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武器
看到了火光,黃漢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前方哪怕沒有任何發現,他也不算虧了。
最起碼那裡有火種,可以然起一堆篝火烤熟自己攜帶的馬肉,吃生的肉類,黃漢到現在還覺得腸胃很不舒服。
離起火的地點越來越近,黃漢瞪大眼睛觀察,豎起耳朵聆聽,天已經漆黑一片,還好地上有白雪掩映不至於讓他無法前進。
這裡果然是個被洗劫的村落,不是很大,也就幾十戶人家的規模,周圍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木材燃燒發出的「噼啪」聲。
黃漢躲在黑暗處觀察了許久,沒有發現任何生命跡象,村口就有幾具依稀可辨的人體一動不動,很明顯他們應該是被建奴或者其他盜賊殺害了。
長達三四年在遼東從軍的經歷,見過太多被建奴屠殺的現場,此刻黃漢倒是沒有少見多怪,神經粗大得讓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黃漢悄悄地摸進村口,沒有動那幾具村民遺體,尋找到了一座沒有被完全焚毀的院子,很明顯這戶人家經濟水平應該屬於中農以上,有三進院子還有一個馬廄。
藉助一段燃燒的椽子照明,黃漢磕磕絆絆摸到了前院西邊一個屋子。
這裡應該是個廚房,沒有被完全燒毀,裡面有被落下的房梁砸壞了的灶台,鍋不見了,有一些陶器和瓷器散落在地上,大部分都變成了破罐壞碗。
黃漢看中了裡面有一塊地方可以遮風避雨,決定搬幾塊破門板當做房門,夜裡就在這裡睡覺,他把地上的破罐壞碗收集起來,再找了一些木棍、磚頭、土胚做了一些陷阱。
這些小動作其實算不上是陷阱,僅僅能夠做到讓野獸或者人在悄悄接近自己睡覺的地方時發出聲響。
半坍塌的廚房本來就不顯眼,黑暗中潛行的人有可能會踩到了凸面朝上的半片瓷碗,又或是碰落了一根棍子砸到了破陶罐。
提前聽見響動總能多出躲在暗處戒備的時間,這樣能夠較好的避免因為睡著了被人家打悶棍的可能性,被野獸襲擊應該可以漠視,村口就有幾具屍體,食肉動物犯不著捨近求遠。
黃漢在忙著收拾睡覺的地方,忽然覺得自己應該是否極泰來,運氣開始好起來了,居然發現了一個摔破的罐子里有幾兩粗鹽,這鹽拿後世白花花如雪的鹽不好比,雜質太多但是鹹度沒問題。
書讀多了就是有好處,黃漢知道古代鹽的價值等同於貨幣,老百姓最大的消費品就有可能是需要換取食鹽。
升斗小民吃的糧食、蔬菜可以自己種,穿的衣服也可以自己織,唯有食鹽不可或缺又無法生產,只能購買或者換取。
因此每一位古代統治者都會控制鹽的貿易,鹽稅是封建王朝的大稅源之一,因此鹽的價格高得離譜。
黃漢得到了食鹽,烤馬肉吃就不會淡而無味了,也不會因為缺鹽感到全身乏力,如果明天遇到有人煙的地方還可以用鹽換一口糧食吃也未可知。
唉!其實黃漢走過路過的地方都有人煙,只不過老百姓的家園被建奴毀了,老百姓是被殺害了還是被抓走了又或是躲藏起來就不得而知了。
燃起篝火,烤熟了馬肉,由於有了鹹味雖然馬肉粗糙難以下咽,比吃生肉的感覺好了許多。用一個完好的陶罐燒了滿滿一罐開水,黃漢終於在水足肉飽下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醒來之時天色已明,雖然陰沉沉的但是沒有再次下雪,黃漢舒展身體后覺得精力充沛,很滿意這具強壯的體魄。
昨夜太黑,自己太疲憊,根本沒有仔細搜索這個大院子,黃漢還想找些東西,哪怕找到一根結實的門杠子也應該比半截刀子更加具備攻擊性。
找了片刻,黃漢有些失望,三間主屋已經變成了斷壁殘垣,很明顯裡面有不止一具燒焦的屍體,也不知道是不是這裡的主人。
沒有完全焚毀的屋子裡只有一些粗陋的傢具,根本沒有發現什麼可以利用的東西。
來到快要變成廢墟的馬廄時,黃漢踩到了一個硬物隨便踢了一下,發現了一架被燒焦的鍘刀。
這東西是有牲口的農家必備品,用來把稻草、秸稈等等切碎喂牛馬,黃漢從軍前也經常用到鍘刀,因為他家裡有牛馬,所以對這東西並不陌生。
想不到能夠找到這麼大的一件鐵器,黃漢有些喜出望外,趕緊踩住中間挖槽的長方形木料雙手握住鍘刀的刀把左右搖晃,已經被燒朽的木槽很容易被剝離。
黃漢拿著鍘刀揮舞幾下,掂掂分量,雖然沒有常用的斬馬刀重,但是肯定超過十斤。
現在擁有的半截戚刀,刀刃才七寸左右,太短了根本無法揮砍,由於沒有刀頭,刺這個動作也用不上,只能當做菜刀切馬肉。
有了這柄鍘刀就不一樣了,黃漢感覺自己的戰鬥力瞬間得到提升,他自認為能夠揮刀斬斷馬腿,把身穿鐵甲的建奴劈開也有十成把握。
畢竟這柄大號鍘刀長四尺有餘,刀刃足三尺開外,同樣能夠滿足雙手揮砍和單手揮舞。
現在的環境如此惡劣,自己的情況太糟糕,無論什麼東西都沒有武器和裝備重要,保養武器當然也很重要,黃漢不急著趕路,找了一塊大石頭磨刀。
大明崇禎二年十一月初五,天色陰霾寒風蕭索,遵化城外三十里的一條小路上,一位壯士在大踏步前進。
他的裝束比較奇怪,背上背著一條烤熟的馬腿,腰裡別著半截戚刀,肩上扛著頂頭有個圓窟窿的大刀,身上穿著滿是血污的明軍制式棉甲。
此時壯士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回家,早一點趕回家,讓家裡人包括整個九里台的鄉親們都上山躲避,因為擅長燒殺搶掠的建奴過不了多久就會來禍害永平府。
一天一夜的交融,兩個思想融會貫通。彪悍的赳赳武夫明軍騎兵黃漢已經成為一位上知五千年下知三百八十八年的智者。
歷史知識告訴他,大明崇禎二年也是后金天聰三年,也就是公元一六二九年,這一年是炎黃子孫災難的開始。
此次建奴入寇大明劫掠京畿之地,神州大地成為通古斯野人的獵場,上百萬漢人家破人亡,永平府在劫難逃。
黃漢馬上意識到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回家,而且要在建奴劫掠九里台之前趕到家裡。
他根本沒有想著去找大明官軍出謀劃策,更加不會去找某知縣或者某府台大人毛遂自薦協助守城,因為他很清楚的認識自己。
伍長又不是武官,一個大頭兵而已,還是一個自己營伍全軍覆沒的倖存者,如何解釋袍澤都戰死了,唯獨自己活著逃離戰場?
不被官老爺直接殺了就是萬幸,根本不可能有人會給自己說話的機會,有說話的機會也根本說不清來龍去脈。
況且一個小卒命賤如狗,哪個官老爺會有耐心聽你絮絮叨叨?
因此救自己這一世的親人最重要,為了國家為了民族太高大上,目前輪不到一個小卒去考慮。
想到在大明還有父母還有一大家子,黃漢就覺得特別溫暖,想到他們有可能馬上會死於建奴劫掠就感到心驚肉跳。
遵化地處燕山南麓,平原、丘陵、山地各佔三成,遵化城離永平府城有將近四百里,如果有兩匹戰馬換乘,黃漢能夠在兩天內趕到永平府。
可惜現在情況很糟糕,不僅僅是雪地難行,還要時時刻刻因為躲避建奴而繞道,走在路上聽見馬蹄聲就必須離開道路奔入樹林躲避。
在這種狀態下,一天走二三十里都要碰到好運氣。
再這樣下去,別說及時通知鄉親們避難了,自己都說不準能不能活著回去。黃漢很鬱悶,他開始打主意弄一匹戰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