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余安安順著黑影離開的方向尋了過去,手裡的軍工刀雖然作用不大,但聊勝於無,給自己壯膽。
越走越遠,天色已經擦黑,耳邊傳來一陣吼聲,這聲音,不是黑影的,卻像是……
她仔細辨別這個聲音的位置來源,好像是,熊?
心下猛的一驚,脊背瞬間發涼,雙手不自覺緊了緊手中的匕首。
緊接著「呯呯」的打鬥聲傳來,她握緊手中的不足十厘米長的軍工刀,心想著以後再進山,一定要帶把五十厘米大砍刀。
此時上前等於送人頭,不上前,黑影肯定逃不出熊掌。
她拚命的想,如何逃脫熊爪方法。
躺下裝死,屁,這應該是最不明智之舉。
火,她摸著衝鋒衣,有打火機,急忙脫下外套,把裡邊的棉衫脫下來,找到根又粗又長的樹枝,把衣服繫緊。
待她跑過去時,果真看到黑影面對有一隻黑熊,黑熊體態壯碩,起碼有三百多斤,此時張著大嘴,嘶吼著做攻擊狀。
黑影緊攥著拳頭,左右腳前後錯開站立,繃緊的脊背弓著,似處於戰鬥狀態中的兇猛獵豹,夜色中,好似能辨出他眸光中的狠戾。
黑熊撲了上來,黑影腳尖點地,瞬間發力,一躍而起,鐵拳照著黑熊面門狠狠砸去,動作迴轉,一個漂亮迴旋踢,黑熊閃躲不及,正中黑熊腦袋,黑熊嘶吼著身子晃蕩幾下向後退出半步。
人與熊的體力相差懸殊,黑影的身手以及標準的動作,絕不似普通人能做到的,他這身子完全是練家子,且功底深厚。
黑熊憤怒的張著血盆大口怒吼,余安安急忙點著衣服,火瞬間燃起含有化纖成分的棉布衣料,拔腿沖著黑熊跑去。
熊怕火,很多動物都怕火,這是深山生存常識。
黑熊看到一團火沖了過來,攻擊的身子一歪,笨重的身子趔趄幾下才勉強站穩。
余安安壯著膽子,用粗長的火棍狠戳向黑熊,黑熊慌亂,頻頻閃躲。
幾番下來,因天性對火的畏懼,讓黑熊敗退下來,慌亂逃躥。
當黑熊跑遠,余安安早已雙腿發軟,轉頭看向黑影,他已負傷,手臂上有幾道血痕。
兩人走回紮營地,余安安拿出急救包,黑影看出她擔憂的眼神,突然說出一句話,「不會死。」
這是繼,你是誰,余安安,我,之後最多的一句話。
雖然只是個陌路人,但這兩天一路下來,互相依賴,互相幫助,她也生出些情感,當然,最主要的,黑影絕對是一個最好的同行夥伴,能覓食,能抗包,還能抓蛇,能打野獸。
黑影的手臂上有三條爪痕,好在沒有被抓得太深,消毒後用紗布包紮。
余安安看著他如鐵的粗壯手臂,又黑又臟,目光瞟向不遠處的溪流,說道:「那個,除了傷處不能沾水,你真應該洗個澡。」
黑影怔了半晌,然後低下頭沒開口。
沒了食物,只能喝水,吃餅乾。
照這樣下去,餅乾最多能維持到明天日落。
她拿了兩粒消炎藥和布洛芬,讓黑影吃下,雖然不見得對傷口有最大幫助,也一定會起到一定的作用。
次日一早,余安安是被撲通撲通的水聲吵醒,鑽出睡袋,就看到黑影正在不遠處的河裡。
她急忙趿著鞋跑過去,「你手臂有傷,不能沾水。」
黑影置若罔聞,依舊在不及腰深的河水裡摸索著,而且渾身濕透,像是洗澡,但姿勢又不太像。
「你快上來,傷口不能沾水。」
黑影猛的從河裡直起身來,兩隻手掌緊緊的抓著正撲騰,奮力想要掙脫的大魚。
余安安眸光晶亮,開心道:「你在抓魚,太好了,我們有魚吃嘍!」
除了清水煮和烤,沒有其它選擇,但最好的烹飪方法,還是烤著吃。
余安安生火,而黑影已經在河裡洗了好半天,待出來時,身上濕噠噠的,水流順著精壯的身子往下滴。
黑影除了裸露在外的地方,破碎的衣衫下,隱約能看到細白的膚色,而洗乾淨后,雖然頭髮散亂,鬍子拉碴,但眉眼立馬分明起來。
「你的頭髮,應該好好洗一下,打結了。」
黑影一頓,末了,轉身直接跳進河裡。
余安安嘴角一抽,她怎麼這麼多嘴。
再回來時,黑影濕噠噠的站在她面前,漆黑的眸子盯著她,像是在期待評價的孩子。
余安安睫毛閃了閃,內心不禁嘖嘖稱讚,這黑影,高大威猛,一身腱子肉,破布條下撐起的肌肉輪廓,加上長久風吹日晒的古銅色肌膚,簡直野性十足,man到爆。
頭髮洗凈之後,乖順的貼在剛毅的臉頰兩側,眼底黝黑卻又似閃著一絲光亮。
她清咳一聲:「那個,你身上都濕了,要不要把……」她說著,指了指他的褲子,衣服基本沒必要,但褲子濕的厲害,這樣穿,不生病也會不舒服。
黑影杵在那一動不動,看起來有些局促不安,余安安想了想,把自己的大披肩拿出來遞給他。
「你先擦擦身上,火已經生起來了,你鑽進帳篷里躲著,我幫你把褲子烤乾,怎樣?」
黑影思忖下,抬手接過披肩。
余安安背對著帳篷,面對著火烤魚,帳篷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過了會兒,就聽身後黑影的聲音,「余安安。」
她這是第二次聽他叫自己的名字,有一些不適應,下意識轉頭,就見黑影伸出一隻手,手上拿著褲子。
她接了過來,「你啊,以後就該多說說話,又不是不會說,你越不說,越容易喪失語言功能。」
她突然想到:「欸,你那手臂,得重新消毒包紮一下。」
里沒一時沒聲,余安安繼續道:「你知道我那個應急包吧,你拿出來,我給你傷口重新消毒包紮,雖然不見得有多大作用,但是你現在這樣,真容易得破傷風,我們再找不到出路,你就慘了。」
洗澡這茬兒是她提的,如果她不提,也許黑影潛意識裡沒有這個概念,他命大的活了這麼久,可別因為破傷風而一命嗚呼,她可就難持其咎了。
裡面傳來一些聲音,被風聲鳥叫聲覆蓋,余安安翻著烤魚,用刀劃了幾道,讓魚肉熟得更透一些。
「你以前遇到過熊嗎?」
「欸,你知道你剛才抓的是魚嗎?」
「我昨天還想著吃魚,饞得直流口水,你太棒了,居然還能抓魚。」
「應急包找到沒,找不到我自己找。」余安安說著,身子向後轉去,正好看到黑影從裡面鑽出來,半蹲的姿勢,一點點站起來。
「你……」
「你怎麼能……」
余安安瞠目結舌,因為黑影精壯的高大身子就站在她跟前,上面裸露,肌膚由於衣衫的遮擋,黑白分明。
最最重要的是,他下半身,正用她的披肩圍在腰間,遮擋重要的部位,那是她披在身上的,他,他圍在那個地方了。
她抬手,猛的拍在腦門上,一臉無語狀。
她咂舌,看向黑影,而黑影雙手緊攥著圍在腰間的披肩兩角,局促不安的站在當下,甚至,她好像依稀分辨出,他古銅色的肌膚上,泛著窘態和赧然。
一個大男人,害羞。
余安安噗哧一聲樂了出來。
上下瞟了他一眼,「沒事沒事,你這樣做是對的。」
她說著,抬手伸向他,「把應急包給我吧。」
黑影有些忐忑的看著她,雙手還是緊緊的攥著蔽體的披肩,委屈巴巴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余安安睨了她一眼,道:「瞧你,我能對你做什麼?」
黑影沒動,好像更窘迫了。
現今社會,見到一個男人害羞,頂頂新鮮。
余安安生起惡趣味,抬手摸著下巴,一臉壞笑,逗弄他,「沒看出來,你身材這麼有料,要不,讓我摸一下……」
她一邊說著,小手壞心地慢慢伸向他,黑影抓著披肩兩角的手,越收越緊,感覺周身的肌肉都綳得緊緊的。
余安安見他這樣窘迫,便不再逗他,黑影畢竟不記得所有事,心地純凈的像個孩子,她可別教壞他。雖然,她也沒多壞。
「應急包給我啊,傻站著幹嘛。」她說著,沖他翻個白眼,果斷伸手,搶下他手指勾著的應急包扣環。
余安安已經從應急包里拿出碘伏和紗布,「過來,胳膊伸出來。」
黑影慢吞吞的蹲在她身側,聽話的把手臂伸到她面前,手臂上三條怵目驚心的爪痕是最新的傷,其餘傷痕遍布,可想而知,他在這無名深山裡都經歷些什麼。
輕嘆一聲,擰開碘伏,夾了一團棉球沾上藥水,「會有一點疼,不過你這自愈力也太強了,要是不沾水,傷口很快就能癒合。」
她擦拭完碘伏,沖傷口吹了吹,抬眼看他:「疼嗎?」
黑影眨了眨黑眸,搖搖頭。
「說話,疼,或是不疼。」她語氣強硬,似命令般,她要讓黑影漸漸學會適應開口,這是對他恢復語言功能最好的助力。
黑影緊抿著嘴巴,余安安就盯著他看,不說話,我就這樣看著你。
黑影被她凶戾的目光盯著,最終,張了張嘴,吐出倆字:「不疼。」
他的聲音很低,很沉,甚至,聽起來很空曠,可能是久未開口的原因,吐出的字,有一點嘶啞。
得到回應,她滿意的替他包紮,最後還系了個蝴蝶結,「漂亮吧,姐姐我第一次給別人包紮。」
突然鼻子嗅到一股味道,急忙轉頭:「靠,魚烤糊了。」
手忙腳亂的去翻轉烤魚,應急包里的東西七散八落,黑影看著她的背影,默默的拾起消毒水瓶和棉球,以及散落的藥盒,很有秩序的裝進應急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