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發現

這個叫做與作的男人看來是要努力露出和善的微笑，但是由於臉上傷痕的緣故顯得非常扭曲。「老爺，這就是一頭冬天裡不冬眠的殺人熊在十年前給我留下的痕迹。」程意久看著這個傷痕，比劃了一下。「這頭熊似乎不是非常大。」

「是啊，老爺。那頭熊確實不是很大，但是非常兇猛。」與作摸著自己的臉，再度戴上了帽子遮住了臉。程意久也沒有繼續說話，他只是將背著的槍再度調整了一下。

獵熊人們尋找著跟蹤著這頭熊的痕迹，好幾次他們都停下了腳步，以痕迹消失的地方為圓心，打著圈地往外面尋找。不過這樣的尋找在翻過山脊之後，也不得不停止了。

獵熊人們停下了腳步，打著圈找了半天，最後聚集在一起小聲地商量了一番，「對不起山本先生，我們找不到腳印了。」那獵熊人彎著腰說道，而警察頭頭看來都要發怒了，手裡拿著的棒子就要往獵熊人身上打。

還是程意久上前了一步勸下了山本警官，既然失去了棕熊的腳印，那麼休息一下大家就先回去好了，明天繼續搜索。程意久腋下夾著步槍，右手拿起瞭望遠鏡在遙望遠方的山頭。

他的身體緩緩地轉動著，在望遠鏡里看著遠方的山頭，視野之中有一個小點一開始他沒注意到，但是很快他就將鏡頭再度轉到這裡。「這是......灌木叢？等等！在動！是熊！」

程意久迅速地喊了一聲，拍了拍山本警官將方向指給他看。山本也拿起瞭望遠鏡順著方向觀看，「好極了！是一頭熊。嘿，與作你們看看，這是不是可能就是那頭熊？」

山本看了一會兒將望遠鏡給了與作讓他辨認一下，這獵熊人非常緊張地拿過瞭望遠鏡，不太習慣地將望遠鏡按照程意久跟山本的樣子架在眼睛前。看了一會兒，與作非常恭敬地將望遠鏡遞給山本，自個兒蹲在地上比劃了幾下。

三個獵熊人都是小聲說了幾句，隨後點了點頭，「山本大人，很有可能就是那頭熊。」與作用大拇指比了比那座山，「體型很大，真的好像馬一樣大的棕熊，我還真沒見過那麼大的熊。」

然而熊在另一座山上，今天無論如何都沒法追過去，程意久看著步槍上的標尺，咽了口唾沫——這個距離上基本打不中了，即使是這支步槍精度極高，但是這個距離上恐怕也未必打得准。程意久對自己的槍法還沒有足夠的信心。

若是用白光瞄準鏡或許還有可能，但是用機械瞄準具肯定沒戲。

山本警官再度舉起瞭望遠鏡跟程意久一樣，他們在望遠鏡里看著這頭熊翻過了山脊消失了。在望遠鏡里，程意久也終於看清楚了這頭熊的樣子——按照比例算的話，這頭熊確實跟馬差不多大了，程意久估計站起來的話可能會有兩米五以上的樣子。

這個體型在東北棕熊裡面絕對算是大的了，就是在東北棕熊最大的亞種勘察加棕熊裡面也算是難得的大傢伙。這頭熊身上的毛髮呈現的是有點淡的棕黃色，可以想象這頭熊在陽光下會反射金色的光芒——應該是成年的營養非常良好的大棕熊。

這頭棕熊有個特徵，程意久在它移動到時候看到了。那就是這頭熊在右肩膀這裡從背脊延伸到左腰的部分毛髮的顏色不一樣，特別淺。整個看上去就好象有一條巨大的刀痕，「袈裟斬？」程意久嘀咕了一句。

「袈裟斬？！」獵熊人聽見了這句話，「真的是有一個袈裟斬一樣的痕迹么？這頭熊還活著？！」三個人都驚叫了起來，就連山本警官跟那幾位警察與村民臉色都非常不好看。

「怎麼說？」程意久問道。

「三年前有一頭背後有袈裟斬的印記的棕熊殺死了三個女人......後來獵熊的老爺子打中了它，隨後這頭熊消失了我們以為它已經死了......沒想到居然沒死而且長得更大了。」獵熊人這樣說，而山本他們也是點點頭，「真是麻煩大了。」

繼續追擊這頭棕熊的話恐怕不能就靠這一隊了，好在這一天晚上棕熊沒有再來——因為村民們生起了巨大的火堆，還有人定時敲鑼打更。而且那頭棕熊應該也是被嚇到了，畢竟或許程意久差一點就能打死這頭熊......

第二天，駐紮在附近的陸軍也派來了六十名士兵，士兵們跟警察與村民分成了三隊開始搜山，而程意久跟一個村民叫大田的則是單獨走一條路。大田手裡只有一把大概是戰國時候傳下來的薙刀，用這玩意對付棕熊也就是個心理安慰而已。

不過程意久給了他一天五日元的薪水，這人就什麼也不怕了——十七八歲的少年能有這個收入，簡直好極了。一天五日元放在東京也算是不低的收入了，一般的工人還拿不到這個日薪，而且是差遠了。

雇傭三天的話，這大田就是找個老婆都沒問題了。

所以這傢伙反而士氣高昂，不過程意久還是首先來到了那天晚上棕熊襲擊的人家。

地基上倒塌的房屋還沒有清理，也就是將屋頂打碎搬到了一邊而已。程意久繞著屋子仔細地看，仔細地想。雖然不可能站在狗熊的立場上進行思考，但是可以進行一些生物本能上的推論嘛。

「我記得一開始我是站在這裡進行瞄準的，也是棕熊闖入的方向......」程意久看著眼前的方位，回憶著當時的情形。然後他半蹲了下來，這個高度可能是棕熊視線的高度，不過也說不準這熊是不是直立著打碎牆壁撲進去的。

隨後他轉身看向田野跟一邊的山體——這幢農民的茅草屋是靠近一座低矮的丘陵，這個丘陵能擋住冬季的寒風，不過看來熊很有可能是從丘陵的一邊跑過來的。程意久模擬著熊的行進路線。

野生動物有個習慣就是喜歡走老路，甚至在逃跑的時候都有可能習慣性地回到老路上。棕熊也是如此，它在山裡絕不是隨隨便便漫遊的，肯定也是有幾條習慣的行走路線。所以能找到獸道的話，或許就有辦法找到那頭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