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把戲「立」起來

古：有了比較完整的本子，只是演出的基礎。對於戲曲演出，尤其是崑劇演出來說，必須和唱、念、做、舞與各種舞台元素結合，才能真的把戲「立」起來。崑劇表演的精華，主要保存在折子戲中。您的老師周傳瑛先生說：「幾百個折子戲是崑劇藝術的精華。我們說搶救、保存或繼承崑劇藝術，其具體內容就是要把這批折子戲繼承併流傳下來。」當代崑劇演出，愈來愈重視整本戲，這當然是合理的。因為當代觀眾，尤其是年輕一代，對整本戲文缺乏了解，便不是那麼容易進入崑劇的世界。問題是許多當代整本戲的演出，都只在交代情節，戲曲的表演藝術，反而成為次要，這就造成了保存與繼承的危機。因為在這類演出中，原來保存於折子戲，經歷代藝人千錘百鍊、豐富多彩的崑劇藝術，都給簡化或甚至捨棄了。而許多年輕演員，沒有經過折子戲的鍛煉就直接去排整本戲，身上毫無基礎，就更加沒有看頭。這類演出主要是沒有從戲曲藝術的本體和特色去考慮問題，沒有處理好整本戲和折子戲的關係。周老師接著說：「過去我們排整本戲……是先讓演員學其中的折子戲，在這些折子戲上精益求精，當他們在舞台上演得熟練了……再演出整本戲。實際上，到了這時只要補幾個過場戲，戲也就出來了。」我認為這才是整本戲的排演之道，既可讓觀眾了解劇情的來龍去脈，又使他們欣賞到崑劇表演的精華。另一方面，非常重要的是，年輕一輩演員可以得到鍛煉，把崑劇藝術繼承過來。您這次排《牡丹亭》採用的就是周老師的辦法，對不對？汪：對。古：下面我要請您從兩方面談談：其一是對有傳承的摺子，在連排時有什麼改動；其二是對沒有傳承的重要出目，要如何重新創造。汪：有承傳的折子戲大部份都在上本。〈驚夢〉、〈尋夢〉、〈寫真〉和〈離魂〉都是姚傳薌老師的路子，其中也有張繼青老師自己的創造和發揮。〈鬧學〉也有「傳」字輩的傳承。〈訓女〉、〈言懷〉、〈虜諜〉和〈道覡〉都是新排的。折子戲單獨演出，就像短篇小說一樣，本身已完整自足，在意念上不需要顧及承前啟後的問題。在整本戲排折子戲常演的出目，不能照本宣科，一定要顧及意念的連貫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