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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迫不及待地的拿起筷子品嘗,紅燒肉軟糯鮮香,回味微甘,吃完口齒留香。白菜爽脆酸辣,剛剛吃了香糯的紅燒肉,此時再吃一口清脆的白菜,葷素搭配,不膩不淡,讓人食慾倍增。
菊花魚切的花刀,炸開后就跟花朵一般,此時再澆上了醬汁。入口是醬汁麻辣香滑的味道,裡面是酥脆的皮,最後是勁道的魚肉。
因為提前腌制,魚肉也很入味,可是和外面的醬香是不一樣的味道。一道菜,先是香滑的口感,接著是酥脆,然後是勁道鮮美的魚肉,不一樣的味道層層遞進,那滋味妙不可言。
相比菊花魚,魚湯的滋味有些清淡,但剛吃了這麼多的菜,再喝一口淡淡的魚湯,簡直是一種享受,兩人的臉上都露出滿足的神情,筷子更是無法停下。
徐建的臉色有些陰沉,但是看著面前這樣色香味俱全的菜,他也無法說出反駁的話。也拿起筷子品嘗了幾口,連他都無法否認,這幾道菜是今天所有吃過的菜中最好吃的了。不論味道,形狀,色澤都沒有絲毫可挑剔褒貶的地方。
連徐建都止不住多吃了幾口,那兩個人更是頻頻夾菜,連旁邊來應聘的幾個人看著都有些眼饞。那些菜的顏色有紅,黃,有綠,有白,紅燒肉切的大小均勻,刀口整整齊齊的,顏色鮮亮。
菊花魚黃燦燦的,跟花朵似的,圓白菜青翠,魚湯濃白,那鮮美無比的味道更是撲鼻而入,讓人垂涎欲滴。
剛才輸給春桃,他們還有些不服,此時卻是心服口服,這些菜別說做了,他們連見都沒見過。
那兩人吃的眉飛色舞,異口同聲的對徐建道:「這小姑娘廚藝了得啊,我們都選她,徐科長有什麼意見嗎?」
徐建放下筷子,沉聲道:「這姑娘年紀也太小了點吧。」
蘇雅忍不住握了握拳頭,這個春桃比自己也大不了兩歲,看來剛才水池邊幾位大姐議論的事是真的了,這個徐科長是真的想要把自己的侄女留下。
肥水不流外人田,這個蘇雅可以理解,但要是只有一個名額,把自己擠掉,她就有些不高興了。
現在物資短缺,糧油米面都要票,她就是想做生意,這些原材料都買不來。而蘇家的日子這樣艱難,她肯定不能袖手旁觀,而且她也不會種地,難道回到蘇家白吃白喝嗎?
蘇雅便轉身,毫不掩飾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春桃,她雖然沒有開口說話,但她的舉動卻是明明白白的質疑徐建的話。
看到蘇雅做出來的菜,劉春桃也是面色發白,她自問這些菜,自己是絕對做不出來的。本來以為食堂的工作是手到擒來的,現在出現這樣的變故,心中不禁失望的很。
可是聽見徐建的話,她頓時又得意起來,迎著蘇雅看過來的目光,毫不示弱狠狠的瞪了回去。
徐建的臉色微微有些尷尬,但他隨即就隱去了臉上的神色,拿起蘇雅的介紹通道:「你的介紹信上說你家是三代貧民,還是村裡的困難戶,那平時這些雞鴨魚肉之類的,你應該是接觸不到的。可是看你做這些菜卻嫻熟的很,這很讓人懷疑你的身份,和你的動機。」
劉秀珍他們質疑蘇雅會做那麼多的美食,蘇雅可以託辭是造船廠的師傅教的,可是現在就在造船廠的食堂里,這個借口就不能用了。
但蘇雅腦子轉的也很快,馬上回答道:「我們家裡窮,兄弟姐妹很多,養活不起,我就到縣城的飯店裡幫工,這些都是跟哪裡的大師傅學的。」
徐建繼續追問:「那個飯店?」
「就是……就是向前飯店。」想了半天,蘇雅終於想起自己在縣城,把麻辣海蝦賣給的那家飯店叫向前。
另兩人點了點頭道:「縣城是有一家飯店叫向前。」
徐建卻沉聲道:「但是她的身份也很值得懷疑,小小年紀就會做這麼多的菜,而且肉和魚也不是尋常人能經常吃的,她一個小姑娘看看就學會了,實在是太令人懷疑了。這樣有疑點的人,我們不能招入革命隊伍,這是對我們的士兵不負責任,要是出了什麼問題,你們能擔當得起嗎?」
兩人頓時啞口無言,這個責任誰也擔當不起,他們遺憾的看了看蘇雅,卻不敢再開口說話了。
蘇雅急了,可是不管她怎麼解釋,徐建一口咬定她的來歷值得懷疑,不能任用。
現在很重注政治形勢和出身成分,一旦涉及到這個問題,任誰都無法通融,蘇雅這下是徹底領教了,只得和別的應聘人員一起離開。
可是蘇雅怎麼能甘心,這個年代,工作可不是那麼好找的,而且她別的也不會,只能靠自己的廚藝混口飯吃。再積攢一些資金,等以後政策寬鬆了,糧票取消了,再大展拳腳去做生意掙錢。
蘇雅微一思索,就去找韓東暉,韓東暉大小是個上尉,不是籍籍無名之輩,一打聽之下,果然有人認識他,還很熱心的給蘇雅指出他工作的地方。
造船廠很大,靠近海邊的是各個部門和工作單位,辦公樓距離食堂不遠,後面依山而建的是一排排整齊的家屬樓。家屬樓後面是海拔很高的山脈,海邊水汽大,空氣比較濕潤,即使是晴天,遠山也煙霧繚繞,恍若仙境。
造船廠的道路是水泥地,雖然路面粗糲坑窪不平,但相比鄉間的土路已經好了很多。蘇雅找到造船廠的研發部,但部門的工作人員告訴她,韓東暉去一線現場了。
翰海造船廠已經有上百年的歷史,建造了數以千計的船舶,配套的設施很齊全。建造基地很大,此時正停泊著一艘巨大的軍艦,旁邊有很多高聳入雲的起重機,吊車,和各種建造設施,分佈在海灣的各處。
軍艦上還有海邊的港口上有很多工作人員,他們大多都穿著軍綠色的褲子,有的上身穿著卡其布短袖,有的穿著藍白條短衫,都圍著軍艦忙碌的工作著。
這些蘇雅卻都沒有看上一眼,甚至忘了自己來的目的,只是仰首痴痴獃呆的看著銀色的軍艦,仰的脖子都酸了,也不肯低下頭來。
軍艦高約幾十米,大約十幾層樓那麼高,長度大概有一二百米,銀白色的軍艦,在陽光下折射出一層神聖的光芒,震撼人心。
蘇雅不由自主,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著,她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想走到軍艦的旁邊,伸手撫摸一下那龐然大物。
越走越近了,走的越近,龐大的軍艦給人的壓迫感就愈強,蘇雅卻什麼都不管不顧,一直向前走,不管什麼都無法阻止她。
現在不管是美食,還是工作,韓東暉都被她拋之腦後,眼中只有面前這震憾無比的軍艦。
遠處似乎有很多人在驚呼:「小姑娘,不能再往前走,快停下,快……」
「快攔住她,快啊……」
眾人的驚叫聲終於驚醒了蘇雅,她茫然的回頭,看見身後有很多人向她跑來,嘴還一張一合的在叫喊。
蘇雅有些納悶,這麼大的軍艦,她又偷不走,他們緊張什麼。她剛想要開口解釋,腳下卻猛的一空,蘇雅慌忙回頭,就看見自己一腳踏空,身子不受控制地向下載去。
軍艦高大,看起來好似近在咫尺一般,其實港口距離軍艦還有幾十米遠,與海面也有十幾米深。
蘇雅只顧仰著頭看,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海邊,失足就要落水。她的身子傾斜著,可以清晰的看到下面深不見底的大海,海水劇烈的動蕩著,衝擊著港口的水泥石壁,激起一層層白色的浪花。
強烈的失重感襲來,眼前是一望無際的海水,好似猙獰可怖的史前怪獸,張著血盆大口在擇人而嗜,蘇雅瞬間又回到了自己前世溺水死亡的那一刻,無助而絕望……
蘇娥正在一針一線的縫製,一邊埋怨道:「你的身上都長牙了,整天把被子弄破。」
蘇雅在她身邊坐下,訕訕的道:「這被面都糟了,一碰就破了。」
「那你就不能輕點,弄壞了,咱家可沒錢給你裝新被子,冬天你就凍著吧。」
想想冬天還要蓋這麼硬,這麼薄的被子,蘇雅就不寒而慄,不行,要趕緊掙錢,不能讓家裡的人再受欺負,不能讓母親再勞累,不能把生活的重擔都壓在蘇晨一個人的身上。
蘇雅就一邊幫著拿線,一邊問道:「二姐,咱家離縣城有多遠啊。」
蘇娥一邊穿針引線,一邊思索道:「我也記不太清了,還是小時候跟著咱爹去過一次,反正走好遠的路,走的我腿都疼了。」
蘇雅驚訝的挑眉:「要步行去。」
「那你想怎麼去,飛著去啊,坐車到縣城要五毛錢吶。」
「就……就沒別的辦法。」
蘇晨一個月的工資不到三十塊,可見五毛錢現在還是很值錢的,那客車要五毛錢的車票,路途肯定不會近了,一路走去,蘇雅不敢想象。
「有啊,劉大驢子每天趕車去縣城,一個來回才二毛錢,就這咱媽都不捨得讓我去縣城玩一趟吶。」
蘇雅屏蔽她埋怨的話,只撿有用的問:「他趕的什麼車啊,這麼便宜。」
「架子車唄,用驢拉著,不出什麼力氣,價錢就便宜。不過他每天要是多拉幾個人,也能掙一塊多錢吶,除了驢子吃的,也能落塊把錢,一個月下來也不老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