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無緣無分

第320章無緣無分

「嗯。」唐洛淺淺的應了聲，在落座之前，沉著的目光一掃偌大的餐廳。

這間法國餐廳是藍城最受歡迎的餐廳，往日座無虛席，此刻正是餐點，卻只有他們一桌。

身著燕尾服的鋼琴家坐在舞台上，隨時準備著。

鋪著白色絲綢餐巾的桌上，擺放著紅酒，玫瑰，燭台。空氣之中瀰漫著一股甜甜的花香味。

優雅，唯美的氛圍，讓人一下子便明白了意境。

見他遲遲沒坐下，洛歆的面色微微一凝，露出的耳廓泛起了嫣紅。

「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比較敏感，不能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她不好意思的解釋，不確定他會不會相信。

唐洛又是一聲清淺的嗯，未再多說什麼，徑自坐下。

在洛歆坐下的那一秒，他道：「我還有事，不能待太久。」

洛歆的微笑一僵，前一秒還散發著光芒的眼眸頓時暗了幾分，她強忍著心中泛濫的苦澀：「沒關係。我知道你最近正忙著藝術展的事，忙也是沒辦法的事。」

侍者上了菜，開了葡萄酒。

洛歆接過倒入水晶醒酒器中的葡萄酒，用眼神示意侍者退下，親自為他服務。

「喝點酒吧，這是我上次從法國帶回來的葡萄酒——」

唐洛快一步的擋住了她倒酒的動作：「我開車過來的。」

洛歆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一會兒叫代駕就行了，你嘗嘗看——」

唐洛擋著酒杯的手沒有拿開：「不用那麼麻煩，我很快就走。」

洛歆咬著唇，艷麗的臉上再無笑容，眼底有些難堪。然而任憑她的目光一點點的哀怨，男人也未肯讓步。

最後，她只能放棄。

沒關係，只是怕麻煩才不想喝酒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在心底安慰自己。

洛歆為自己倒了杯酒，在唐洛平淡的目光之中，仰頭一口乾完。

上好的葡萄酒，濃烈的苦味之後回甘，暖了她的胃。剛出道的前兩年，為了應酬，她喝酒喝到傷了胃，從那之後，除非必須，不然就是以茶代酒。

好久沒有喝酒，酒量弱了，一口氣的幹完，洛歆竟覺得身子有些輕飄，腦子也有些暈乎。

她放下酒杯，借著酒精，鼓起勇氣說道：「上次我跟你說的事，你什麼時候有空？我爸想見你一面。」她揚起唇角，露出最美的笑容。

語落，唐洛的眸底浮起一抹陰暗。

「對不起。」三個字傾吐而出。

輕飄飄的三個字，不帶重量，然而卻在洛歆的胸口狠狠錘了三下。

如花的笑靨凝固住了，一股強烈的酸意湧上心頭，淚水猝不及防的從眼眶中掉落而下。

「呵……」她偏過身子，整理自己幾近崩潰的表情。

以往她提也提到過這事，他的回答是沉默，而上次的那一句『下一次』給了她希望，以為他終於也試著接受他了，然而今天的回答，卻是：對不起。而這意味著什麼，洛歆不敢去想。

洛歆很想裝作沒有聽到那三個字，她仰著頭，拚命的想要將眼淚憋回去，可是淚水反而越來越洶湧，止也止不住。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

以往在她痛苦落淚時，他總會不吝嗇的給予她擁抱安慰。而今天，他卻無動於衷。

心痛夾雜著慍怒，終於，洛歆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痛楚，回頭，沖他質問：「為什麼？」

殷紅的眼眶，漣漣泛濫的淚水，她的面容，在燈光之下蒼白得不見一絲血色，神情哀傷得令人不忍，目光幽怨而灼灼的瞪著他。

「我不明白。你告訴我，為什麼？是我不夠好嗎？我配不上你嗎？你討厭我哪裡，我可以改的，只要你說，我都可以改。」

對她，唐洛很抱歉。

從他醒來，他睜開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她，這五年來，她的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他也曾問過自己，為什麼不接受她？給自己一個拒絕她的理由。就在那天，他對她說『下一次』的時候，他想給她也想給自己一個機會的，但她的出現，終於讓他有了理由。

眼前，浮現出一張如水般溫柔，如百合花般清純，總是溫溫和和不帶任何慾望的笑顏。唐洛有了答案。

「我不愛你。」

短短四個字，判了洛歆死刑。

「呵。」淚水如洪水般爆發，洛歆想笑可是眼淚流得更加厲害，她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拚命掉，到最後，她也煩了，索性扔掉了餐巾。

「你不愛我，但你也同樣不愛別人！」這分明是拒絕她的借口。

她一聲冷笑，卻忽然看到他冰冷的表情突然變柔，目光深情，一股不安湧上心頭。

「你……有愛的人了？」

在她震驚恐慌的目光之下，唐洛俊美的臉上有了今晚頭一個表情：「是，我愛她。」

親耳聽到他親口承認，洛歆的胸口猶如被卡車碾過般的疼痛。

她感覺好難過，快要呼吸不了，像是要死掉了。

「……是誰？什麼時候的事？那個女人究竟是誰？」她嫉妒得紅了眼。

腦海里的那抹倩影，令唐洛止不住溫柔笑意，他沒有回答洛歆的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而看著他的洛歆，忽然間覺得他的目光有些眼熟，像是好幾年前，他看向那個女人時的，那般柔情，愛到了骨子裡，勝過世間一切。

忽然，她有了眉目，也失去了身體的溫度。

是她嗎？

會是她嗎？

洛歆顫抖著雙唇：「你……很愛她？」嘶啞的聲音充滿了苦痛，帶著絕望。

「是的。」他點頭承認，用心描繪著她的模樣，嘴角情不自禁的露出最深情的笑：「我愛她，很愛。我想跟她結婚，想寵她，護她，想把所有的美好都給她。」

是了。

是她沒錯了。

能讓他這麼掏心掏肺，愛到沒有自尊，連命都可以不要的女人，就只有她了……她為什麼沒有想到？當那天她找上她的時候，她就應該想到他們肯定見過了。洛歆後悔不已，如果她早想到，她就不會約他今天見面，如果今天不見面，那她就不會被這麼快的就拒絕掉了……心如刀割，無法訴說。

唐洛看著她流眼淚，縱使於心不忍，他也沒有想要開口。因為他知道，一時的心軟可能會造成更痛的傷害，所以他選擇沉默。

洛歆哭了很久，久到她連眼睛都快睜不開。

她有個問題：「怎麼會，你怎麼會又愛上她？還是你……想起了什麼？」

男人的表情一窒，望著她，繼續沉默。

「為什麼不回答？」難道真如她所想的，他因為想起了她，才會如此的拒絕她。可是唐洛沒有表情的俊臉讓她猜測不定，「還是……她說跟你說什麼了？」

唐洛對她先前的提問只是疑惑，那麼這一句，便是肯定了。

對上洛歆急切想要得知一切的目光，唐洛道：「她不曾說過什麼。」語調冷漠，神情有些凌厲。

他冰冷額語調讓洛歆一愣，猛地意識到自己無意間透露了什麼，她嚇得倒抽了口氣。

男人眼中的冷峻是他的回答，結局已定。

「我輸了。」她苦笑，又痛又不甘，卻無法不承認。不屬於她的果然還是不屬於她，即使強佔了這麼多年，他還是那個女人的。

「徹底的。」出口的瞬間，她的心徹底的碎了。

他不記得漠穎，漠穎未說過，那麼，他便是再一次的愛上了她。她輸給了他的情深，敗在了屬於另一個女人的心。

他的話說完了，沒有再留下的必要了。

「我還有事，先走了。」他起身。

她想要留他，可是他一個凌厲的目光讓她將哀求的話語吞了回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消失在視線之中。

他最恨別人的欺騙，而她明知道他的身份，卻隱瞞了他五年。

洛歆知道，這會是他最後一次見自己。

想到，她又哭了。

浪漫的氣氛，孤單的只有她。

洛歆為自己倒了滿滿一杯的葡萄酒，望著他坐過的地方，陷入了回憶之中。

大學報到的那天，初見他的第一眼，她就對上他上了心。

造化弄人，先遇上他的是她，與他先有交集的也是她，卻因為她未能及時發現自己的心意而錯失了機會，結果就是撮合了他與自己最好的朋友。

她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她會忘了他，畢竟，男人不過是一時的，朋友才是永遠的。但她錯了，她看著他們相遇，相知，相愛，如萬千隻螞蟻在啃噬，嫉妒得她只能拚命的交男朋友來掩蓋自己惡毒的心思。

大學畢業，得知他們分手，她一方面怨恨漠穎的狠心，卻也慶幸自己有了機會。誰知，卻傳來他在美國車禍遇難的消息。再次遇見，他成了另一個人，卻仍是與她無緣，成了漠穎的丈夫。

她的懷疑，也在一時的錯判下，再次錯過了他。

伊森的出現，讓她認清了自己的感情，為了不讓嫉妒吞噬她的理智，她墮落得連自己都不認識。而她深深地清楚，自己的墮落並不是因為伊森，而是另一個只看著好友的男人。

飛機失事的那一個月，她用盡了人脈，出賣身體，向自己仇恨的繼母下跪，只要能找到他，什麼手段她都用了，所以她快一步的找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