
王明冷冷的注視了他們很久,讓這幾位都感覺不到夏天的溫度了。
之後王明沒有說一句話,就是默默的把掉在地上的東西一個個的撿起來,然後重新裝好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裡。
「哥,怎麼辦?」其中一個問。
領頭的那個瞪了他們一眼,說道:「之後別那麼橫,也看看你們能不能惹的起。」說著就轉身離開。
可他們之間的故事似乎還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