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 99 章
此為防盜章小廝語氣肯定道:「您前一日夜裡沒有回府,第二日清早先回的前院,那時候二門還沒開,寫完信便令小的送到二門,小的在二門等了快小半個時辰,才把信遞過去,一刻鐘后夏蟬姑娘來回話,說夫人才起,這會兒已經收到了。」
鍾延光頭皮都是麻的,他又問道:「那信封可有什麼花紋?」蘇綠檀手裡的信封是桃花的,和裡面的信箋是一套的。
小廝垂首道:「什麼花紋小的不記得了,就記得好像是水紅色的。」
對上號了。
鍾延光肩膀一顫,抿了抿唇,揮手道:「下去吧。」
小廝退出去之後,鍾延光揉了揉太陽穴。
那信竟還真是他因公不能歸家之後寫就的,還真是他命人送的。
盯著自己掌紋略亂的手掌心看了半天,鍾延光沉了沉嘴角,大有悔不當初的意思。
皺了皺眉,鍾延光踏著夜色回書房了,這一夜也是輾轉反側,迷迷糊糊睡著之後又夢見了那個陌生的女子,她纏著他的時候小心且謹慎,令他忍不住著迷。
次日清晨,鍾延光醒的依舊很早,隔壁院子的蘇綠檀也早早起來洗漱,命丫鬟傳來了早膳。
夫妻二人又坐在一塊兒共進早餐。
今兒蘇綠檀穿著青草色的挑線裙,墮馬髻上簪著帶流蘇的綠寶石簪子,她伸了個懶腰,線條流暢的手臂和柔軟的腰肢,配上這身鮮嫩的衣服,就像春天裡柳條在微風裡輕拂,活潑亮眼,美的讓人挪不開眼。
鍾延光目光低垂,儘可能地落在桌面上。
蘇綠檀捏了捏脖子,聲音還帶著些剛起床的慵懶,又糯又嬌,她道:「昨夜看了好幾遍你寫的信才睡的,早起眼睛還有些發乾呢。」
鍾延光眼皮子一抽,淡然道:「是嗎?那以後夜裡就不要看了,費眼。」
蘇綠檀忽然輕笑一聲,道:「費眼是次要的。」
鍾延光喝了口溫水,一副靜候下文的意思。
蘇綠檀兩手托腮,前胸貼著桌沿,往前湊了湊,道:「裡邊兒寫的東西呀……」她捂上雙眼,嘴角綻了個極明艷的笑容,道:「肉麻的真是沒眼看!」
鍾延光耳根子立馬就紅了,一直從脖子蔓延到面頰,他喉結動了動,乾巴巴道:「是嗎?」
蘇綠檀鬆開手,眉眼彎彎道:「還好你沒有看,不然你都不會信是你親筆寫下的。」
又喝了口水,鍾延光沒有再應聲。
蘇綠檀瞧了一眼鍾延光已經快空了的白瓷茶杯,打趣道:「夫君今早這麼渴呀?」
鍾延光放下杯子,道:「不知道為什麼嗓子有些干。」
蘇綠檀默默記了下來,正好這時候丫鬟也把食盒送進來了,把粥和饅頭都一一擺好。
鍾延光迅速吃完早飯之後,同蘇綠檀打了招呼便匆匆出府了。
蘇綠檀一個人用完早膳,吩咐丫鬟今日讓小廚房燉一些冰糖雪梨。
早膳過後才消了食,蘇媽媽便來院里同蘇綠檀稟了一些內宅之事。
因蘇綠檀分管的事兒不多,倒不多大要緊,只是她手中嫁妝里在京的幾間鋪子每月賬務有些繁瑣。
眼看又要到月底了,蘇綠檀閑不了幾天又要開始親自對賬,蘇媽媽交代了一會兒后,便出去了。
蘇綠檀正想趁著這幾天閑工夫再看一些有趣的話本,丫鬟進來稟道:「夫人,三房老夫人、夫人和大房的夫人一起來了。」
蘇綠檀立刻精神起來了,道:「去請,夏蟬看茶。」
鍾家一共三房,只有二房鍾延光這一支是嫡出的。
大房老夫人韋氏生了一兒一女,大女兒鍾婷已經出嫁,夫家與鍾延光關係尚可,小兒子鍾延澤年十八,還在讀書,娶妻吳氏,溫婉可人,與蘇綠檀也常有來往。三房劉氏就得了一個寶貝嫡子鍾延軒,娶妻房氏,去歲得了個哥兒,名喚寶哥兒。
鍾家三房,鍾延光父親那一輩的長輩都已經駕鶴西去,留下一家子望門寡婦。
到了鍾延光這一輩,鍾家延字輩里的孩子們自然都很受寵。好在太夫人羅氏與大房的老夫人韋氏都是目光長遠的人,鍾延光與鍾延澤都被教育的很好,紈絝子弟的毛病統統沒有。因此二房與大房的關係也要親密一些。
這段時日鍾延光死裡逃生,蘇綠檀又病了一場,另外兩房的人估摸著是聽到了夫妻二人病好的消息,才約著一起來看看。
蘇綠檀也知道少不得這一場應付,便笑顏迎客,招呼著她們三個到次間里坐。
三人命丫鬟放下禮物,便一起進去了。
劉氏是三房的長輩,坐在羅漢床左邊,蘇綠檀坐在炕桌的右邊,兩個平輩的夫人吳氏和房氏則坐在下邊兩溜靠背椅子上。
四個女人待在一個屋裡,話就沒停了。
劉氏堆了一臉笑,拉著蘇綠檀的手熱情關懷。
蘇綠檀不著痕迹地把手抽出來,端起茶杯道:「讓三嬸擔心了,我這病今兒也大好了。」
劉氏的媳婦房氏接腔道:「婆母在家擔心的吃不下飯,這會子親眼看到嫂子好了,心可算放肚子里去了。」
吳氏笑看著面色紅潤的蘇綠檀,什麼都沒說,只淡淡笑了笑。
幾人閑聊了一會兒,劉氏與房氏婆媳讓蘇綠檀請一頓宴席。
蘇綠檀這次沒推辭,他們夫妻兩個如今安然無恙,一家子吃一頓團圓飯也是應該的。
劉氏見蘇綠檀應了,便刻意地提起了秋天正是吃螃蟹的時候。
蘇綠檀沒有一口應下,敷衍著說了兩句,就把劉氏和房氏都送走了。
吳氏慢她們一步,便留了下來,在屋裡拉著蘇綠檀的手道:「你別聽她們的,一些府里常做的菜就是了,螃蟹宴,不知道得費多少銀子。」
吳氏是個體貼的人,她自然偏幫蘇綠檀。
鍾家男人都早死,家中陰盛陽衰,好在羅氏剛強,剛守寡的時候,幾乎一人頂起了鍾家,充當了鍾家男人的角色。包括鍾家兒孫的教育,不論文武,每一位教習先生,她也層層把關,甚至親自參與到其中。
所以鍾延光愛重不怒自威的羅氏如同祖與父一樣,他朝著羅氏頷首,半垂眼皮道:「是孫兒不孝,讓您擔憂了。孫兒如今已經大好,本該親自去同您請安,只是身體還不大利索,倒讓您親自前來。」
羅氏淡淡一笑,道:「看到你好了祖母就放心了。」
趙氏看著自己的兒子跟羅氏互動,抹一抹眼淚道:「持譽啊,娘真的是擔心死你了……這幾天娘都沒吃好睡好。」
羅氏餘光落在趙氏臉上,微微皺眉,道:「持譽都好了,還哭哭啼啼做什麼?惹他心煩。」
趙氏絞著帕子頂嘴:「媳婦這不是擔心持譽嗎?我天天燒香拜佛,可算把我兒子給盼醒了。」
羅氏稍稍提高了音量,道:「持譽醒來,多有蠻蠻的功勞,一則是她這些天獨自撐住,勞心勞力操持內外,二則是她找到了能解毒的人,三則是她在持譽身邊日夜伺候。持譽大好,她功不可沒。」
羅氏這話說的清楚明了,鍾延光心中也多有感激,眼神也不自覺地飄到蘇綠檀身上,很快便收了回來。
趙氏卻是心口一堵,這麼說來,她這些天是一點功勞都沒有了?可她這些日子也心碎的不成人樣了。偏偏老封君婆母在上,她是不敢頂嘴的,憋著一口氣,問蘇綠檀道:「國師不是昨日就來過了?為何今早才來稟了我?害我……和太夫人白白多擔心一整夜。」
蘇綠檀朝羅氏撒著嬌解釋道:「太夫人,國師雖說了解毒之法,卻說會有一些意外出現,我怕您和老夫人一時極喜極悲,傷了身子,沒敢提前說,等幫侯爺解了毒,我立刻就使人去傳話了。」
羅氏微笑道:「就知道你是個貼心的,難為你了,自己熬了一整夜,昨夜心裡怕是也不好過吧?」
蘇綠檀瞧了鍾延光一眼,意味深長地嬌聲道:「可不是嘛……」
鍾延光躲過蘇綠檀的視線,耳垂莫名紅了。
趙氏見責備不成,便問道:「昨夜的事,你細細給我們講講,持譽到底怎麼好的?」
蘇綠檀把國師的話大概說了,卻沒把毒在精元的事說出去,只道眼下毒已經盡數排完,所以鍾延光才清醒過來。
趙氏關心兒子,追根究底道:「那毒到底是如何解的?你怎麼知道解乾淨了?」
鍾延光忽然咳嗽一聲,被什麼嗆著了似的,沖蘇綠檀道:「水。」
趙氏指著丫鬟道:「你去倒水——綠檀,你說清楚,到底怎麼解的?」
蘇綠檀手上把帕子繞在兩根食指上,張口就瞎編道:「捂一身汗就好了。」
鍾延光鬆了口氣。
丫鬟倒了水,沒有直接送過去,而是遞到了蘇綠檀手上。
趙氏又問:「怎麼捂的?」
蘇綠檀拽著帕子,道:「拿被子捂的,捂的緊緊的就發汗了。」
趙氏轉眼去看鐘延光,指著蘇綠檀斥道:「你真是下的去手。」又轉頭對羅氏抱怨說:「您看看您看看,持譽整顆腦袋都紅了!肯定是被她憋壞了!」復又抹淚責備蘇綠檀道:「你伺候不好,不知道叫別人來伺候啊?你說你要是把人給捂壞了可怎麼辦?」
驀然被趙氏這麼一說,鍾延光紅的好像不止是腦袋了……他渾身都是燙的。
蘇綠檀把茶杯送到鍾延光嘴邊,瞪了他一眼,回答趙氏的話說:「老夫人心疼侯爺,難道媳婦就不心疼侯爺?我怎麼會把夫君捂壞,侯爺昨夜舒服著呢,不信您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