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蕭雲桓下令讓工部趕製貓玩具，還特地讓他們加快速度，不用等到第二天，秋晚陪著蕭雲桓玩了一下午，當天晚上，秋晚的新玩具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一窩布老鼠。

布料是上好的布料，棉花也是上等的棉花，比秋晚平日里穿的用料都好。對於皇上下達的命令，工部眾人互相看了看，最後還是請了綉娘過來。為了防止嚇到御貓或者其他人，綉娘盡量將布老鼠做的可愛許多，圓滾滾的，還用了明亮顏色的布料。

秋晚乖巧的抱著其中一隻布老鼠，感受著肉墊底下的布料材質，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感嘆御貓生活待遇好，還是感嘆自己人不如貓的待遇。

「怎麼了？不喜歡？」蕭雲桓皺著眉頭看著布老鼠，剛才還覺得可愛順眼，現在卻又覺得哪哪都不對。

秋晚連忙「喵喵」叫了兩聲表示否認，叼起布老鼠走到了角落處，將布老鼠藏在肚子下面，長毛掩蓋，只露出一點紅色來。

「喵~」

蕭雲桓想要陪她玩，手剛落到她的背上，還沒有來得及從頭到腳摸一遍，秋晚就已經叼著布老鼠站了起來，到了另一個角落裡。

蕭雲桓納悶，手又追了過去，卻又看見白貓走到了另一邊，連布老鼠都不要了。

「你這是在嫌棄朕？」他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喵~」不是噠，陛下。

秋晚咬住毛筆筆桿，放到了他的手邊。

蕭雲桓臉色稍緩，嘴角勾起，心情愉快地拿起了這隻毛筆：「你這是要看著朕處理政務？」

「喵~」

「看你如此為朕著想的份上，朕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你吧。」

「喵~」

明明是皇上許久未處理政事，桌子上的奏摺已經高高堆起了，連高公公都是一臉為難的樣子，想要開口提醒卻又不敢開口，身為一個善解人意的妃子，秋晚自然義不容辭地減少了自己的玩樂時間。

主要也是因為，她已經陪著皇上玩了一下午，早就玩累了。

秋晚趴在旁邊看了一會兒，注意力慢慢地被肚皮底下的布老鼠吸引了過去，她的視線慢慢從蕭雲桓的身上移開，落到了布老鼠的身上。

這顏色著實討人喜歡，模樣也可愛的很，秋晚上去抓了一爪子，布料耐磨，也耐得住她尖利的指甲，秋晚忍不住湊過去咬了咬……

有愛貓在身旁，蕭雲桓怎麼也沒有辦法集中注意力，他批了幾本奏摺之後，視線便忍不住朝著旁邊看了過去。原本趴在旁邊看他批奏摺的白貓竟然已經失去了蹤影，連布老鼠都沒有留下。

蕭雲桓一愣，下意識地便在殿中尋找起了白貓的身影。

空曠的殿中央，秋晚目光緊緊地黏在布老鼠的身上，她弓起身體，肉墊踩在冰涼的地面上，喉嚨里發出了意味不明的咕嚕嚕聲，忽地，白貓化作一道白影沖了出去，正正好好撲在了布老鼠身上，速度飛快，那隻布老鼠來不及逃跑，被兩隻貓爪抱住，下一瞬，便落入了白貓的口中。

蕭雲桓提著筆，手懸在空中，沉默地看著眼前的白貓捕鼠圖，目光晦暗不明。

高平山期期艾艾地道：「陛下……」奏摺還沒批完吶？

他的話還沒說完，蕭雲桓就動了，卻不是如他想的那樣批奏摺，而是直接放下筆，起身站了起來。

「高平山。」

高平山連忙走上前去。

「替朕磨墨。」

「……皇上？」

「朕要為御貓作畫。」

「……」

高平山看了那堆成山的奏摺一眼，苦著臉替他磨墨。

蕭雲桓才華出眾，偶爾流出去墨寶會引得眾位書生讚歎，他見著御貓撲老鼠的畫面，靈感爆棚，揮手下筆如有神助，沒一會兒，便作出了一副御貓圖。

畫中的白貓被他畫的惟妙惟肖，他的畫技高超，將白貓所有的特點都抓住，畫中的白貓抱著紅色的布老鼠團成一團，漂亮的藍眼睛也眯了起來，憨態可掬，十分可愛。

高平山在一旁誇了幾句，頓時將秋晚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她叼著布老鼠噠噠跑到了蕭雲桓的桌前，仰頭看去，可一向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的蕭雲桓卻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出現，反而還對著畫作皺著眉頭。

「喵？」

高平山連忙將她抱到了桌子上。

秋晚放下布老鼠，湊到畫作旁邊，頓時驚訝地張大了眼睛。

她自然是聽說過皇上才華有多出眾，嬪妃們湊到一塊兒的時候，也有幾位妃子誇讚過皇上作的畫，秋晚聽在耳朵里，也對未曾見過的墨寶充滿了好奇，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看。

如今她可總算是看到了，而且皇上畫的還是她！

秋晚對書法畫作都沒有什麼鑒賞能力，她只能說出好看或者不好看，在她的眼中，皇上的畫作卻是比那些名家大作都來得厲害，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畫啦！

秋晚激動地「喵喵」叫了兩聲，將蕭雲桓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蕭雲桓瞟了她一眼，卻又飛快地地收回了視線，仍然盯著畫中的某處空白看。蘸了墨的毛筆懸在空中一動不動，前面幾個字的墨跡已經干透，可他卻是怎麼也無法寫出接下來的內容。

秋晚好奇地湊過去看，只見上面寫了「天和五年十一月初六畫御貓……」

御貓？

御貓怎麼了？

秋晚急得抓耳撓腮，喵喵叫著催促著他。

蕭雲桓卻是放下了筆。

他眉頭緊皺，沉吟道：「御貓叫什麼名字？」

喵喵喵！陛下！我叫秋晚呀！

高平山也是一怔：「陛下還未曾給御貓取過名字。」

這可把蕭雲桓難住了。

之前是有過取名字的念頭，可那會兒還沒等他取出名字來，貓就直接跑了出去，他也將這件事情忘到了腦後，現在想來，不就是還沒名字？

高平山：「不如陛下現在取一個？奴才瞧御貓也是期待的很。」

蕭雲桓垂眸，果然見白貓睜著大大的藍眼睛望著自己，彷彿當真從其中看出了幾分期待和欣喜。

他沉思片刻，道：「美貓如玉，身姿滾圓……不如就叫做玉球吧。」

……玉球？

本以為會聽到什麼好名字的秋晚差點腳一滑摔倒在地上。

蕭雲桓卻是對這個名字滿意無比，立刻提起筆，寫：「天和五年十一月初六畫御貓玉球逗鼠……」

寫完，蕭雲桓又接過高平山遞過來的私章，在名字旁邊蓋了印。

秋晚滿臉絕望的接受了「玉球」這個新名字。

還不等她回過神來，自己就被抱了起來，蕭雲桓抓著她的爪子，往硯台里按了一下，頓時，粉紅色的肉墊和爪子周邊的毛毛都沾上了黑色墨跡。

「啪」地一下，秋晚也在皇帝的墨寶上留下了印記。

高平山拿著打濕了的帕子等在一旁，等皇上一放開她，便立刻接過她的爪爪擦了起來，順便又恭維了一番。

蕭雲桓來了興緻，又立刻抽出一張新的宣紙，對著她提筆畫了起來。

這一晚，皇帝陛下的墨寶之中多了「御貓逗鼠圖」，「御貓打盹圖」，「御貓進食圖」，「御貓伸懶腰圖」……

直到秋晚醒來時，她還是一臉恍惚的模樣。

她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貓爪子上的墨跡早已經被高公公擦乾淨，一點痕迹也沒留下，可秋晚至今還記得被抓著爪子摁在宣紙上的感覺。

她大概是第一個敢在皇上的畫作上留下痕迹的人了……

秋晚心情複雜，不知道該怎麼描述自己的心情。

晴香在外頭問了一聲，她連忙坐了起來，將晴香喚了進來。

照舊去主殿給淑妃娘娘請安，今天卻和往常不一樣，嬪妃們沒有湊在一塊兒說著近日宮中發生的事情，淑妃拿出來一張畫作，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這是皇上昨日賞賜我的。」淑妃羞澀地捂著唇笑道。

宣紙從眾人手中傳了一圈，終於到了秋晚的手裡。

她低頭一看，就看見一個十分顯眼的貓爪子，秋晚一愣，目光游移，落到了畫中的白貓上。

只見畫上題字：「天和五年十一月初六畫御貓玉球……」

秋晚眼前一黑，差點昏過去。

她沒有拿多久，其他嬪妃就從她手中將那副畫作接了過去。

眾嬪妃傳了一圈，紛紛誇道：「皇上果真才華出眾，將這御貓畫的跟真的似的。」

「這御貓長得如此可愛，不愧是皇上養的貓。「

「秋常在，你說是不是？」

「……」

秋晚艱難地點了點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