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二少爺,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江成軒怔了怔,微微一笑道:「怎麼?初夏姑娘來了,我就不能來逛逛,看看春天的楓葉林?」
他一笑,臉上冷漠盡退,溫和儒雅,帶著的病態的臉色也泛起紅暈,眼神柔和。
周沫兒移開眼,淡淡道:「奴婢當不起二少爺一聲姑娘,二少爺還是叫我初夏就好,二少爺自然是哪裡都能去的。」
聽了這話,江成軒神情一頓,沉默下來,眼神里閃過一絲沉痛。一瞬間周圍有些安靜,在這樣的寂靜里,周沫兒不知怎的就覺得自己似乎有點過分。
想了想道:「二少爺,侍書沒跟著您出來?奴婢還是送您回去吧!」
江成軒看了看地上躺著的兩人,道:「也好。」
率先往下山的路走去。
看著他走得閑庭信步,周沫兒心裡疑問更多,看他這樣也不像是病入膏肓的模樣,而且武功不凡,這麼遠的路一路走來呼吸都沒變。
正想得出神,鼻子突然撞上了前面的江成軒的背,一陣鈍鈍的疼傳來。
周沫兒皺眉,退後一步捂著鼻子,可能是太痛或者是江成軒一直平等對待她的原因,她突然膽子就大了些。
「你做什麼突然停下來?」周沫兒帶著些責問的話脫口而出。
說完后,才驚覺自己現在是個丫鬟,不能這麼大呼小叫。就算江成軒真的沒把自己當丫鬟,但是她自己得有自知之明,要守本分,初春就是擺在前面的下場。
「咳...咳咳...」一陣輕咳聲傳來。
周沫兒低著的頭趕緊抬起,就見江成軒捂著嘴唇不停咳嗽。
「二少爺,是不是生病了?」周沫兒忙上前一步問道。
「沒事,走吧!」江成軒被手遮住的嘴角彎了彎。
再次抬步離開,這會兒周沫兒覺得似乎沒有了剛剛那種尷尬的沉默。
「我是自己想要上山看看的,不小心發現你藏在大樹後面鬼鬼祟祟,才好奇過去看看,你可是國公府的人,自然是不能出事的。」
江成軒沙啞的聲音慢慢傳來。
「多謝二少爺。」周沫兒只好道謝。
也不能明明白白的問他,你是不是跟蹤我?
又覺得自己多慮,他一個堂堂的國公府的少爺,跟蹤一個丫鬟?想想就不可能。
於是,周沫兒又道:「二少爺,您走路小心些。」
這回話語里多了些真誠。
前面的江成軒跟沒聽到一樣,半晌后淡淡道:「我只是生病,又不是不能走路。」
竟然像是生氣了,或者說是賭氣的模樣。
周沫兒嘴角輕輕扯了下,這回不敢隨便開口了。
她不開口,前面的江成軒卻開始說話了。
「她們說的周大人是翰林院侍讀學士周大人,出身懷南府的周家,不過現在也只剩他們這一支了,祖上曾做過前朝尚書,可能是帝王多疑,周大人自從考上進士以來,這麼多年來,雖文采能力皆不俗,也只在翰林院做到了五品學士。」
江成軒似閑聊一般說起這些事。
周沫兒心裡驚訝,沒想到江成軒平日里病病歪歪,聽說身體不好,連書都沒怎麼讀,鎮國公江蜀已經放棄他了。不求他考取功名,只願他平平安安點活幾年。
所有人都以為江成軒命不久矣,如今看來,他竟然對京城裡五品官也知道。
不過他說的正是周沫兒想要知道的,她只知道大概。
「周大人周秉是宣朝二十二年的進士,當時考了二甲第十,同年進了翰林院,一直到如今……」江成軒靠在邊上的大樹上,看著遠處的雲霧繚繞。
「沒多久,他父親...也就是大理寺左少卿病故...盛國建國以來,他父親算是懷南府周家官位最高的。他丁憂三年後官復原職,娶妻姚氏,當年的左都御史姚定山的嫡女。」
江成軒再次抬步下山。
「聽說,他的嫡長女從小走失,多年來遍尋無果……」
淡淡一句話飄散在風中。
周沫兒聽到這裡心裡一驚,突然抬頭看向前面的江成軒,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想到某種可能,眼神冷了下來。
隨即放開,就算他知道又怎樣?剛剛江成軒也說了許多不合時宜的話。
眼見著鎮國公府一行人住的院子就在眼前。
「奴婢多謝二少爺。」周沫兒再次福身行禮。
「不必多禮。」江成軒沒有回頭,淡淡道。
聲音里有種說不出的傷感。
聽得周沫兒鼻子一酸。
「初夏姐姐,你去哪裡了?世子找你。」初蘭看到周沫兒,笑著道。
不理會她語氣里掩蓋不住的酸意。周沫兒淡淡道:「我知道了。」
來到正房門口,周沫兒輕輕敲門。
「進來。」
周沫兒進去后低頭福身。
「去哪兒了?」江淮岳靠在塌上閉目養神,深藍色的錦緞襯的他膚色白皙透明。
「奴婢去了後山,世子恕罪。奴婢不該隨意出去。」
半晌后,江淮岳微微一笑道:「出去吧!」
「是」
周沫兒出門后,回身看了一眼裡面的江淮岳,還是那副模樣。
過了一日。
「初夏姑娘...」周沫兒端著一個水盆頓住腳步。
回頭一看,一個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兩個人出現在這裡。
一身素衣的蕭靈薇和她的丫鬟香柳。
「蕭小姐安!」周沫兒福身。
「不必多禮。」蕭靈薇微微一笑,素淡衣服也壓不住她的笑容,明媚大方。
「初夏姐姐,你家世子在么?」香柳笑著道。
「在的,奴婢馬上去通稟。」周沫兒看了看蕭靈薇的神情,並沒有不悅。
明白她這是對江淮岳軟了態度。
想也知道江淮岳肯定會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