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偷天換眼(2)
星期天的清早,飛雪就來到我宿舍,非常不安,一次又一次問我:「劍哥哥,不會有事吧?」我說:「會有什麼事呢?頂多瞎了,以後你就牽著我走路。」飛雪拉著我的手,用力掐我,「不許你胡說八道。如果你真的瞎了,我就牽你一輩子,永遠做你的眼睛。」一切順利。手術醫生把一個儀器罩在我的頭上,讓我聚精會神地盯著儀器上方的一個綠色發光點。手術比我想象得複雜,我聞到皮肉燒糊的味道。我想完了,眼睛被灼傷了。還好,手術醫生安慰我說:「這是正常現象。」我鬆了口氣,右眼動了一下,「壞了,要重做。」手術醫生緊張地說。完了,我的右眼完了!我的右眼手術整整做了一分鐘,手術醫生說沒事了。我想怎麼會沒有事呢?剛才明明動了一下。出手術室的時候,感覺眼睛特別亮,但是眼前的物品都是模模糊糊的。我躺在床上輸液,剛才給我做手術的李醫生過來跟我說:「最多14天,你的眼睛就可以恢復正常了。」14天就是兩個星期,對人生來講是很短暫的,對我來講,可是痛苦不堪。前幾天,做手術的興奮還沒有退去,模模糊糊地看東西,還能夠忍受。飛雪還是怕我悶,每天缺課來陪我。因為我的眼睛需要每半個小時滴一次眼藥水,飛雪就調好鬧鐘,準時給我滴眼藥水。一個星期過去了,視力好像沒有什麼變化,跟剛做完手術差不多。我開始憂慮,飛雪就牽著我去眼科醫院複查。李醫生檢查完以後,說恢復得很好。可為什麼我看不到呢?很快就12天了,這兩天我情緒特別惡劣,看什麼東西也不順眼,我都搞不清是因為我看不見才不順眼,還是因為不順眼才看不見。第12天的時候,我又去複查,檢查完以後,李醫生還是說恢復得很好。我回宿舍以後,情緒低落到極點,飛雪讓我冷靜,我就咆哮著:「我都看不清,還說恢復得很好,完了,被庸醫害了,我要告他!一定要告他!」第13天吃過早飯,飛雪拿了張卡片送給我,「劍哥哥,這是我昨天晚上做的,送給你。希望你能早日親自看到它。」我努力辨認著,依稀看見上面貼著一張照片,好像是我們在石林同心結樹邊拍的,字卻一個也看不清楚。隨著時間地推移,我越來越不相信醫生,晚上又莫名奇妙地發了飛雪一次脾氣,飛雪氣哭了,然後就跑回去了。劉備說我太過分了,猛男問我「你還是不是人?」想了想,我就從床上起來,摸索著走到飛雪的宿舍。路上好像有人跟我打招呼,但我一個也看不清,朦朧中發現飛雪坐在床上生氣,我只好站在飛雪床前。飛雪看見我就笑了,我很納悶,其他什麼都看不清,為什麼可以清晰地看見飛雪的笑呢?想了想,我發現我原來是用心在看。最後還是飛雪把我送回宿舍。我現在是病人。今天是第14天,也是李醫生給我的最後時間。如果今天還看不清,不知道明天會怎麼樣,我這一輩子難道因為一次手術的失敗就完了。我想著想著就睡著了,睡夢中只覺得眼睛像火一樣難受,我努力想睜開卻睜不開。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看見劉備貼在寫字檯上的海報,上面寫著「黑客帝國」。我慢慢地從床上下來,感覺很不正常。我看見飛雪在寫字檯上做作業,就問她:「雪雪,我怎麼感覺有點怪怪的,哦,你怎麼會看我的《青年文摘》?」「隨便看看!啊!你能看得清了。」飛雪一下子跳起來,難怪剛才覺得不正常,原來我能看清了。我貪婪地跑到窗戶邊,向遠處眺望,天邊的雲遠處的山,在我眼中越來越清晰。我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感覺這個世界是如此美好。飛雪的卡片放在電腦旁,我現在可以清楚地看到了。這是一張藍色的手工製作卡片,從製作的水準來看,毫無疑問是飛雪自己做的。卡片中間貼的果然是同心結的照片,藍色的我和粉紅的飛雪,卡片中間寫著:劍/人們在擁有平靜時渴望刺激/在刺激時尋求平靜/人們在被人矚目時渴望有自己的秘密/在獨處時又渴望被人關注/人們渴望風平浪靜/卻又渴望波瀾起伏/人們在挑起責任時也在下意識地逃避/在逃避時也不停地背負內疚/人們在光明的時候渴望一點黑暗的影子/在黑暗的地方更渴望一絲曙光/所以/我想對你說/當一切如9月珊瑚礁上的潮水紛紛退去/伴著你的是永恆的自信/永遠支持你的是我/雪卡的背面還有兩句詩:ourloveislikethemissingsuninthemorningshininguponyourandme!(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這半個月,飛雪就像一個溫柔的天使,體貼我,照顧我,支持我,每天陪我十二個小時以上,又是買飯又是念報紙,搞得猛男在背後嘟嚕,「殘劍,你真是好命,有個這麼好的女朋友。」說得我心裡一陣陣的甜蜜。3.五一前夕,飛雪老爸來了,據說是帶領浦東一個高級別考察團來雲南觀光考察。飛雪老爸蒞臨學校的時候,碰巧我不在。我回來的時候,飛雪卻不在了。夜裡飛雪打電話給我:「劍哥哥,爸爸讓我明天跟他們一起去大理麗江,你說我要不要去?」我慷慨地說:「該去啊!你應該多陪陪爸爸……雖然我現在眼睛還沒好,但我想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飛雪聽后非常感動,第二天清早就回到了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