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機會

04

走出羅斯福酒店之後，艾薇拉生出了一种放下心頭大石的感覺。她先是拿出手機，編輯了一條短訊再群發給彼得丶喬蒂及勞瑞，告訴他們自己已經面試完了。

「看！是鋼鐵俠！」

街上不知道是誰發出驚呼聲，結果行人紛紛都停下來往天上看，艾薇拉也不例外——只見一道張揚的紅金色極快的掠過，帶起一道氣旋，不少人都興奮地拿出手機拍下。

艾薇拉抬頭仰望，直到那道明艷的顏色消失在天際，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真的鋼鐵俠。

有錢人就是任性，心情不好就出外飛一趟，艾薇拉感嘆。

「他搶了我的錢包！」

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突然傳來女人的尖叫聲，艾薇拉回頭，只見一個男人手上緊握著什麼，高速狂奔，大聲叫喊的女人手足無措的待在原地——她穿著4吋高的高跟鞋，而行人紛紛向她投去目光，卻沒有人上前幫忙。

那男人經過艾薇拉身邊時，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扯住他，卻沒有想到她拉住一個高速奔跑中的人會有什麼後果——兩人滾成了一團。

四周發出了驚呼聲，艾薇拉只覺得自己的手肘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楚，那裡肯定是擦破皮了，但是謝天謝地，她的臉沒有受傷。

那個小偷似乎摔得更慘，手裡的錢包都飛了出去，艾薇拉馬上站起來想要上前撿起，小偷發現了她的動作也迅速從地上爬起來，用力的推撞了艾薇拉一把。

艾薇拉因為心急，本來就沒有站穩，現在被這麼一推，整個人都失去重心地往後倒，她並未有以屁股著地，千鈞一髮間有人接住了她，她能感到自己的後背撞上了一片繃緊的胸肌上。

尾隨而來的金髮男人接住了艾薇拉之後，下一步的動作就是要制服小偷，卻被人搶先一步——一個紅藍色的影子靈敏地落在燈柱上，伸出手，手腕上吐出一條銀絲，準確無比地纏上小偷的雙腿，使他無法邁開腿，面朝下的摔個狗吃泥。

蜘蛛俠又射出一道蛛絲，黏住了小偷的雙手，韌性的纖維使他怎麼都掙脫不開。

小偷憤怒的對蜘蛛俠破口大罵：「F*UCKYOU!」

下一秒，他的嘴巴就被封住了，只能瞪大眼睛，發出「嗯嗯嗯」的聲音。

蜘蛛俠對他遺憾地搖搖頭：「嘖嘖嘖，你這話到警局之後再對警察說吧。」

蜘蛛俠省下了男人的一頓功夫，但他並未有因此而高興，反而警備的盯著蜘蛛俠：「你是誰？」同時，艾薇拉也以古怪的眼神打量著穿著奇怪緊身衣的傢伙，她知道他，自稱蜘蛛俠，經常在皇後區出沒，（聽說）行俠仗義，彼得亦曾經跟她提起過。

彼得突然一陣緊張，他盡量不把視線停留在艾薇拉身上。剛剛他看到艾薇拉跟小偷倒在一起的一幕之後可被嚇得不輕，就艾薇拉那弱不禁風的身型，要是小偷反撃她鐵定會受傷，他腦子一熱便跳出來幫忙。

為了不讓艾薇拉有所懷疑，他甚至改變了說話的腔調，他以輕鬆友好的口吻說道：「我是你的紐約好鄰居，蜘蛛俠，後會有期了！」

在路人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之中，蜘蛛俠一躍而起，身體輕盈得如鳥兒般，像盪鞦韆一樣在高樓大廈之間穿梭，不一會就沒了影子。

男人收回視線，轉而落在艾薇拉身上，鬆開抓住她肩膀的手，關心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謝謝你。」艾薇拉有點驚魂未定的道，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腦子一熱就伸手去抓那個小偷。她抬頭，這才看清楚那人的模樣——

第一眼注意到的是那副精壯得媲美健美先生的身材，T-shirt也掩蓋不了胸肌的條線起伏，裸/露在外的手臂比艾薇拉的大腿還要粗，寬肩窄臀，標準的倒三角身材。

再往上看是一張英俊得不象話的臉，即使他戴著鴨舌帽仍然光芒四射，雕刻般的輪廓，五官硬朗，壓在帽檐下的金髮，湛藍的眼睛彷佛在閃閃發光。

艾薇拉一時忘了說話，她不禁懷疑這人是不是哪家偷跑出來的明星。

男人盯住她的手肘，擦破的地方湧出了血跡，他皺眉道：「你去醫院處理一下比較好。」

艾薇拉連忙收回視線，嘆了一口氣：「我想也是。」

被搶了錢包的女人這才氣喘呼呼地追上來，男人撿起了她的錢包還給她。

白領打扮的女人感激的對他們道謝幾聲，並且對艾薇拉表示了歉意，她還想把錢包里的錢都塞給艾薇拉作為受傷的補償（那裡足足有幾百美元），艾薇拉卻搖搖頭拒絕了她。

她摸摸後腦勺，頗尷尬的說：「其實我也沒做什麼，抓到人的是蜘蛛俠，我是因為自己的大意而受傷的，你不必這樣。」

至於被蜘蛛俠的蛛絲黏在地上動彈不能小偷，男人報了警，警車來把犯人帶走，至於他和隨行警員側陪伴艾薇拉到附近的醫院接受治療，再做筆錄。

艾薇拉的傷只是皮外傷，很快就包紮好，隨行的警員為他們做了筆錄便離開，幸好這只是普通的搶劫案，不需要太繁瑣的步驟。

「謝謝你陪著我這麼久。」艾薇拉鄭重的向金髮男人道謝，他們不過是今天才見面的陌生人，他卻願意陪伴她來醫院，耐心等候她包紮，如此有責任感的男人真是越來越少見了。

「這沒什麼。」他側頭微笑道，笑的時候更加帥氣逼人，看上去就很感覺很可靠，「你是一個很勇敢的女孩。」

「你就別再笑話我了。」艾薇拉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隨即又揚起真誠的笑容，「我叫艾薇拉·格林，雖然剛來曼哈頓就發生了這樣的事，不過也遇見了你，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金髮男人眼中的笑意更盛，他比艾薇拉高了小半個頭，他微微低頭就能對上少女流光溢彩的眼睛，「史蒂夫·羅傑斯，很高興認識你，格林小姐。」

……

艾薇拉的手肘圈了兩層紗布，在曼哈頓的事鐵定是瞞不過父母，她只好從實招來。雖然艾薇拉受的是輕傷，也惹來了喬蒂和勞瑞的一番擔心，她說如果下次要去別的區的話，怎麼也要讓彼得陪著。

彼得對此表示十分同意，還好他這次偷偷跟去，成功阻止了劫匪，不然艾薇拉就可能不止擦傷那麼簡單了。

艾薇拉哭笑不得，她覺得自己像只受保護動物。

當內德也聽說了這件事之後，他的反應是：「你真的見到了蜘蛛俠？他還幫了你？！」

「呃，是的。」艾薇拉有點招架不住他的熱情，以至於沒有注意到旁邊彼得的不自然，「你是他的粉絲？」

「他太酷了，曼哈頓有鋼鐵俠，皇後區也蜘蛛俠！」內德說的有點激動，他用手肘撞了撞彼得，「我記得你也很喜歡他的，是不是？」

「Ohyeah.」彼得忽然精神抖擻起來，語氣中流露出一點難以察覺的自豪，「蜘蛛俠遲早會成為像鋼鐵俠一樣的超級英雄。」

距離海選已經過去了六天，中城高中正式放暑假了，而艾薇拉還沒有收到來自ANTM的消息。雖然她本人非常著急，但是也明白報名人數太多了，處理的時間肯定也不短，她除了耐心等候之外就沒有能做到的。

家裡的情況也沒有好轉起來，勞瑞仍未找到新工作，這些天他四處奔波，到不同的公司投簡歷和面試，至今和艾薇拉一樣，沒有迴音。

很多美國人都沒有儲蓄的習慣，掙多少就花多少，幸好勞瑞在喬蒂的影響下，多多少少也有一筆儲蓄，而喬蒂自身也有儲蓄的習慣，目前還能支撐著家庭。

艾薇拉曾經貼在門上偷聽他們的對話。

門外隱隱若若的傳來一把憂心忡忡的女聲：「今天的面試怎麽了？」

疲倦的男聲嘆了一口氣，那愁眼蹙眉的樣子出現在艾薇拉的腦海里，「又一個叫我回家等消息的，不過機會也不大，畢竟我的學歷不乎合要求。」

門外的聲音沉寂了差不多一分鐘，喬蒂的聲音才徐徐響起：「我再找一份兼職吧，就算你找不到工作，我們日子也不會太難過。」

「不行！」勞瑞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他不想因為自己的無能而讓家人受苦，「你已經夠辛苦了。」

喬蒂的語氣異常堅定：「我們總不能待薇拉要上大學的時候卻付不起學費吧？親愛的，她明年就要考SAT了。」

到此，艾薇拉沒有再聽下去，她重重的倒在自己的床上，把手擱在額頭上，傻傻的盯著天花板。

良久，那隻貼在額上的手握成拳頭，放在唇前。

如果給她機會的話，她一定會牢牢的抓在掌心。

……

彼得和內德這兩個活潑的男孩子放暑假之後一刻都閑不下來，內德忙著打遊戲，彼得則常常不見蹤影，有時候連艾薇拉都不知道他去哪了，事後問起彼得都會回答忙著考察去了，至於問起考察什麼，他每次都支支吾吾的帶過話題，艾薇拉也沒再深究，畢竟男孩子總有自己的小秘密，不是嗎？

艾薇拉的假期生活則樸素得多了，她的骨子裡並沒有染上美國人喜歡派對的天性，她每天都能在FACEBOOK或者TWITTER上看到班級上的女生天天曬出在不同的派對上流連的照片，而她本人則在家裡……學習。

暑假過了之後她就要升上十二年級了，迎來SAT和ACT考試。艾薇拉在九至十二年級都成績都不錯，級名次前二十，如果SAT和ACT都考得好的話，入讀紐約大學應該沒什麼困難，當然，她有更高大的目標，但是相比成績，學費才是她的煩惱來源。

一般私立大學每年的學費約二萬五到四萬五，公立大學一萬到二萬，更何況，紐約大學的學費是出了名的貴……除非是貸款，否則他們家不可能付得起。

「叮」一聲，手機響起的提示音打斷了艾薇拉的思緒，她停止書寫，看到屏幕上顯示出一封新電郵，來自ANTM製作方……

原來還昏昏欲睡的艾薇拉猛然站起來，腦子頓時清醒，她捧著手機猶如在捧著一件聖物般小心翼翼。

解鎖，點開郵箱。

三十秒之後。

在廚房裡準備著晚餐的喬蒂被一聲巨響嚇得手一抖，不小心就多下了一匙鹽，她抱怨似的轉身，「你在搞什麼？」

只見奪門而出的艾薇拉臉頰紅彤彤的，一臉興奮和雀躍，狂喜之意湧上眼眸。

「媽！！我要去洛杉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