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

他不僅要考第一，還要考滿分。

英語不像語文。

語文試卷里多數題目的答案都似是而非，考生即使做足了準備，也很難拿到全分。而英語除了作文外都有固定答案，只要選擇正確，就能得到全部分數。

再說英語的作文，英語作文有很多作文模板，得分的點以及分數段都很清晰。從技術層面來說，英語作文比語文作文簡單得多。

語文尚且能有滿分作文，何況英語？

前世他們學校沒出過語文滿分的人，但每次考試，英語滿分或接近滿分的人，都是有的。

英語專八的他來到高三參加英語模考，就如同將專業拳擊選手與普通人放在一起比賽，想要戰勝對手，絕對輕而易舉。

三個原本逼逼叨叨的學生，聽了蘇華曄的話頓時安靜如雞，一聲也不敢吭。眼前的人明明與他們同齡，身上迸發的驚人氣勢卻在瞬間就嚇到了他們。

氣場，本來就是個很玄學的東西。

就像大部分學生見到老師后，都會有種本能的害怕，普通懶散的小職員遇到大老闆，也會不由自主地想表現自己。

他們碰見了蘇華曄，就像動物遇見天敵般驚懼。少年沒有情緒的眸眼遠比直接的兇狠更令人害怕。

看似風淡雲輕，實則要命。

見那三人徹底熄聲，蘇華曄瞥了他們一眼，道：「快考試了？還坐在一起？」

他站得筆直，白色的襯衫扣子扣得一絲不苟，光是站在那兒，就有足夠的威懾力。

蘇華曄音量不大，卻剛好讓三人聽清。明明是疑問句，卻偏偏讓三人聽出了一分「滾」的意味。三人也不敢反駁，更不敢抬頭與之對視，只能灰溜溜地回到自己原來的座位上，拿出紙筆后盯著桌面發獃。

愣了半響后，又掏出手機，在小團體的企鵝群里發消息：

［他媽蘇華曄怎麼了？這小子太他媽狂了吧？］

［就是啊！氣死老子了！這小子肯定在吹牛比吧！還第一呢！就憑他以前的成績還敢說出來這話？］

［能考第一的人，會在我們考場嗎？我從高三都在我考場看見他兩三回了。］

然而他們唯敢在企鵝群放肆，卻不敢再開口說一句。只要想起了蘇華曄的眼神，他們仍心有餘悸。

*

七點四十五，監考老師到場。因為周六的賭注，梁宇、王杏臨時和其他老師調換了監考的教室。今天蘇華曄所在的考場，就由他們兩人來監考。

第一場考試，正是英語。

自王杏踏入考場后，她的視線幾乎未從蘇華曄身上離開過，這種帶有極深攻擊性的視線並未讓蘇華曄感到不適。

前世的蘇華曄，能夠在無數閃光燈下保持著溫柔微笑。他只要站在舞台上，聚光燈下，天生就會成為眾人的焦點。

目光，是他最不會畏懼的一樣東西了。

自開考後，蘇華曄就沉下心，專心寫題目。英語專八的水平使他落筆極快，差不多剛看完題目，正確答案就已在心中。

待他全部答完題，時間還剩一半，花了十五分鐘檢查無誤后，蘇華曄就停筆了。

交卷，當然是不可能太早交卷的。

周考這種考試，最早也只能提前十五分鐘交卷。蘇華曄將答題卡放在一邊，將試題卷平攤在桌面上，開始默寫昨晚剛背的數學公式。

蘇華曄的動作被兩名老師盡數收入眼底。

梁宇看著蘇華曄早早寫完了題目，斯文的臉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他習慣性地推了推鏡框，將視線重新投在考場上，來監考考生考試狀況。

王杏回想起上次英語考試的結果以及那個賭注，少年篤定自信的模樣彷彿近在眼前，她又心虛了。

她耐不住性子，拿著一份參考答案就朝蘇華曄走去。她未免有些急了，就連自己的步速都未注意到，腳下踩著的高跟鞋在安靜的室內噔噔作響。

許多正在答題的學生都被影響到了，眉頭立刻緊皺，停下筆，看了王杏一眼。

王杏卻渾然不覺。

她站在蘇華曄旁邊，拿著答案準備對照答題卡。旁邊的少年依舊在專註地動筆，而她……恐慌、心悸的感覺又縈繞在心頭。

深呼吸一口，王杏從聽力題開始對比。

第一題……對。

第二題……對。

第三題、第四題、第五題……她一連將全部題目對完，居然一模一樣！

手中的參考答案紙被她捏得極緊，紙張皺巴巴。王杏一時胸悶，幾乎喘不過氣。倏然，她察覺到附近有道視線落在她身上，那視線落得太久，想不注意到也難。

那是蘇華曄的視線，但她卻不敢與之對視，她居然對一個學生膽怯了！

渾渾噩噩地回到講台，王杏整個人都極為恍惚，甚至連考試結束都是梁宇提醒她的。

「王老師，沒事吧？」

想起接下來要面臨的道歉，她又怎麼會沒事！然而王杏依舊強顏歡笑地回道：「沒事……沒事……」

＊

周一的時間就在周考中溜走了，南中改卷的速度很快，周二時，成績就會被全改出來。周三那天，年級、班級、各學科名次就會被貼出來。

周三早上，曾在周一嘲諷過蘇華曄的一人進了班級門，剛進來他就佇在牆前，盯著牆上的名次表看。

第一個看的自然是英語排名，當排在第一的那個名字映入眼內時，他瞳孔不禁緊縮。再看到後面的三個數字時，他連手都開始抖了起來！

150！

150！

那可是滿分啊！

少年前日的聲音彷彿又響在耳畔——

「這麼懷疑我的水平？要不要再考個第一給你們看？」

蘇華曄居然真考出來了！

不僅是第一！還是滿分！

他的臉上火辣辣得疼，像是被放在大庭廣眾下公開處刑般。

忍不住又開始看蘇華曄其他科的成績，低估了蘇華曄的他本以為蘇華曄每科都會考出高分，結果——

語文？76？

數學？！怎麼特么就29？！

政史地，別說及格了，過40分的一個都沒有！

「……」

他想了想，然後篤定——蘇華曄絕對故意考成這樣！就是想給王杏臉色看！

這樣想的不止他一個人，梁宇也是這麼想的。上課前，他將蘇華曄喊出班級，對著蘇華曄語重心長：「學習不能慪氣啊，老師知道你有這個實力，這次考試這樣我能理解，下次可不能瞎玩了啊。」

蘇華曄一臉懵逼：「……啊？」

梁宇佯裝生氣，板起臉：「這次數學29，我先原諒你，下次不考個高分，老師會不高興的。」

他拍了拍蘇華曄肩膀，道：「你小子行啊，英語考了滿分，真給我爭光！」

蘇華曄：「……你聽我解釋。」

與梁宇談話時，蘇華曄精神各種恍惚，看著梁宇興奮以及期待的臉，蘇華曄直接喊了出來：「老師！我數學是真差！」

梁宇一副你小子就是在騙我的模樣，拍了一下蘇華曄腦袋：「得了吧！英語一周內能考到滿分的人，下次考試數學還會差？」

「……不不不」

等到第一堂課結束后，王全權跑過來，超激動：「特么哥們你可以啊！150分！你知道嗎！我剛看了一下學校貼吧！你紅了惹！」

蘇華曄：「……」

王全權興奮：「哥們！你是個天才啊！你說你那些數學題不會寫，是不是在驢我？」

蘇華曄：「……我不是。」

坐在他身後的傅景斯忽然用筆戳了他一下，蘇華曄回頭，傅景斯道：「恭喜。」

蘇華曄：「……謝謝。」

第二節課後，是南中跑操的時間。跑操結束，學弟看見了蘇華曄，跑過來笑得開心：「學長好厲害啊，我也聽說了學長英語第一的事情。」

蘇華曄：「……」

站在不遠處一直尋找蘇華曄的姜博硯，終於瞥見了蘇華曄，他冷哼一聲，對著蘇華曄喊道：「你小子挺厲害啊！」

蘇華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