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換位會情
經過他們的提醒,藍雙雙這才清醒過來,趕緊低頭望去。
雖說南宮逸看上去已經毫無生氣,可仔細看看,卻是能看出他的胸口還在微弱地起伏著。
藍雙雙趕緊起身,這才讓將士們將南宮逸抬回了軍營。
清河鎮的后城門幾乎已經成為了一片廢墟,殘肢斷臂也到處都是,十分觸目驚心。
若是在往常,她定會抑制不住噁心,逃也似地離開現場。可是現在,藍雙雙的眼中卻是只有南宮逸,竟也顧不得裙角沾染的鮮血,踏著無數的屍體,急匆匆地將南宮逸送到一處營帳。
「軍醫呢?」藍雙雙厲聲問道。
將士們面面相覷,卻是不無遺憾地說道:「隨隊的幾名軍醫早就因為天漠的偷襲死了!」
藍雙雙一聽,心裡猛然一沉,又低頭望了一眼南宮逸,卻是沒有絲毫猶豫,冷靜地說道:「幫我找一把鐵鉗、一碗白酒和金創葯,再找些柴火來!」
「你,你想自己動手?」其中的一名將士驚訝地問道。
藍雙雙沒有回答,卻是小心地將南宮逸身上的盔甲卸下,露出了整個的傷口。
那枚箭頭似乎是純銀所制,銳利無比,周遭磨成了齒輪的形狀,加大了皮肉摩擦的力度,這穿透胸膛的痛苦滋味,自然可想而知。
藍雙雙伸手放到南宮逸的鼻翼之下,感覺到還有一絲微弱的氣息,不覺暗鬆一口氣。
此時的南宮逸,臉上沒有一絲的血色,看上去格外的嚇人。他緊閉著雙目,已然完全進入昏迷狀態。
很快,將士們便將藍雙雙所要的東西準備齊全,她用白酒將鐵鉗澆灌一番,隨後又將它放在火上燎了一下,這才凝神望著木製的箭身,深吸一口氣,小心地將箭頭給剪去。
「姑,姑娘,這支箭穿透了將軍的身體,若是貿然將其拔出……」
「難道還有別的辦法嗎?」藍雙雙冷言打斷了話,又仔細端詳了一番南宮逸的傷口。
根據位置上來看,應該還未觸及到心臟,若是如此,將箭拔出的話,或許還有得救……
雖然一再這麼寬慰著自己,可她還是忍不住內心的不安,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之後,她不敢再去多想,輕聲命令道:「把將軍扶起來!」
將士們自然不敢耽擱,趕緊應著藍雙雙的要求,一左一右將南宮逸扶坐起來。
藍雙雙坐到南宮逸的身後,又將自己的雙手浸泡在酒里,手掌細小的傷口猶如針刺一般的疼痛,可眼下她卻渾然不覺。
心臟不可遏制地狂跳著,藍雙雙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極力退去腦中多餘的想法。
此時此刻,她什麼都不能想,只能一鼓作氣,將此事做到底!
左手摁住南宮逸的後背,右手捏住箭身,藍雙雙凝神盯著他的傷口,屏住呼吸,慢慢地將箭身從他的胸口上推出。
南宮逸發出痛苦的呻吟聲,一股熱血也是隨著移出的箭身噴了藍雙雙一臉。
她沒有拭去臉上的血跡,仍舊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南宮逸的傷口上。
確定眼下南宮逸還活著,讓她感覺到一絲心安,最終壓制住內心極度的緊張,手腳麻利地為南宮逸上好了葯,又一圈一圈纏好了紗布。
周圍的將士們默默地注視著眼前的這一切,他們無一不為這個女人的果敢和決絕感到敬佩不已。
做完了這一切,藍雙雙強忍住內心的緊張,顫抖地伸出手來,將指尖放在了南宮逸的鼻翼之下。
還好,還有氣……
全身繃緊的弦一下子便鬆懈下來,她累得雙腿發軟,卻是冷不丁跌坐在了地上。
「姑娘小心!」
身邊的將士正欲將她扶起,卻被藍雙雙擺手拒絕了。
「你們都去忙吧,我在這裡陪陪將軍!」藍雙雙望著南宮逸,輕聲說道。
大家似乎明白了他們倆之間的關係,也並未拒絕,一個接一個悄悄退出了軍帳。
等到帳內只有他們二人,藍雙雙這才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又找來一張薄單,輕輕地蓋在了南宮逸的身上。
他的臉龐依舊慘白,如果不是胸口微弱地起伏著,看上去猶如一具死屍一般……
藍雙雙不敢多想,卻是情不自禁地伸手輕觸他的臉頰,眼淚不知不覺掉落下來。
周遭的環境十分惡劣,沒有行醫術的人,她不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情況!
若是下一刻,他便停止住了呼吸……那自己該如何是好?
這麼想著,藍雙雙的心臟也是狂跳不已,緊張與不安緊緊地圍繞著她,讓她不自覺地將手輕放在南宮逸的胸口,確定還有呼吸,這才稍稍心安下來。
此時此刻,藍雙雙才發現,這個男人對自己究竟有多麼重要……不,其實他一直在自己的心中,只是怨恨讓她強行封閉了心房,築起一道冷漠的長牆,可是眼下,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靜靜地望著南宮逸,藍雙雙腦子裡不覺回想起與他度過的許多歡樂時光,那時候的他們,從彼此的藐視,一直到相敬如賓,中間經歷的各種波折,酸甜苦辣也只有他們倆人才知曉。
藍雙雙這才發現,那些抹不去的快樂回憶,竟一直深深地埋藏在她的腦海之中,只是後來發生的種種不快,讓她想要忘卻過去,忘記與南宮逸之間的種種……
直到此時,她才醒悟過來,再深的怨恨,再大的隔閡,卻是抵不過生死兩望。
藍雙雙很想告訴南宮逸,告訴她其實自己早已不恨他,告訴他自己心裡一直有他……可是,尚在生死之間徘徊的南宮逸能聽見嗎?
想到這裡,藍雙雙伸手輕撫南宮逸的白髮,心裡就像撕裂一般的疼痛。
這個男人,當初面對自己的「死亡」時,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心境?
他的痛苦、他的難過、他的自責,會不會也和自己一樣,無法告知給心愛之人,內心的悔恨與憤懣,卻也溢滿了整個胸膛,讓她心裡極度壓抑,難受得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