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謝小兔子
訂閱比例低於50%顯示重複防盜章節補訂閱可看或延後等待恢復時秦淮遠仔細打量著她:「可受傷了?衣衫上都是血跡。」
顧今朝下意識抬手看了眼,手背上其實已有擦傷,為了不給周行身上留下傷痕,也是使了巧力,她那樣天生的體質,一碰就愛留下痕迹,更何況是發力了的。
縮手,她搖頭:「我沒事,這不算什麼。」
秦淮遠也是不放心:「等回府讓你娘給你看看,別不當回事,皮外傷沒什麼,別傷到內臟,很危險。」
她點頭,第一次仔細看他。
他身形消瘦,一派書生氣息,模樣端正俊秀,分明是快四十的人了,看起來和林錦堂年歲也差不多。秦鳳祤在旁側目,雙膝上面放著兩本卷冊,看那樣字跡,竟是古籍看不大懂的。
今朝察覺他的目光,也是看他:「今日多謝兄長相護,今朝知錯了。」
秦淮遠似怔了下,隨即輕點下頜:「你這孩子,是個知道進退的,既然你娘嫁了國公府,那日後你們就是兄弟,鳳祤,你是兄長,要多多顧看顧看今朝。」
秦鳳祤低眸稱是。
他眼帘微動,顧今朝挨著他,回眸看他。
肩一動,擦到他肩,他身形微動,不著痕迹地避開了。
今朝撇嘴,不管怎麼說,今個是他幫了自己,她見他有意避開,故意又往他身上挨了一挨,果不其然,秦鳳祤肩頭一動,還要再避。
她也垂下眼帘,忍住笑意,沉著嗓子故意低落道:「可是,兄長好像不大喜歡我,我之前都喊他哥哥的,他厭煩,說我們沒那麼親厚,喚他兄長就可。」
秦鳳祤驀然抬眸,正撞見他父親沉沉目光。
秦淮遠又看向今朝:「哦?」
顧今朝一副受了驚的模樣:「其、其實我很想有弟弟妹妹,也很想有哥哥的,但是鳳祤哥哥好像真不大喜歡我,當然了,我娘跟我說要和府里人好好相處,我……我以為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可能是我想多了。」
秦鳳祤聞言額角青筋直跳,抿唇看著她。
秦淮遠已經開了口:「鳳祤……」
這時候當然不能分辨,不然更是落了錯了。
在他父親訓斥他之前,秦鳳祤立即截過了話頭來,也是溫順得很:「嗯,知道了。」
這麼痛快就答應了,顧今朝還真是沒想到。
只覺無趣,她張口吐出個泡泡,低頭不語了。
秦淮遠也不想當著繼子的面訓斥兒子,看見兒子膝頭的卷冊,也是錯開了話題:「拿的什麼,世子叫你過去幹什麼,怎麼都來了書院了?」
秦鳳祤伸手摩挲著卷冊:「世子讓我找點東西,不過好像沒有找到。」
秦淮遠一聽是世子,頓時皺眉:「謝聿此人,捉摸不透,他還不及他爹胸襟萬一,凡事盡量避開,如果實在推脫不掉,那就快些進展,莫留禍根。」
聽見父子兩個說起謝聿來了,顧今朝頓時有點恍惚。
她想起了那個絹帕,也想起了臨走時候,他說的那句話,他說可是無人敢在他前提及他娘,真是可惜,可惜至極。分明是說給周行父子聽的,就這麼著,也震懾力十足,計較起來,也算幫了她了。
但是很顯然,他行事乖張隨性,估摸著也真是隨口一說。
出了會神,馬車漸漸停下。
秦淮遠父子先行下車,顧今朝緊隨其後。
三人都往後院去了,路過奴僕無不上前見禮。
國公府里的小廝丫鬟都被書香熏染了似地,這可能是顧今朝唯一喜歡這裡的一件事了,秦淮遠走在前面,秦鳳祤落後一步,今朝在門口隨手扯落一枝柳條在手裡甩著。
越走越慢,等秦淮遠先進了屋裡了,二人才進院。
秦鳳祤站住了,轉身看著她。
顧今朝走得慢,知道他在等她,肯定有話要說的,甩著柳條慢騰騰走了過去,柳條輕飄飄甩在他的肩頭,眼看著他側身避開,她歪著頭笑:「好哥哥怎麼停這了,是在等我嗎?」
秦鳳祤此生,可能都沒見過這般無賴無恥的少年。
他上下打量著她,衣衫上點點血跡,白凈的一張臉,分明應該是打架了狼狽時候,卻生生讓你覺著她嬉皮笑臉沒個正經時候。
說謊裝可憐面不改色,不知她臉皮能有多厚,好像什麼都不大在意一樣。
和傳聞當中的景夫人真不愧是母子兩個,景嵐在京中早有名氣,人稱景夫人,這個夫人可不是嫁了誰家就誰家夫人的夫人,她拋頭露面自不必說,傳聞手段獨到,為了她那花房店鋪,都說是什麼都能豁的出去的。
男人之間,傳起閑話來更為齷齪,多半都是揣測。
但是即使是秦鳳祤,也覺著無風不起浪,不知他爹他祖母為何要迎娶她進門。
現在看著顧今朝,算是開了眼界了。
柳條一動,他強忍住想把人扯過來的衝動,別開了眼:「國公府有國公府的規矩,我爹容忍你不等於別人都要容忍你,你現在來說說,仿著我的筆跡要幹什麼?」
一見他問起了,顧今朝懷裡那本錦冊更是沉了,她眨眼想了下,柳條扔了一邊:「我不告訴你,想知道啊,自己想。」
秦鳳祤皺眉:「少年少女,不宜傳此淫1詩浪詞,你要送與誰本與我無關……」
他一臉正色,長得俊秀,身形也高。
怎這般正經,真箇和他爹一個樣的書獃氣,顧今朝聞言頓笑,打斷了他的話:「與你無關,那就不要管。」
笑臉就在眼底,儘管不想承認,但是少年眉目如畫,如何能看不見。
看見她,就想到她娘。
這母子兩個,都一副做派,像是在遊戲人生。
在她們眼裡,除了那些銅臭,不知她們還能在意什麼。
算了,的確與他無關。
秦鳳祤手裡捧著兩卷書冊,轉身就走,可才一轉身,身後人忽然貼了上來。
園子里桃花開了,迎春花樹也長滿了葉子,遠遠看著,真是一副美極了的春景圖,在這春景圖當中,桃樹下,一個女子一手扶著花枝,正抬頭摘著桃花。
她妝容精緻,還做少女髮辮,額心一點紅,襯得人比花嬌。
從眉目上看,與今朝一個模子出來的。
動作之時,笑意淺淺,在這副春景圖當中,更添絕色。
此女身邊站著她的丫鬟,還捧著錦袋。
秦鳳祤認出了,是顧今朝的瘋姑姑顧容華。
雖然景嵐京中是出了名的,但是她身邊有個瘋小姑子,此事卻鮮被人知,隨著景嵐嫁進國公府,顧容華是她唯二的親人,據說是顧今朝的親姑姑,二人容貌十分相像,只她是個瘋的,令人惋惜。
今朝才要上前,一眼瞥見姑姑身影,連忙貼了秦鳳祤身後,雙手扶著他兩腰,按著不叫他走。
他低頭,她兩手近乎是摟著他了,青蔥似地,倒像女孩子的。
別開眼,腰側一動,她又躲了他身後:「別動。」
再回眸,餘光當中能看見背後少年飛快脫下了帶血的外衫,秦鳳祤還不知他要幹什麼,少年突然上前,將染血的外衫隨手團了一團塞了他的懷裡,急急道:「謝了!」
說著快步奔向了那樹桃花,她內衫乾乾淨淨,雪一樣的。
不等到樹下,顧容華已經先看見了她,笑著對她招手:「今朝!快來看看,我摘了好多花啊!」
顧今朝上前,也拉過桃枝來:「是嗎?姑姑摘了這麼多花兒是要送給誰的呀,是給我嗎?」
顧容華摘下一瓣桃花別了她耳邊:「看,現在你就是一朵花了,多漂亮!」
今朝笑,放開桃枝,雙手捧臉:「哦哦哦,我是今朝小花花,姑姑快來把我帶家去吧!」
完全是一副哄著的口氣,她眉眼彎彎,微彎著腰一臉笑意。
這般笑意卻和平時的不大一樣,即使是打周行時候,也並未彎腰,那腰桿直的,這會兒到了姑姑面前,姑侄兩個一起摘著花……脫了外衫,是怕驚到人吧,秦鳳祤遠遠看著,不知為著什麼,先前那口惱意漸漸消散了,嘆了口氣,也是往深院去了。
顧今朝和姑姑摘了些桃花,哄也不回自己院里去,那就任她玩了。
她快步往院里走,直奔著她娘的新房來了。
在石階下面聽了片刻,屋裡沒有動靜,這才上前敲門。
丫鬟來給她掀了門帘,顧今朝探頭走進,發現秦淮遠並不在,屋裡只有她娘一個,景嵐此時正躺了躺椅上面看書,見是她,坐直了身體。
「怎麼這是,打了一架給外衫還打沒了?」
今朝上前,笑:「在外面遇著姑姑,外衫上有血跡,怕嚇到姑姑,就脫去了。」
才到桌邊,景嵐伸手推過來一個東西:「你爹給你的東西,收好了,不到萬不得已,不得去找他,知道嗎?」
桌面上,靜靜躺著中郎府的腰牌,顧今朝伸手拿了起來:「這東西怎麼在娘這?」
景嵐繼續躺倒,腿一動,躺椅慢慢晃動了起來。
她只瞥著女兒:「你讓秦鳳祤讓人去找林錦堂是也不是?他讓人送了這東西來我這,是以讓我自己想辦法去書院,讓你娘我來抉擇,是去找林錦堂,還是幹什麼。」
顧今朝聞言頓惱:「他這是何意?」
景嵐笑笑,不以為意:「那都不重要,東西我還了你,你且記得,盡量不要去找你爹就是,他府上娘子如今懷了身孕,別打擾人家清凈了。」
今朝咬唇,嗯了聲,將腰牌依舊掛了腰間。
景嵐見她神色,伸手拉了她手腕過來:「這樣也好,讓秦淮遠去才對,如今他是你父親,自然要管你的,若是管不得,那咱們也該走的過了,再說吵架這種事,你爹向來魯莽只能打人,還是讀書人去更合適,你可是不知道,讀書人吵嘴,較起真來,可是誰也說不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