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家賊難防
徐娘子自己是個豪爽人,頓時對魏三娘這種爽利心生好感:「行,那我就不客氣了,一會兒可真別走啊。我去做倆菜,咱老姐倆喝一盅。」
「行!」魏三娘笑眯眯的交過去東西后,便聽到裡頭有男人聲音傳出來:「是李家娘子吧。」
「哎!」
她應了一聲,對徐娘子道:「聽說大姐臊子面做的好,可巧,我正饞這口。」
庄稼人,麵粉啥的有的是。加上這也不是個啥複雜的,徐娘子一口應承,便去忙活了。
魏三娘深吸一口氣,抬腳走了進去。
上一回跟里正打交道,可是十多年前了。
那會兒她剛從呂梁過來,著急忙慌的也不知道哪兒好,便帶著子女在這陳家莊落了戶。
里正那會兒還年輕,看她個寡婦帶著孩子不易,便同意收留。這一住,就是十來年。
「里正大哥,好久沒見了。」
里正正坐在炕頭,手裡拿著個旱煙袋,吧嗒吧嗒的抽著。瞧見是她進來,將煙袋往鞋底啪啪一磕,抖落煙灰:「坐吧。」
魏三娘尋了個不近不遠的地兒坐下來之後,笑道:「聽說我家的地,有買主了?」
「是。」
「那就好。」她眉開眼笑:「里正大哥,這回我的心算是落下地了。不知道是哪家要買我的地呢?」
里正皺著眉,沒回答,反而問道:「李家娘子,我問你,這地,你是真心實意的想賣,還是有啥迫不得已的事啊。」
魏三娘一怔,尚未說話呢,便見他接著開口:「按理說,你不是我們陳家莊的人。可自你十多年前帶著孩子在這兒落下戶,也算是扎了根了。這麼多年來,鄉親們可從未將你們一家子當外人哩。」
「我這個裡正,雖說沒啥本事,不過若是你遇到難處,咱大家一起想辦法,還是能幫的。對庄稼人來說,這地就是命根子,輕易可不敢動它啊!」
魏三娘這才明白過來,看著他那張認真的老臉,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激蕩之情。
「老哥,我知道,您是為我好。可這地,我是真的打定主意要賣。」
里正愣住:「這是為啥?」
他今年不過才四十多歲,可常年勞作讓他的臉上滿是滄桑,拿煙袋的手背筋脈凸起,指尖被煙子熏的焦黃。
對於他來說,自然是不明白魏三娘的賣地行為。可許多話,她又能從何說起呢?
魏三娘垂著頭:「老哥啊,您也知道,我當年是被欺負狠了。一個年輕的寡婦帶著四個孩子,誰都盯著我男人的那點賣命錢。迫不得已,我才背井離鄉,可萬幸,遇到了咱們莊子。」
「如今,幾個孩子都大了,大郎還好,任勞任怨。可其餘的幾個孩子,志不在此。我也不能看著一家人七零八落,日後到了下頭、,都沒臉見他爹哩。」
她言辭懇切,里正聽的吧嗒吧嗒直抽旱煙。
裊裊煙霧逐漸模糊了他那張剛毅的臉,半晌,收起煙袋,又磕了幾下。
幾粒火星從煙袋對著煙灰掉落,一閃而滅。
「行!你既然已經想清楚,那我也不阻攔。地的情況,我跟你說說。」
魏三娘眼前一亮,坐直了身子。
「大嫂你找我出來幹嘛。」
李小妹有些不耐,原本她還挺喜歡這個嫂子的,秀才人家的姑娘,能說會道,加上人也水靈,比張氏那個窮酸樣好太多了。
可隨著這幾天的接觸,卻是叫她大為改觀。
張氏再土,可任勞任怨啊,又做的一手好飯菜,她回來才幾日,臉都圓了。
可這位大嫂呢?
整日就是刷嘴皮子功夫,真到見真章的時候,瞬間就慫了。那三天的白麵湯吃的她都要吐了,再加上她娘那麼的欺負人。
「小妹。」
由氏尷尬一笑:「是這樣的,我聽說你不是想要塊兒花布做衣裳嗎。巧了,我這兒正好有一塊兒,甭管顏色還是質地,都特別襯你。這不,你瞅瞅,滿意不?」
李小妹睨了她一眼,意味深長:「大嫂,無功不受祿,這好端端的,你給我買布做啥?」
「瞧你這話說的。」由氏嗔道:「咋,嫂子就不能送你東西了?不瞞你說,進咱家頭一天啊,我一看你就稀罕。又乖巧又懂事,從我心裡,是拿你當親妹妹哩,送我妹子塊布,又算的了啥。」
這話拍的人心裡舒坦,李小妹望著她手中的花布:紅底墨綠花,一朵朵有碗大,若是裁件對襟褂子的話......
「快比比看。」由氏看出了她眼中的歡喜,笑著將手中花布展開,貼在李小妹身上:「喲,這真是人比花還嬌,這布啊,生來就是襯我們小妹的。」
李小妹抿著嘴,剛要說話,突然聽到院子里傳來咣當一聲巨響。頓時一凜:「啥動靜?」
由氏心中暗罵那個笨東西,面上笑著去拉李小妹:「估摸是你大哥沒豎好鐵鍬,被風颳倒了。」
話音才落,又是咣當一聲。
這下,連由氏也坐不住了。
李小妹哪裡還管那麼多,丟下花布,直接從屋裡尋著聲音跑了出去。
原來這由大勇順著由氏說的摸到了魏三娘的屋,可炕上牆上摸了個遍,都沒摸到硬東西。
最後,發現房裡的衣櫃,竟然落了鎖。
這可怪了,莊子上沒一個家裡有這玩意兒的。本來嘛,都是些粗布衫子棉花被啥,也不值錢,誰廢那功夫。
可那衣櫃竟是上好的老榆木打的,死沉死沉不說,鎖也是精巧的銅鎖,沒有鑰匙,休想輕易打開。
想到自己娘形容的魏三娘家的黃白之物,由大勇一狠心,從伸手抽出鐵榔頭,對著銅鎖,使勁砸去。
第一錘他便下了狠勁兒,想著一錘砸開便能見著錢了。沒成想那鎖頭只是歪了歪,並沒有斷。
這第二下,簡直是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鎖芯被震了出來,鎖頭也一分為二,咣當一聲,掉落在地上。
由大勇大喜,迫不及待的拉開櫃門,仔細摸索,果真,在兩床棉被之間,尋到一包硬的膈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