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1)

「不知道。」當然不知道，我又不是神仙。「老程，你這輩子有過幾個女人？」大頭王忽然轉換了話題。「我？」程伯一杯下肚，「記不清楚了。」「那就是很多了？」大頭王也喝了一杯。「很多。」程伯皺了皺眉頭，「你呢？」程伯反問。「一次。」大頭王回答。「一生只和一個女人親密過，你不覺得後悔嗎？」程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不後悔，反倒覺得很幸福。你呢？一輩子和那麼多的女人親密過，你後悔嗎？」大頭王反問。「你說呢？」程伯又是一口一杯，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到頭來連一個和自己分享人生的人都沒有。」「我好像也一樣。」大頭王抿了一口。「不，你不一樣，至少你還有完美的回憶，你對得起你自己和你愛的人。」程伯已經有些上頭。「你說得很對，至少我還有完美的回憶，一輩子一個女人，足夠了，每次呼吸，我都會想起她。」大頭王很滿足地說道。「而我！每次呼吸都會想到不同的女人，這種感覺真的讓我很想早點完蛋。」程伯忽然拍了拍我，「年輕人，一輩子只愛一個女人就足夠了，知道嗎？至少，你老了之後會覺得幸福，不要像我，一輩子那麼多的女人，最後連點回憶都沒有。」聽到程伯和大頭王你一言我一語，我心裡大概明白了他們今天要我來的目的。「兩位前輩說得有道理。但是，愛一個人就應該讓她健康幸福，讓她的未來有保障，而我……」我對自己前途很有自知之明。「看來你還是不懂。」程伯和大頭王異口同聲地說道。「為什麼？」我問。「愛是很單純的東西，千萬不要摻進了雜質，愛不是商品，什麼叫未來有保障？狗屁！」程伯對著空地吐了一口唾沫。「誰敢說自己的未來有保證？你以為愛是什麼？是一張幾十萬的存摺，還是洋房別墅？」大頭王微笑著問道。「但是至少不能讓自己愛的人得了病沒有錢治療，餓了沒有飯吃。」我認為我說的話有道理。「得了病又怎麼樣？沒有飯吃又怎麼樣？如果現在可以讓我選擇，我情願病死在鍾珍的懷裡，因為這樣我們兩個都會感到高興。」大頭王肯定地說道。「這樣您還會感到高興？」我不解。「愛本來就是不實際的東西，實際了，就變成了商品。一切都拿物質換算，你直接去找個妓女不就行了？」程伯調侃道。「孩子，愛一個人就要讓她精神上得到滿足，而不是物質上的？你覺得你和林巧兒在一起高興嗎？」「高興。」我脫口而出。「和鳳寶釵在一起呢？她好像比林巧兒有錢一些，而且長得都可以當香港小姐了，你可以客觀的選擇嗎？」「這個，好像客觀不了。」「這就對了，客觀了就不是愛了。」雖然和林巧兒在一起只是打打鬧鬧，但是我真的覺得很滿足；雖然和鳳寶釵在一起總是可以去些很高檔的地方，但是那種感覺不及和林巧兒在一起的萬分之一。這難道就是大頭王所說的精神戀愛？現在的社會還有精神戀愛嗎？現在的社會還有愛嗎？我問自己。「現在你明白了嗎？」「大概明白了，但是我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就這樣死去！我有我自己的打算。兩位前輩，我走了！」我將牙關一咬，站了起來。「你真的可以將林巧兒拱手送給鳳龍簪嗎？就是為了幫她治病？」大頭王也站了起來。真是想不到他們連我的這個打算都知道，狠。我望著遠方的大海，沒有回答。「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痛苦一輩子，就算林巧兒的病好了，你也會痛苦一輩子。」程伯又為自己斟了一杯酒。「只要她好，我無所謂！兩位前輩，我走了！」我沒有再回頭，離開了飲酒亭。「像他這樣的男孩子現在真的不多了。」「的確不多。」「我們該怎麼幫他？」「不知道。」「為了愛人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他讓我想起了我年輕的時候。」大頭王笑了笑。「也許他是對的。」「也許。」「但是，我還是要幫他。」「我也一樣。」我下山的時候眼睛有些濕，不過我沒有讓任何人看見。將林巧兒拱手相讓，我還有選擇嗎？我的痛苦誰又明白？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在門口，我將自己的嘴角微微揚起，不可以讓林巧兒看到我不高興。進門之後我打開了客房的頂燈，林巧兒正蜷縮在沙發上，她沒有蓋被子，我有些心疼。「你終於回了。」林巧兒被燈光照醒了。「這麼晚了還不睡？」我微笑地問道。「和鳳寶釵玩得還好吧？我還以為你今天晚上不回了呢。」林巧兒揉了揉眼睛。「你等我幹什麼？這可不像你的作風，你不是想我早點死嗎？」我盡量保持和平時一樣的語氣。「謝謝你。」林巧兒忽然說道。「謝謝我？」我一時還反應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