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你的末日到了(3)
趙普擠眉弄眼道:「回皇上,誠所謂此一時彼一時也!過去,微臣沒有想開,現在,臣終於悟出了人生的真諦:男人在世,酒色二字耳!」「好!」趙匡胤大叫了一聲,「趙普,你就在光義這裡好好地品味你的人生真諦吧!待朕北伐成功、遷都洛陽之後,朕再與你探討什麼是真正的人生真諦!」說完,趙匡胤就大踏步地離開了晉王府。如果說看見趙普突然出現在晉王府,趙匡胤連一點疑竇也沒有,那是不可能的。趙普縱然真的變成了一個酒色之徒,似乎也不會專程跑到晉王府里來尋樂。趙匡胤敢肯定的是,趙普到晉王府來必有其他什麼事情。然而,這「其他什麼事情」究竟是什麼,趙匡胤卻沒有多想,更沒有深想,他想的儘是四度北伐的事了。又何況,趙匡胤連做夢都不會去想:趙光義會在打大宋皇帝寶座的主意。這樣一來,趙匡胤就不會去猜想他離開晉王府之後那趙光義和趙普會說些什麼了。趙匡胤真該聽聽趙光義和趙普之間的對話。趙光義說:「趙兄,看來我的皇兄是執意要遷都了!」「是啊,」趙普回道,「皇上變得越來越固執了,王爺也就不能再如此猶豫不決了!」趙光義的確在猶豫:「趙兄,此事非比尋常,我實難斷然決定……」趙普言道:「王爺只要認真地考慮遷都洛陽之後的景況,恐就不難決定了!」趙光義的回答是:「我一直在認真地考慮……」在趙光義的考慮中,太陽升起了,又落下了;落下了,又升起了。不知不覺地,十天的光陰就在趙光義的考慮中溜走了。十天過後,就是開寶九年的十月十七日。這一天,大宋朝中發生了一件事:彰義節度使張鐸貪污之事被人告發且被查實。張鐸共貪污公款一百萬錢。一百萬錢算得上是巨款了,貪污如此巨款那是要砍腦袋的。大宋朝臣多以為,張鐸一命休也。然而,大出人們意料的是,趙匡胤不僅沒有治張鐸的罪,反而將張鐸升遷為左屯衛上將軍。趙光義有些忍不住,便入宮詢問趙匡胤這是何故,並明確表示張鐸貪污之罪不可饒恕,縱然念其過去的功勞饒其不死,也應將其剝奪官職,打入囚牢以示儆戒。趙光義此舉應該算是公正的。但趙匡胤卻皺著眉頭問道:「那趙普可還在你府中?」趙光義點頭稱是。趙匡胤又問道:「可是那趙普唆使你前來?」趙光義一怔:「皇上,張鐸之事,趙普尚不知曉,又如何唆使臣弟?」趙匡胤冷哼道:「光義,別騙朕了!趙普身在孟州,心卻在汴梁。他一如既往地想找朕的麻煩、跟朕過不去,只是現在他不便直接見朕,便唆使你借張鐸之事與朕相左,好證明他趙普的存在。早知如此,朕應該將他貶往蜀地去流浪……」「皇上,」趙光義急忙道,「張鐸之事,趙普真的全然不知,你又何故這般猜測?」「不要說了!」趙匡胤一揮手,「張鐸之事,就這麼定了!朕即將北伐。朕還希望張鐸為朕上陣立功呢!」趙光義無奈,只得怏怏地回到了晉王府,先將事情說了一番,然後言道:「看來,皇上的確是越來越固執、越來越武斷了……」「不僅如此!」趙普順勢言道,「皇上還越來越糊塗了!」趙光義怔怔地看著趙普。趙普凜然言道:「王爺還記得曹彬之事嗎?皇上先說要封曹彬為相,可後來又反悔否認,這豈不是在拿朝廷大事當兒戲?現在,那張鐸貪污甚巨,皇上卻升了他的官,這豈不是越來越糊塗的表現?王爺,長此以往,大宋豈不要毀於一旦?」趙普說話時面色凝重,儼然是正義的化身了。彷彿是受到了趙普的感染,趙光義也擲地有聲地道:「趙兄,你放心!無論於公於私,我趙光義都不會在大宋將傾之時袖手旁觀!」趙普真的放心了,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而趙光義好像也心安理得了,因為他驀然發覺,他與趙普暗中謀划的勾當,不僅僅是「於私」,更是為了「於公」。既然是「於公」,既然是為了救大宋於將傾,他趙光義還不該義不容辭地撥亂反正嗎?一個莫大的陰謀就這麼最終敲定了。陰謀雖然敲定,但究竟如何實施,趙光義心中也沒有底。所以趙光義就問道:「趙兄,從今往後,該當如何?」趙普慢悠悠地言道:「只要王爺信任趙某,一切都不難解決!」趙光義笑道:「趙兄,事已至此,我不相信你還能相信誰?」趙普也笑道:「王爺既然如此信任趙某,那趙某願為王爺的明天而肝腦塗地!」趙光義故作正經道:「趙兄此言差矣!你若真的肝腦塗地,那大宋宰相又任於何人?」趙普突然跪地道:「臣叩謝皇上恩典!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趙光義趕緊將趙普拉起來:「切莫聲張……趙兄有些得意忘形了!」「是,是!」趙普連連點頭,「一想到王爺馬上就要黃袍加身,微臣的確有些得意忘形!」「一定要冷靜!」趙光義似乎在教訓趙普,但緊接著又問道:「趙兄,我等何時動手為宜?」趙普回道:「我認為,夜長夢多,事不宜遲,應在北伐之前動手為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