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感覺身後的人開始使勁拽拉她,那丫頭終是綳不住了,掙扎著不肯離開,沖余先生大聲喊道:「先、先生!不要把我送去順天府,我不要做軍妓!我說!我說!」
那丫鬟大聲喊著,嚇得眼淚鼻涕又開始不停流出來,卻是不管不顧大聲嘶吼,「是崔二小姐!崔家二小姐!」
崔瑾珠腳步一頓,一臉詫異地回過頭來,重新看向那丫鬟。
余先生這時也停下了腳步,卻是皺紋看向崔瑾珠。
崔瑾珠見她如此,便開口解釋道:「余先生,這件事恐怕另有蹊蹺。且待我再問上幾句。」
見余先生點頭,崔瑾珠便上前再次傾身詢問道:「你是說有個小姐讓你這麼做的。她說她是崔家二小姐,對嗎?」
那丫鬟見身後的力氣變小了,也似抓到了一顆救命稻草般立馬答道:「不、不是的!不是那位小姐讓我做的,」見崔瑾珠皺眉,她趕緊補充道,「是有個丫鬟讓我做的,但是我知道那個丫鬟是崔家二小姐的丫鬟,我認識崔家二小姐,我還給二小姐遞過信的!」
那丫鬟說完,卻見崔瑾珠一臉不信任地看著她,她有些絕望地開始胡亂說著所有腦子裡能取信對方的話:「對了對了!小姐,你不是說你見過我嗎?對啊!你見過我!我也記得你的,她們都說你是過了毅試的崔家六小姐!六小姐,你相信我,你相信我!真的是崔二小姐讓我做的,你記得不,那日你也見到她和我講話了,啊對!你看到我們了,你還喊她、喊、喊她。。。」說著,那丫鬟有些茫然地看著崔瑾珠,似乎在疑惑什麼。
崔瑾珠聞言慢慢直起了身,微微勾著嘴角,緩聲問道:「我還喊她什麼了?」
那丫鬟有些踟躕,又有些不敢確定似地輕聲答道:「三、三姐姐。。。?」
一切事情在這句「三姐姐」之後,便水落石出了。
余先生在一旁也是恍然大悟。不是跟舞課毫無關係的崔二小姐,而是這次伴舞候選人的崔三小姐。這便說得通了。她必定是誤會了要被替換下去的人是她自己,所以想出了這樣害人的招數。
這真是一場鬧劇,她心中也覺一言難盡。一家子姐妹,一個借著另一個的名頭害第三個,中間還穿插個遞信的事。這信也不知到底是遞給誰,又到底遞沒遞對人。
而一想到她的班裡竟出了這樣一個人,她竟還想選她來跳祭舞,真真是覺得自己有眼無珠,被豬油蒙了心。
崔瑾珠讓兩個丫鬟將人帶下去后,沉思片刻后,卻回頭對余先生道:「先生,這件事便算了吧!」
余先生聞言皺著眉頭沉聲說道:「如何能算?你可知她讓那丫頭在何處灑油?」說著,便走到舞室一側,指著地上一片的掙扎過後的狼藉對崔瑾珠道,「這兒!在這兒!如此心狠手辣,狼子野心!」
崔瑾珠其實進門便見到了,那塊地方正是之後她要在樂曲高潮時連續向上縱躍之處。如果起跳時踩到也就算了,要是從空中躍下踩到菜油,那她估計就要在床上躺好久,弄個不好就是終身瘸腿,運氣再差點,還可能磕到頭,如之前一樣一命嗚呼。
這般想著崔瑾珠便又想起了銅鏡中似乎現在還能偶爾見到的「珠珠」的殘影,她也沉著臉,沉默許久后還是說道:「余先生,我家中姐妹有八人,只一位姐姐出了嫁,二姐姐最近也剛在議親。」
說著抬頭雙眼看向余先生,她又祈求道,「先生,我不能因為自己的一時義憤毀了家中姐妹的名聲。說起來都是崔家小姐,今日已是差點讓二姐姐背了鍋,明日傳出去,恐怕崔家所有小姐都要受牽連。」自己是不要緊,但是投生在這個家中,已是受了崔家及「珠珠」的恩惠,如何還能害了人家。
至於「珠珠」的仇,她不是已經在著手了嗎?
余先生聞言深深嘆了一口氣,她如何能不知道這世道的好與壞。女子本已是立身艱難了,家中傳出這樣的醜聞,別說是未出嫁的姐妹,就是已出嫁的,恐怕也有受到波及。
這般想著,她看著崔瑾珠的眼神更加柔和,緩聲說道:「我明白了。這件事我只會說與院長,而後親自上門與你家長輩說清楚。」至於神祭大典,她就別想了。讓她這樣的人踏上了祭舞舞台都是在瀆神!
崔瑾珠聞言便如釋重負地笑了,卻還是勸道:「先生,說出來怕您笑話,您要是上門與我家長輩說這事,恐怕我也難逃責罰。」說著,便把家中嫡庶與祖母偏心的事有所挑揀的略略說了些。
余先生聽完很是心疼這個平日看起來無畏無懼的孩子,想不到這樣的性格竟是在如此環境中成長起來的。她對崔瑾珊是失望透頂,也並不想讓崔瑾珠難做,想想便作罷了。
最後與崔瑾珠商定了,由余先生去警告崔瑾珊,崔瑾珠便裝作不知即可,也算是對崔瑾珠的一層保護。
崔瑾珠其實並不怕與老太太起衝突。但是小趙氏如果知道了這件事,必不會善罷甘休,而老太太又偏疼二房,到時小趙氏必定又是要受氣的。而在家中,這件事對崔瑾珊的處罰無非是禁足抄經,不疼不癢。與小趙氏受氣比起來,實在得不償失。
崔瑾珊已是失去了她現階段最期待的東西,這暫時就已經足夠了。
而那邊廂,崔瑾珊一直在家中盼著崔瑾珠下學,盼著她最好是被抬進來的,實在不行瘸著腿被扶進來也是好的。
這般想著,她又有些焦急地站了起來,開始來來回回在房中踱步。
而門外剛接到六小姐平安歸家消息的大丫鬟細雨,卻躊躇著不敢進門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