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水煮圍城 第38章 微變
風閑雲因為宿醉,第二天延遲去上班,弈棋早早的就坐班車去公司了,他睡到10點才起床。
可憐的他才剛剛起床,就接受母親的轟炸:「閑雲,你得注意一下你老婆,昨天她讓一個男人給送回來,那個男人一看就是非常有錢的那種。咱小區5號樓就有一家,那家的媳婦就是被有錢男人給勾引走了。」風母頗為緊張地告誡兒子。
「媽!你在胡亂想什麼?棋棋才不會對別的男人動心呢!」風閑雲非常有自信地回答,對母親說的這些很不以為然。
「傻小子,非得要親眼見到你才死心嗎?這叫防患於未然,不得不小心!你給我記住了,以後讓她少出去應酬,怎麼她的工作比你還忙,應酬比你還多?」風母開始發泄她的不滿與擔心。
「媽,你不了解棋棋的工作,她在公司幹得非常出色。她最不喜歡的就是應酬了,不到不得已,她都不願意去的。好了,別再說了,我要準備去上班了。」風閑雲略為不耐煩地走進浴室梳洗,昨晚因為這些事而喝酒,想不到一大早起來又開始被炮轟,唉……這個家,第一次讓他覺得煩燥。
風母不放棄的又開始教導:「閑雲,你也得注意,昨天送你回來的是一個漂亮小姐,弈棋也看到了。如果不是弈棋跑過去,那位小姐還要扶你進來,這太不像話了。」
母親的念叨讓風閑雲洗臉的動作僵住,仔細地回想著昨晚的情形:他昨晚心情不好,喝了很多酒,同事們要送他,他記得一一拒絕了啊,想不到陳婷還是送他回來了。對了,他記得還堅持讓她坐到前座,弈棋看到了。憑著男性的自覺,他感覺到陳婷對他的情意,糟了……
風閑雲快速洗完臉,連早餐也沒有吃,就開車上班去了。在上班途中,他打弈棋的手機,關機中,只有開重要的會議時,她的手機才會關機。他握緊方向盤,心底思量著如何跟陳婷說明白,不要再做出讓別人誤會的事情來。
…………
阮書傑最近一直在觀察弈棋,自從那晚以後,他就在觀察她了。雖然那天晚上弈棋向他交待了世佳與宏遠走近的消息,但一直沒有跟他提起過世佳有挖她走的意思,而且還不止一次的跟她接觸過,給出的條件也非常優厚。但據他一番觀察下來,發現她跟以前一樣,並沒有任何的變化。
弈棋現在對威盛來說非常重要,不僅是因為她掌握了宏遠這個大客戶,而是因為她掌握了威盛太多的機密與市場情況,更重要的是,她現在是整個營銷團隊的精神中樞,如果她出了什麼意外狀況,勢必會給威盛帶來非常沉重的打擊。
如果是在以前,他會非常開心看到這種局面,因為這意味著弈棋是一個非常優秀又善於領導的管理者,但現在卻成為了他的心病。尤其是梁誠那小子徹底盲目的感情,讓他擔心,他是不是該採取一些措施了,梁家老爺子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午餐時間,弈棋正在忙碌著,梁誠直接走進來提醒她吃飯時間到了。
「弈棋,忙完了嗎?中午一起吃個飯吧?這次的這個客戶,是程處介紹的,我得感謝你啊!」梁誠一臉誠意地邀請弈棋共進午餐,他們現在是非常默契的最好搭當。
「跟我還客氣什麼,改天我們得再請請他老人家倒是真的!」弈棋微笑著應道。
「真是不給面子,你知道公司有多少女人在等著我去邀請嗎?也是有一些工作方面的事要討論啦,這也算是工作餐,中午沒有太多時間,走吧,我都預訂好了!」梁誠不放棄地再次邀請。
對於弈棋,他不願意去深想太多,因為知道不可能,所以,他就努力保持現狀就好,能與她一起共事,他就滿足了,他欣賞工作中的她。
「呵……好吧!你願意花錢,我當然也願意吃免費的午餐。」弈棋看一下手錶,正好12點,就爽快地答應了。
阮書傑正好從總裁辦公室出來,看到兩人並肩走出去時,皺起了濃眉。梁誠那小子,從來就沒有笑得這樣幸福快樂過,這個訊息太不平常了。
…………
忙碌的夫妻倆,似乎都有了一個「下班綜合症」,一到下班的時間,就開始犯難。
夫妻兩人回到家裡,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自在的開玩笑、嬉鬧,一進家門就感覺在身上被上了一層拘束的枷鎖,再好的心情也會突地沉下來。而夫妻兩人都在壓抑著,都不想給對方壓力、給對方負擔,各自承擔著難以說出口的壓力。本來無所不談的夫妻倆,突然間有了各自的「秘密」,有了不能告之對方的話,雖然這是出於保護對方的好意,卻在無形中拉遠了彼此的距離,而忙碌的生活,更讓他們幾乎很少能靜下心來談一場話。
這天,已經到下班時間,風閑雲卻罕見地還坐在位子上,在沉思著什麼。他急切地想打破現在這個局面,人的忍受能力是有限度的,他不明白像棋棋這樣的好女子,母親為什麼會討厭她。他心疼妻子所承受的,知道她也非常辛苦。他納悶母親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但他又是極孝順的人,從不違背母親的意願,更不要說大小聲了。他苦苦地尋求著突破口,卻越想越心煩。
陳婷將風閑雲的表情都看在眼裡,就慫恿對她有好感的銷售部幾個男同事,要風閑雲請客喝酒去。
「總監,今天我們銷售一部剛簽下大單,你不獎勵我們一下嗎?怎麼著也得請我們喝喝酒吧?」銷售一部的經理帶頭起鬨,急於在心儀的女人面前表現。
他這一開頭,留下沒有走的眾人就開始跟著起鬨。
風閑雲抬頭看他們一眼,站起來拿起外套,道:「走吧!今天我請了,你們可得好好乾!」
「好!」眾人異口同聲,氣勢頗為壯觀,引得風閑雲笑起來。
銷售部女生本就不多,美女就更少了。而一伙人去酒吧坐定以後才發現,今天來喝酒的居然只有陳婷一人是女生。
陳婷巧妙地又坐在風閑雲身旁,不顧眾人訝異的眼神,又是遞煙又是倒酒的,極盡溫柔之舉。眾人心明眼亮地當作沒有看見,只是有人暗自神傷而已,但無忌於事,人家美女心中從來就只有總監的。
男人在遇到煩心的事,尤其是解不開的家事時,對別的女人的溫柔,抵禦能力是最弱的。
風閑雲就是已經卡在這個關口上,他嘴裡說要陳婷注意距離,卻在煩心時,無法抵禦她的溫柔舉動,雖然內心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愛著弈棋。他不愛這個女人,只是在有痛苦時,自覺地尋找著溫柔的慰藉,這是一種男人逃避現實的本能。因為他的痛苦不能對最愛的女人說,因為他不原意讓她也為這些事煩心。
…………
阮書傑終於決定採取行動了。
最近,阮書傑頻頻與梁誠親自去拜訪客戶,讓弈棋更多的是做內部管理。
對此,梁誠非常有意見,曾問阮書傑為什麼要這樣做?
阮書傑的一個問題,讓梁誠乖乖的閉上嘴巴:「你是否對弈棋動心了?」
梁誠一直在逃避的就是這個問題,其實就是一層薄薄的紙而已,但他不想捅破,因為他無法承擔捅破之後的後果,因為他不想看到那個一身正氣的女子為難或逃避他的眼神,他知道她深愛著自己的丈夫。
阮書傑給的另外一個理由是,女人應酬太多了不太好,讓她在管理層再加強一些經驗,好做為繼續上升的資本。這個「理由」讓梁誠暫時選擇了沉默,他覺得阮書傑說得有道理,卻再也打不起精神去應酬了。以往,他跟弈棋一動一靜的配合,基本上都是所向披靡的,而現在……
弈棋也感覺到阮書傑對她的微妙態度,但她想不清理由,暫當他是想了解客戶吧。心底卻有著怪異的感覺,阮書傑還派了人來跟她學習處理宏遠的一切事務。他話中的意思是,讓她從這個唯一的事務性工作中解放出來,專註的做管理,將來才能往高位走。她坦然平靜地接受了這個安排,只要是工作,她都會努力去做,而做什麼並不重要。
…………
這天,阮書傑跟梁誠去拜見程嘉良了,有個客戶急著有重要的項目要談,弈棋在徵得阮書傑同意后前往談判,想不到是跟風閑雲的公司在一棟寫字樓里。她在談完項目以後,看看時間,快5點了,當即決定不回公司,準備等風閑雲一起回家,她還沒有到過風閑雲的公司呢。
她來到公司前台,遞出名片,說是要拜見風閑雲,不想在公司讓他因為私事被人說。而前台小姐認識她,應該說公司所有的人都認識她,風閑雲辦公桌上,電腦屏幕里,全是她的照片,這是他多年來的習慣,不曾有過改變。前台小姐微笑著指向大廳右側的一個單獨小房間,直接放行,讓弈棋詫異又友好的點頭致謝。辦公室里有人發現了她,都紛紛跟她點頭,熱情得讓她有點招架不住,只好友好的一一打招呼。
當她擰開辦公室門時,卻見到讓她心碎的一幕:那個漂亮的女助理,幾乎整個人伏在風閑雲的辦公桌旁,抬手親密的指著桌上的報告在說著什麼,女人細白的手就擱在風閑雲強壯的右手臂之上,肌膚相觸……
弈棋定定地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就這麼直直地的看著丈夫,一個她從未見識過的略為陌生的風閑雲。成熟、穩重,又氣勢非凡的坐在辦公桌後面,認真嚴肅的臉龐正跟助理在討論著什麼,似乎一點也沒有注意到助理的「親密」之舉。在她眼中的風閑雲,從來都是溫柔多情、又極為寵愛她的世間最好的丈夫。
心,一陣絞痛,像有千萬隻螞蟻在啃食心臟般,難受至極。
弈棋猛然意識到什麼,迅速閃進門並隨手關上。
房裡的兩人震驚地看向她,陳婷佯裝詫異地看著弈棋,剛才的那個舉動,是她故意的,因為意識到有女人過來,她以為又是某個競爭對手,沒有想到的是,來人居然是她最強大的競爭對手。弈棋平靜的表情,讓她頗感意外,換做是其他女人,肯定是大聲叫罵或哭著跑開,而她,僅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黑亮的眸子靜靜地注視著丈夫,眼裡根本就沒有別人的存在。這個發現讓她覺得很難堪,難道自己連做為競爭對手都不夠資格嗎?居然這樣無視她的存在!
風閑雲看到來人是弈棋,驀然驚醒,然後看到陳婷還擱在他手臂上的手,不經思索地迅速甩開,粗魯的動作甚至讓陳婷吃痛地悶哼一聲。
他站起來快步走到弈棋面前,語氣非常驚慌地問道:「棋棋,你……你今天怎麼來了?」
「我能跟你單獨談談嗎?」弈棋徹底無視別的女人,只是靜靜地看著風閑雲,小手則暗地裡緊握成拳,指甲深陷入肉里,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
「陳婷,你先下去!不要讓人來打擾我!」風閑雲緊張地的盯著弈棋,慎密地注意她的一舉一動,頭也不回的跟陳婷冷冷地交待。
陳婷微微訝異於這樣的風閑雲,他真的很在乎妻子,也真的很愛她,這個從來都是穩重謙和的男人,第一次出現如此慌張的神情,也第一次如此冰冷地對她說話。這讓她更加嫉妒,但仍是默默地退出辦公室。
弈棋在她出去以後,冷冷地退後一步與風閑雲保持距離。剛才,她幾乎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控制自己才不讓他難堪!她好恨這樣的自己,為什麼都是這樣的局面了,還要如此理智的為他著想。
風閑雲看著從身體迸發出排斥他信息的弈棋,徹底地慌了,神色蒼黃地道:「棋棋,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剛才只是意外,真的……我……我跟她之間沒有什麼。」
很老套的辯護詞,但又是他最真實的寫照,他跟陳婷根本就沒有什麼。
剛才的那個舉動,他反應得有點「慢」了,該死的「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