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非獸，孰能無情？

深夜。

帝都郊區的一個廢棄倉庫中，楚炎緊靠在箱子之上，黑色的衣衫已經被染成了深紫色。

突然，一道有些陰柔的聲音在倉庫中響起：「沒想到，殺手榜排名第一的夜刃，也會有這麼狼狽的時候。」

楚炎有些疲憊地睜開眼睛，抬頭朝著倉庫的入口處看去，發現有兩男一女漸漸朝著他所在的位置走來。

開口的是一個打扮極為邪魅的男子，塗著紫色的口紅，雙手的指甲足有五公分長。

另一個中年男子則是魔術師一樣的裝扮，一身燕尾服，一頂高禮帽，看起來彬彬有禮。

唯一的女子，則是穿著暴露的低胸裝，雪白的肌膚在皎潔的月光下清晰可見，充滿了誘惑力。

「殺手榜排名第三的鬼爪、第七的魔術師、還有第十的血玫……」楚炎忍不住輕咳一聲，嘴角流出一縷殷紅的鮮血。

見到這個場景，三人對視了一眼，隱隱有些興奮，沒想到一向實力強大而又神出鬼沒的夜刃，竟然真的受到了致命的傷害，這可是天賜的良機。

楚炎並沒有問這三人為何會來到這裡，畢竟這個世界上落井下石的人要遠比雪中送炭的人多的多。

毫無疑問，這三人來這裡的目的，便是殺死自己。

「為了表達對殺手榜第一的尊敬，我們三個會聯手殺死你！」

鬼爪桀桀一笑，伸出鮮紅的舌頭舔了舔嘴唇，即將殺死夜刃讓他感覺極為興奮。

魔術師和血玫都沒有說話，顯然是認可鬼爪的做法，哪怕是瀕死的夜刃，也不可小覷。

楚炎忍不住嗤笑一聲：「就憑你們？」

鬼爪頓時雙目一冷，不過隨後便釋然了，強者臨死前，總要說一番能夠彰顯自己身份的話。

「動手吧！」

血玫那雙藍色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靠在箱子旁的楚炎，神色變得極為激動。

一般來說，專業的殺手在殺人的時候不可以有太多的情緒表現，尤其是排行榜上的殺手，更要做到心無雜念。

可是，即將要殺的那個人是夜刃，這讓她如何不興奮？

三人對視了一眼，緊接著同時出手。

鬼爪的速度最快，雙手成爪，發出清脆的破空聲，朝著楚炎的頭蓋骨抓去。

魔術師則是憑空取出一把騎士劍，刺向楚炎的咽喉。

至於血玫，從大腿處拔出一把精緻的紅色匕首，朝著楚炎的心臟刺去。

殺手榜排名第三、第七和第十的強者同時出手，想要一擊必殺，除掉楚炎。

「就憑你們！」

楚炎冷笑一聲，從懷裡取出一枚褐色的丹藥吞了下去，緊接著雙目一凝，身影拔地而起，避過了三人的攻擊。

「什麼？！」

三人大吃一驚，顯然沒想到楚炎竟然還有一戰之力。

楚炎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趁著三人發愣的瞬間，右手一道光芒閃過，黑色短刀準確無誤地刺入了鬼爪的咽喉裡面。

這時候魔術師和血玫也反應了過來，紛紛出手，朝著即將落地的楚炎殺去。

騎士劍和匕首即將刺入楚炎身體地時候，只見他硬生生地在空中轉了一下身體，兩把武器從他的腹部和背部貼身穿過，雖然留下了兩道血痕，卻並未傷及根本。

在兩人經過楚炎身邊的時候，只見他手中的黑色短刀劃出一個弧度，刺入了魔術師的心臟位置，同時左拳狠狠地擊在了血玫的天靈蓋之上。

魔術師當場便一命嗚呼，至於血玫，則是被一拳打的雙眼冒星，差點當場昏過去。

楚炎並沒有給血玫任何喘息的機會，黑色短刀再次出手，刺穿了她的心臟。

這番交手極為兇險，卻在眨眼間完成，所以楚炎並不輕鬆，為此他不得不服下從老頭那裡得到的三日續命丹。

三日續命丹，雖然可以激發人的潛力，但顧名思義，服用過後便只剩下了三天的壽命。

楚炎並不後悔，本身他已經被那個白衣男子傷了五臟六腑，最多只有半個月的時間，如今不過是提前了幾天罷了。

十分鐘后，楚炎身上的傷勢竟全部恢復了，這便是三日續命丹的神奇之處，讓人在短時間內恢復到巔峰狀態。

楚炎看了地上的三具屍體一眼，緊接著便離開了這個廢棄的倉庫。當天晚上，他便坐飛機回到了南方的明珠城，那裡是他遇到老頭的地方。

明珠城一如往昔的繁華，楚炎卻總感覺他和這座城市有些格格不入，如果不是老頭的墳埋在這裡，他恐怕很少會回來。

第二天一早，他便帶著幾瓶酒和一袋花生米來到了明珠城外的郊區，老頭便埋在了這裡。

酒和花生米都是老頭生前的最愛，每次看望老頭，楚炎便只帶這兩樣東西來。

楚炎就像平常一樣坐在老頭的墓碑前，一杯酒灑在地上，一杯酒自己飲下去。

很快，一瓶上好的酒便被喝了個精光，花生米卻未動一個。

「老頭，你很快就不會再寂寞了，因為老子也要死了……呵呵，二十歲就死，是不是英年早逝啊……」

楚炎一邊打開另一瓶酒，一邊對著老頭的墳墓說著話，這樣的事情，他不知道已經做了多少次。

之前清明節的時候，還有不少人都說他是傻子，因為只有傻子，才會對著墳墓又哭又笑，說個不停。

「叔叔，你在做什麼？」

這時，一個稚嫩的童聲響起。

楚炎抬頭望去，發現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正站在他身邊，好奇地打量著他。

楚炎看了她一眼，神色平靜地說道：「哥哥在和墳墓里這個老頭說話呢。」

「叔叔，墳墓里的難道不是死人嗎？」

小女孩有些好奇。

「……墳墓里的當然是死人。」

楚炎無奈地說道。

「叔叔，死人真的會說話嗎？」

小女孩再次問道。

「是哥哥……」

楚炎感覺有些頭大，他本身便不善與人交流，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抬起頭，神色有些緊張地問道：「如果叔叔你真能和死人說話，那我可不可以拜託你和我爸爸媽媽說句話？」

「話……說什麼話？」

楚炎望著小女孩認真又有些緊張的臉，語氣緩和地說道。

小女孩仔細想了想，道：「叔叔能不能幫點點告訴他們，點點現在和爺爺奶奶一起過得很好，讓他們不用擔心。」

楚炎的神色猛然一頓。

稍後他笑著點了點頭，道：「點點放心吧，哥哥一定會將這話帶給你的父母的……」

「謝謝叔叔！」

見楚炎同意，小女孩不由得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是哥哥……」

楚炎苦笑。

「點點，我們回家了！」

這時候，從小道旁走出來一對年邁的老夫妻，對著小女孩揮了揮手。

「知道了！」

小女孩同樣揮手示意，緊接著轉身對楚炎笑著說道：「叔叔……嘻嘻，哥哥，那我們以後再見啊！」

「以後……再見。」

楚炎望著小女孩和那對老夫妻離開的身影，忍不住喃喃低語道。

待小女孩的身影徹底消失后，楚炎這才轉過起身來，摸著老頭的墳墓笑著說道：「老頭子，還是你說的對，人非獸……孰能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