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三國演義
「胡餅!剛出鍋的胡餅嘞……」
「新橘,嶺南新到的新橘……」
「二樓雅間魚膾一份,羊肉一斤!冰鎮三勒漿一壺!。」
這裡的街道並不算寬,勉強一丈左右,穿著粗布麻衣的百姓各自行走在街上,邊上錯落有致的街邊商鋪里偶爾傳來一聲聲吆喝,讓這看上去熱鬧的街市更添幾分繁華。
程峰拉著小幼娘不斷在街上疾步走著,偶爾看著周邊的熱鬧,恍若做夢一般的,有些不敢相信這就到了歷史上的貞觀八年。
楊幼娘不緊不慢地跟在了他的身後,踉蹌著身子勉強才能跟上對方的步調,直到程峰再次停止,這才重重的喘了口氣,悄然抬頭瞄了一眼程峰,羞澀般的想要抽回手裡的手,見對方抓得緊,微微咬了咬下唇,也變就無奈的由他去了。
直到兩人走出去老遠,程峰這才選了一處空地上停了下來,四處打量了一番,露出一副滿意的神情。
鬆開揚幼娘的手,從已經骯髒的合身西服里,掏出兩塊還冒著熱氣的胡餅,還有兩隻嬰兒拳頭大小的橘子,見著小女孩微微發愣的神情,微微撓了撓鼻子:「偷東西雖然不是個好習慣,但事急從權嘛,來,吃!」
抿了抿嘴吧看了看那隻胡餅,輕輕咽了口口水,又仰頭微微看了程峰一眼,這才接過餅子,一撕兩半,等他接過,這才狠狠地咬了一口,不多時那張小嘴就被填滿了。
接過餅子,又開始四處打量,瞥了一眼路邊的那間小茶樓,嘴裡有一搭沒一搭的吃了幾口,見著小女孩已經吃完了,正在盯著他手裡的餅子,張大了嘴巴愣了愣,而後將自己的那半張遞給她:「你先吃飽,等會有你忙的。」
小姑娘不知道程峰究竟要打什麼主意,還以為是在謙讓,站在那裡連忙擺手,「你吃吧,我已經……已經很飽了。」
「臉上好燙,心跳的好快呀!是…是不是生病了?」手指不安的逗弄著衣角,微微垂著頭,似是在遮擋自己有些發燙的臉頰。
程峰不知道小姑娘在想什麼,將桔皮剝開,自己吃了一瓣,而後將剩餘的全都丟給了她:「好了,開始幹活。」
就在小姑娘愣神間,他徑自走到對麵茶樓門口,低著頭嘀嘀咕咕的不知在於茶樓掌柜說什麼。
掌柜的若有所思的想了一陣,朝著活計招了招手,似是囑咐了些什麼,沒過一會,兩個夥計便搬來了一張矮几,一張墊子還有一面銅鑼。
「得嘞,準備開工!」
將事物收拾停當,程峰的嘴角翹了翹,重重的就開始敲起鑼來。
「當!當!當!」幾聲急促的鑼響之後,周邊百姓紛紛轉過頭來,似是等著看什麼新鮮玩意。
程峰清了清嗓子,看著周遭百姓到:「小可與妹妹本是晉陽人士,因家鄉受了災特來長安投親,卻未曾想親長已故,身上盤纏又用光了,特來請鄉親們幫襯幫襯。」
「呦!我還當什麼呢,原是討飯的!晦氣!」
「你這後生不缺胳膊不少腿的,怎就不能找份正經營生,卻想到這種低三下四的勾當,平白丟了晉陽人的臉面。」
百姓們罵罵咧咧的紛紛欲走,程峰卻是不慌不忙的將鑼又敲了幾聲。
「諸位鄉親先不忙走,幫襯自然不是白幫,小可這有一則演義今日便講與各位聽聽,若是諸位聽著舒心,那這幫襯就當是付了潤口,若聽著鬧心,任憑諸位去罵,咱絕不還口,諸位覺得如何!」
「嗨!演義咱也聽了不少,後生且說來聽聽!若是說的好了咱自不會吝嗇。」
「如此倒是多謝諸位了!」程峰朝著百姓們躬身施禮,倒是一副坦然的樣子,隨後盤膝坐下,手中銅鑼猛然一敲,大聲唱到。
「評說三國!今日咱不評那三國正史,亦不講那野史雜談,這是自家自創的一本!名喚三國演義!」
說著看著眾人又道:「臨說前,容小可先唱首長短句,權且當個調寄!這詞牌名為「臨江仙」,諸位且聽啊!」趁機吊了聲嗓子,便就唱到:「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好彩!」
「好詞牌!」
諸如此類的誇獎讚不絕口,見場子已經熱了,用力敲了一下銅鑼,待場中安靜這才繼續開講。
「話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程峰濤濤不決的講著,邊上揚幼娘不知何時蹲在一側,似是聽得入了迷,單手支著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程峰側臉,神情里,似是又數不盡的歡喜。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場中人聽得亦是越來越入迷,間歇的功夫,到處都是此起彼伏的喝彩聲,只是有人這才想起了什麼,拿出三兩枚銅子兒,仰著脖子大聲喊道。
「好彩!少年看賞。」
程峰朝著那人拱拱手,將銅鑼遞給邊上幼娘,幼娘自是知道要做什麼,一臉喜色的端著銅鑼走到那人身側。
午後的時間過得總是無比漫長,小小的身影像是蜜蜂一般不斷穿梭在人群中,半晌之後,矮几上的銅錢竟已堆了老高。
卻在此時,程峰抑揚頓挫道:「卻聽得張飛大怒到「我等親赴血戰,救了這廝,他卻如此無禮。若不殺之,難消我氣!」言畢便要提刀入帳來殺董卓。」
眾人正聽得起興,卻見程峰重重喘了口氣,大手猛然朝著桌子一拍道:
「正是:人情勢利古猶今,誰識英雄是白身?安得快人如翼德,盡誅世上負心人!」
「好!好彩!」
眾人大聲喝彩,程峰卻是兀自站起身來,朝著周遭人拱手施禮道:「這就是三國演義第一回,宴桃園豪傑三結義,斬黃巾英雄首立功,畢竟董卓性命如何,且聽下文分解。」
「後生!接著說哇!咱還沒聽夠呢!」
「哎哎!怎麼這就完了?怎的平白吊人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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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峰呵呵乾笑卻不做答,恰在這時,人群中竄出一個錦衣掌柜,朝著眾人施禮道:「諸位,諸位,這說書哪能是一天就說完的?若是諸位喜歡這演義,明日來小老兒茶樓,接著聽!」
老兒話已出口,周遭百姓卻是烏嚷嚷叫嚷了起來,幾個被熱鬧吸引來的掌柜亦是大發酸醋。
「倒是曲掌柜!精明的厲害啊!哈哈」
「就是,去你那聽演義,還不得要些茶點?哈哈!曲掌柜好手段!」
眾人話雖然酸溜溜的,但這語氣卻沒有嘲諷的意思,茶樓掌柜聞言哈哈笑了笑道:「爾等切莫發酸,誰叫小老兒先拾得璞玉?今日話畢!各位明日請早!」
眾人見沒了熱鬧,一邊談論著一邊四處散了,曲掌柜呵呵笑了笑,半轉過身子,先是朝程峰笑了笑,而後豎起一指拇指,「少年人好手段!罷了,如今算是我輸,我這茶樓就允你一角,所得打賞,二八分成,明日一早,還請先生莫要遲了。」
說罷,笑呵呵的轉身朝外面走了。
夥計們將東西收拾停當,程峰跟小丫頭蹲在一旁將散落的銅子兒一一收拾起來,仔細數數,竟是四百多文。
「才這麼點?」程峰皺著眉頭一臉無奈,邊上小丫頭卻是輕輕哼了一聲,轉頭將裝錢的袋子死死護住,這才抬頭朝著程峰道:「不少咧,農戶家半年的進項呢,這些錢我先幫存著,等存夠了咱就去縣裡買幾畝地,到時雇上幾家佃戶,以後的日子就好過了。」
小管家婆似的模樣讓程峰不禁無語,站起身子,輕輕揉了下幼娘腦袋。
「嗯,說的有道理,不過該花的錢還得花,走,先去帶你洗個澡,在給你娘買點葯,順便置辦一身行頭,晚上找個乾淨客棧先住下。」
聽著他安排,揚幼娘愁眉苦臉的掰著手指頭,算了半晌才悻悻的憋了癟嘴:「可……可那就花完了呀。」
「哈哈!風吹雞蛋殼,財去人安樂,錢賺來不就是為了花的!」
小姑娘俏生的哼了一下,這才悶悶道:「哥哥偏會說那些幼娘聽不懂的典故……」
程峰微微一笑,轉而解釋道:「傳說啊,從前有個人要出門,走水路要行三四日。那人為了省錢,便自備食用,只帶了一個熟灰卵做下飯菜。三天過去了,他還沒把灰卵吃完。這天,他坐在船頭吃飯,又拿出那隻灰卵,沒想到一不小心,卵殼被風吹落河裡。旅人無奈,只好望殼興嘆,「唉,風吹灰卵殼,財去人安樂!」
小姑娘仰頭朝著夕陽看了他一眼,自然是知到他在說自己吝嗇,撇了撇嘴道:「幼娘才不是吝嗇呢,只是,只是覺得哥哥賺錢不易,該節省些……」
程峰聞言哈哈大笑一陣,轉身便擁著小姑娘朝著街里走了,只是依稀的還能聽見他的話從街上傳來:「風吹雞蛋殼!財去……」
未等他說完,幼娘便俏生的白了對方一眼,無奈道:「幼娘知道啦!財去……人安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