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番外之蘇青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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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蟬站在鍾延光身後,福一福身子,小心翼翼道:「侯爺,外邊兒風大,您怎麼不進屋去。」
鍾延光以前極少搭理丫鬟,此刻因為心虛,頓了一會兒才道:「這就進去——午膳備下了吧?」
夏蟬低下頭,道:「備下了。」
窗下的蘇綠檀總算聽到動靜了,趕緊把書塞到裙子底下,拿迎枕壓裙擺,動作一氣呵成。
等到鍾延光從隔扇外進來那會兒,主僕二人透過窗戶相視一笑,夏蟬指了指廚房,蘇綠檀心領神會,揚眉一笑。
蘇綠檀盤腿坐著,動作自然地掩蓋住內容庸俗的話本。鍾延光闊步走進來,坐在炕桌的另一邊,丫鬟端了熱茶進來便乖乖退出去了。
鍾延光雙腿分開,兩手擱在膝蓋上,看著打坐似的蘇綠檀,道:「那樣坐著……舒服么?」
蘇綠檀抱臂輕哼道:「是嫌我不端莊吧?成親的時候說我千好萬好,成親之後就百般挑剔。」
鍾延光沉默地端起茶杯。
夫妻二人就這麼靜坐了一刻鐘,蘇綠檀腿都酸了,可是話本就在裙子底下,若是動一動不小心掉出來被鍾延光撿起來看到了,怕是又要被他暗暗嫌棄。
這樣討他嫌的事,蘇綠檀當然不會做。
但也實在熬不住了,蘇綠檀問道:「傳午膳吧?」
鍾延光坐著紋絲不動,道:「好。」
蘇綠檀嬌聲道:「夫君,我不想動,你去傳。」
這點小事,鍾延光二話沒說就出去吩咐丫鬟傳飯,蘇綠檀趕緊換了個姿勢,伸直了雙腿,把話本壓在屁股底下。
沒一會兒,鍾延光就回來了,他心神恍惚地坐下,蘇綠檀也靜靜地坐著,兩人都沒開口說話。
懷裡的盒子硬的硌人,鍾延光猶豫著開頭道:「今早在太夫人處,謝謝你替母親說話。」
蘇綠檀實話實說道:「我是為了不讓太夫人生氣才那麼說的,太夫人年紀大了,還是不受氣的好。」
鍾延光目光溫和了幾分,道:「嗯,你說得對。」
又是一陣沉默。
蘇綠檀覺得屁股底下的話本在燃燒,她忐忑地等到丫鬟進來傳通道:「侯爺,夫人,午膳做好了。」
鍾延光起身,回頭瞧了一眼坐的穩穩的蘇綠檀,道:「你不是餓了么?」
鍾延光多機敏的人,蘇綠檀當然不能太過明顯地催他先出去,於是張開雙臂,撒嬌道:「夫君,抱抱。」
果不其然,鍾延光扭頭就走,只是耳根隱約發紅。
蘇綠檀抿唇一笑,起身把話本拿起來,走了幾步扔到了床上去。
兩人一起坐在次間里的圓桌前,夏蟬哆哆嗦嗦地把八盤苦瓜端上來,把花開富貴白金盤四個盤子放在蘇綠檀面前,彩釉描花的四個盤子放在另一邊,瞧都沒敢瞧鍾延光一眼。
等到菜上齊了,飯也上了,夏蟬逃命似的快步出去了。
鍾延光看著滿桌的苦瓜,筷子都沒拿起來,道:「你叫人備的?」
從從容容地舉起筷子,蘇綠檀道:「不是說食不言嗎?」
鍾延光嘴角微沉。
盛了滿滿一碗飯,蘇綠檀泰然自若得解釋道:「我跟我阿弟是在後娘跟前長大的,大概是沒吃過苦的吧?至少是沒方表妹能吃苦的。所以我今天就是想試試自己到底能不能吃苦,沒想著你中午會回來用膳,你若不想吃,再去叫人另做一份就是了。」
鍾延光胸口莫名一堵,舉起筷子,乾脆道:「不必了。」
蘇綠檀護著自己眼前的四盤苦瓜,和往常一樣用膳,沒有半點吃不下去的樣子。
鍾延光抬頭一看,見蘇綠檀吃的津津有味,很能「吃苦」,他也如她一般,大口吃飯,大口吃菜。
飯罷,鍾延光放下了碗筷,漱了三次口,飯後立刻喝了一盞茶。
蘇綠檀抿著唇忍笑,道:「夫君,我是不是很能吃苦?」
鍾延光唇齒微張,彷彿還能聞到嘴裡的苦味,他道:「做我定南侯府的夫人,你用不著吃苦。」
蘇綠檀噘嘴道:「我這不是怕婆母不滿意,夫君夾在中間兩面為難么?」
鍾延光脫口而出道:「我滿意就行了。」
蘇綠檀眸子一亮,道:「那夫君是滿意我?喜歡我?深愛我?」
鍾延光偏開腦袋,淡聲道:「上還有太夫人,她喜歡你最要緊。」
蘇綠檀兩手托腮,滿懷希冀地問道:「那你呢?」
鍾延光起身,道:「我先去書房了。」
蘇綠檀就知道是這樣,她起身回屋,把珠簾打的噼里啪啦響。
鍾延光知道她還在惱,本來要往外走的腿僵住了,在原地站了會兒,左手不自覺地摸上了懷裡木盒子。
等夏蟬進來要收拾桌子,鍾延光才挪動了腳步,他見丫鬟眼神閃躲,兩手微抖,斂眸打量一陣,吩咐道:「你去倒杯熱茶來。」
夏蟬強自鎮定,低頭出去了。
鍾延光再拿起筷子,把花開富貴白金盤裡的苦瓜夾起一片嘗了嘗,嗯——甜的?!
蘇綠檀吃的苦瓜是拿糖水浸過的,苦味基本沒有了。
鍾延光咬牙,蘇綠檀可真能吃苦呵!
放下筷子,鍾延光冷著臉進屋。
夏蟬端著茶杯進來,看到被動過的筷子,大驚失色,趕忙往內室去,挑簾給蘇綠檀打手勢。
坐在床邊的蘇綠檀看到帘子後面夏蟬無措的臉,又看著逼近自己的鐘延光,內心翻江倒海,面上一派平靜,笑眯眯坐在床上,盯著他的鼓起的上腹,伸手就摸了過去,俏皮道:「夫君,這是什麼呀?」
鍾延光緊繃的臉立刻鬆了下來,耳根子又紅了。
蘇綠檀把硬邦邦的東西抓的緊緊的,燦笑問:「讓我猜猜……是不是夫妻之間……」
夏蟬捂住耳朵就跑出去了,哎呀,真是沒耳朵聽了。
鍾延光捉住蘇綠檀的手,漲紅了臉,道:「你又胡說什麼。」
蘇綠檀捏著木盒子不放,道:「那你給我看看。」
鍾延光握著她不安分的柔荑,壓低聲音道:「不給。」
蘇綠檀死死地揪住鍾延光的衣服,眉眼彎彎道:「還說不是,我看就是那玩意。」
鍾延光黑了臉,拿出來也不是,不拿出來也不是,真真是進退兩難。
鍾延光正好吃完,放下碗筷漱了口,道:「不去了,我去書房處理公務。」
蘇綠檀「哦」了一聲,便起身回內室,準備換雙好走的鞋。
鍾延光盯著她裊娜的背影看了半天,才起身出了榮安堂,到隔壁的侯府內書房去了。
秋日天黑的早,蘇綠檀出門的時候,天已經暈染上微濃的墨色,丫鬟們跟出去的時候,手裡都提著燈。
主僕三個人,去園子里走了一圈,路上說了些私話,蘇綠檀吩咐她們,這些天鍾延光表現出來的異常,絕對不許傳出去。
兩個陪嫁丫鬟當然是護著自家主子的。
但夏蟬還是疑惑道:「夫人,侯爺到底怎麼了?奴婢瞧著是有些怪怪的……」多的話,她沒敢說,怕說了傷主子的心。
蘇綠檀嘆息一聲,信口胡謅道:「以前的他知道自己心裡有我,可現在的他明明愛我愛的要死,自己卻不知道了。」
主僕幾人正要出園門的時候,聽到一聲樹枝被踩斷的聲音,蘇綠檀警惕地往黑漆漆的假山矮樹那邊瞧了一眼,高聲道:「誰在那裡?」
喵嗚一聲,一隻貓躥了出去。
冬雪道:「園子里進了野貓,明兒奴婢讓人趕走。」
蘇綠檀忙道:「天冷貓兒不好找食,趕出去之前喂些東西給它們吃,記得離遠些,省得抓著撓著了。」
冬雪連忙應了一聲。
漸漸的,靜謐的園子里,只剩下風聲。
假山後面,一個高大的黑影從裡邊走出來,月光下的鐘延光臉色黑黑的——他愛她愛的要死?!
一刻鐘后,鍾延光也悄聲回了書房,面對著堆積在眼前的摺子,卻沒有心思看進去,風聲陣陣,耳邊卻彷彿出現了貓叫,他又記起蘇綠檀在園子對丫鬟的囑咐,目光頓時變得溫和了幾分。
隔壁榮安堂里,夏蟬還在揣摩蘇綠檀的那句話,末了忍不住問道:「……夫人,你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蘇綠檀扯著嘴角道:「等我把你配了人,你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