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曾經有個姑娘

「零號，你真的放棄繼續搜尋蝙蝠了么？我說過我敢用自己的人頭擔保，蝙蝠大隊絕不可能全軍覆沒，總會有想辦法活下來的小子！」

「零號，我是他們的教官，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們！」

回程的武直十直升機上，老黑雙眼猩紅不甘心的對著影子部隊的最高指揮官大吼著。零號正在側頭看外面的風景，殘陽如血，遮擋了整個森林。

他似乎根本沒聽見老黑近乎瘋狂的嘶吼，他很安靜，從轉身離開蝙蝠大隊衣冠冢以後就很安靜，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任何一句話。

「零號，有龍醫，有龍醫那小子在怎麼可能所有人都死了？那小子的能耐首長你又不是不知道，連首長你的絕症都是那小子治好的。」

老黑仍然不死心，因為他是蝙蝠特戰突擊隊的教官，因為那37個戰士就像他的37個孩子，哪一個他都捨不得，哪一個都像他的親生兒子。

「首長，如果你實在為難，那好，就給我三個月假期，我就是一個人也要把那些小子找回來！」

零號首長總算回頭看了他一眼，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他的目光總是很幽深，也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他改變表情。

他什麼事都已經經歷過。

老黑雙拳緊握，青筋暴突，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老首長，我從18歲入伍就跟在您身邊，這是我第一次求您，您就讓我繼續搜索營救吧！」

零號的目光還是沒什麼變化，只是淡淡的回了句，「明天上午九點，新的一批蝙蝠特戰隊員就到了，你唯一的任務就是把他們訓練好，知道了么？」

老黑的眼神里現出絕望，他知道沒有機會了，他很鬱悶，很痛苦，鬱悶的窒息，痛苦的心都在滴血。

到底發生了什麼？

首先是影子部隊最精英的37人蝙蝠特戰突擊隊不可能同一時間在同一個地方全軍覆沒，其次零號首長也絕不是這麼冷酷無情人，零號首長的原則從來都是不拋棄任何一個兄弟，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他伸手捂著胸口，眼裡噙滿淚水，他知道這是一個巨大的秘密，也許他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解開了。

這輩子都再也沒機會見到他的37個兒子了。

老黑是影子部隊最好的教官，也是最嚴厲的教官，被戰士們背地裡叫做「厚黑學」，臉厚心黑，在訓練場上不把人練傷了練殘了絕不停止。

所以他所負責的蝙蝠是淘汰率最高的特戰大隊，本來一個大隊至少應該聚齊118人，這是零號首長的最低要求。

可是他到最後在500人中只留下了36人，要知道這500人本身就是從全國各個戰區各個特種部隊抽調來的精英中的精英，本來已經都是萬里挑一的超級戰士。

但這些戰士到了他手裡瞬間就變成了垃圾。

唯獨，唯獨的一個例外是龍醫，龍醫是他確定蝙蝠36人名單以後出乎所有人意外從影子戰地醫院特招來的最後一個隊員。

世界上幾乎所有的軍醫在戰場上都不是正式的戰鬥人員，他們受《日內瓦公約》的嚴格保護，任何作戰部隊都不得對他們進行射擊。

但因為蝙蝠的作戰特殊性，使命的特殊性，所以蝙蝠的隊醫從來都是從蝙蝠隊員當中自行挑選和培養。

這次成了唯一的例外，龍醫很快就成了老黑的掌上明珠，其餘36人一開始都叫他「姑娘」。

因為他看起來弱不禁風，因為他太年輕，甚至不是年輕，是太小，看起來完全還是個孩子。

更因為大家都覺得他是老黑的私生子，否則這個就沒有任何理由解釋老黑對他接連破例後門大開。

大家都以為「姑娘」只是來蝙蝠鍍金的，很快就會離開然後火箭般高升。

可是所有人都錯了，在「姑娘」到來之前蝙蝠的訓練傷殘率高達百分之四十七，幾乎是一半對一半。

「姑娘」來了以後蝙蝠的訓練傷殘率奇迹般的變為百分之零。

他到來之後哪怕是在厚黑學的重度摧殘下也沒有人再負傷，更別說傷殘了。

當然這個不負傷的意思並不是真的一點不受到傷害，而是每一次「姑娘」都能第一時間，甚至提前判斷出誰要出事，他早早的就在身邊等著。

十次有八次他會用自己的方式避免戰友躲過看起來根本無法避免的傷害，兩次是戰友還沒受傷他就把所有的急救藥品和器具準備好了，戰友受傷的第一時間他立刻就會進行最快速度的戰地救護。

要問速度有多快？

反正經歷過的戰士都不再喊他「姑娘」，都開始喊他龍，因為龍是影子部隊最高榮譽，很快整個蝙蝠36個戰士沒有人沒被他救過治過，所以很快整個蝙蝠都喊他龍。

關於「姑娘」的事很快就被大家徹底忘得一乾二淨了。

從此以後他們不管出去執行多麼危險多麼艱難的任務都會活著出去活著出來，這個記錄隨著龍的年紀的增長而不斷被打破。

然而就在這時候蝙蝠突然出去執行了一次連老黑都不知道內容的絕密任務，也就是這一次蝙蝠所有人都沒再回來。

零號的目光停留在老黑的眼睛上，等待著他的答案，他的目光只是幽深，一點也不嚇人，可是老黑的眼睛卻好像被太陽灼瞎一般，疼極了。

零號緩緩開口，「127，回答我的問題。」

老黑立刻本能的抬頭挺胸敬禮，「是，首長，127保證完成任務，保證帶出影子部隊最優秀的蝙蝠！」

老黑報告完畢迅速轉過身，沒有人看到，一滴淚水，迅速的順著他的左臉頰流過。

……

此刻，巫縣人民醫院急救大廳里，唐瀟正抬手扯下自己的消毒口罩和橡膠手套，然後大大的伸了個懶腰。

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錶，「嗯，五點四十五分，劉院長，我下班了，剩下的收尾工作就交給你了，再見。」

說完邁著輕快的步子走了出去，所有人都被震驚，這個小保安只用了不到3個小時就同時做完了七台急救手術，而且成功率是百分之百。

可在他臉上卻看不到任何一點笑容和驕傲，更看不到絲毫的疲倦，他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就好像到菜市場買完菜就拎著袋子回去了一般輕鬆。

唐瀟推開李奇把守的大門，看了眼倔強的坐在台階上眼珠子都要氣出來的劉淼，「喂，那個新來的，現在你可以進去了，幫忙收拾收拾手術器具擦擦地板磚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