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聰明女生終結版》(一)(2)
女人只好採取非常手段,以避免人財兩失。最保險的辦法是一紙婚書,你小子想跑?先交下一半家產再說!別說,這倒是最管用的一招。有錢真好,錢最大,誰都得聽它說話。手機響,有簡訊。打開看是韋君,「背單詞背得快死了。」韋君的簡訊鈴聲是特設的救護車鈴,他在我最失意的時候出現,拯救我於無望的四角戀愛中。自詡看破紅塵的我也會墮落到多角戀中,真是不好意思。黃葉無風自落,秋雲不雨長陰。天若有情天亦老,搖搖幽恨難禁。惆悵舊歡如夢,覺來無處追尋。舊歡如夢。我還記得那些寒冷的冬夜,因為兩人攜手大叫大笑著奔跑而變得溫暖,我也記得開學時,他殷勤地站在車站等我,替我接過手上的大報小包。我的選課表密碼曾是他的生日,他的錢夾里密密麻麻貼了我的大頭照。陰天/在不開燈的房間/當所有思緒都一點一點沉澱愛情終究是精神鴉片/還是世紀末的無聊消遣香煙/氳成一攤光圈和他的照片就擺在手邊傻傻兩個人笑得多甜開始總是分分鐘/都妙不可言誰都以為熱情它永不會減除了激情褪去後的那一點點倦也許像誰說過的貪得無厭活該應了誰說過的不知檢點莫文蔚的歌懶懶的,冷冷的,從耳機里將我包圍。一直冷到心上來。寢座老大早已有言在先,「小資會和小農談戀愛?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黑暗的,未來是沒有的,分手是必然的。」「靠,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老許淳樸,你們這群愚昧的女人知道什麼?」我打開老許室友送的電子賀卡,劉巧兒與趙柱兒,豬狗牛羊,鍋碗瓢盆,大紅大綠,喜氣洋洋。城市男孩子失之油滑,讓人不敢輕信,農村孩子好啊,發賀卡都這麼踏踏實實讓人看著放心。老二老三老四老六一群人聞風而動,嘰嘰喳喳勸我改嫁,「你是不知道,我們家我爸那村兒里親戚一來就大模大樣往床上一坐!兩瓶香油能蹭一個月,你還得伺候著,我媽都讓煩哭好幾回了。」「這算什麼啊?我媽就一她們鄉經紀人!不管什麼事兒都得去給人家疏通!好像我媽國務院似的誰都能管。老麻煩了!」「那算啥呀?!我表姐才冤呢,要什麼樣兒的沒有?就圖我姐夫人品好嫁過去了,房子首付全是我姐家的錢。她婆婆一開始就看她不順眼!就他們家那二畝地!還嫌我姐沒錢沒正式工作!我小外甥女兒剛出生我姐婆婆就喊我姐夫另找一個,『給媽找個能生兒子的。』我姐月子里硬是哭著回娘家了!」「小蓓」,五雙神情嚴肅的眼睛盯著我,「你能保證生兒子么?」我怒不可遏:「你們這群膚淺的女人!」事實證明我才是膚淺的女人,和老許在一起的三年,他變得日益古怪,在學生會混了個主席,頭髮上打劣質摩絲,味如殺蟲劑,衣著花哨,學會了把名牌穿出地攤貨的本事,扭捏作態,洋洋自得,偏偏還動輒教訓我行為舉止不得體,要向A小姐學習向B同學靠攏,而A小姐B同學,恰恰是我平日視為生平所見的造作女人之首。曾經開玩笑地問過他,「為什麼不找個安分聽話的農村女孩兒做女友?」他一本正經地說:「我下決心絕不要農村女孩。」當時只是尋常話,但是因為他異乎尋常地認真,我也好奇起來,「為什麼?」「我家裡已經有那麼多負擔。怎麼還能再負擔一群?」一句玩話,聽得我有種做了別人工具的感覺。以後兩人同行,總有說不出的彆扭。這我也忍了,孰料瘦田沒人耕,耕開有人爭。頗有幾個舉止輕浮的小丫頭當著我面許哥長許哥短,菠菜頻送,毛手毛腳,勾肩搭背,視我為空氣。我當著眾人面不好發作,門牙打掉往肚裡咽,一肚子酸水咕咕冒泡,轉到僻靜處我怒斥,「你什麼意思?」「咦?她們只是普通朋友。」從前的神話故事多以「很久很久以前……」開頭,現在的神話則以「我們只是普通朋友」開頭。我不說話,冷眼看他,他媚笑,「別小氣,我要取得支持率,不能不和大家搞好關係。」原來要當「政治家」先得學會賣身,真是忍辱負重。我不想多說什麼,急了他必然會說:「那你的楊瓊呢?」一提及此我立刻閉嘴,不想和任何人涉及這個話題。就這樣,我們的關係如同鬆緊帶,緊得要綳斷時他會主動靠近,鬆弛一些;關係剛穩定一點,他又勤奮地偷雞摸狗。知道他的錢來得艱難,不敢輕易向他提什麼要求,然而那天他竟指著身上的衣服告訴我說:「這是傅萍送我的。」聞弦歌而知雅意,我轉身離去。「又吵架?」老馬問。我嘆口氣對老馬說,"我不嫌他窮,但他嫌我不是百萬富翁的女兒。"「戀」和「變」字只相差一點,「心」「又」了而已。」老馬感慨道:「小蓓,你對男人的認識真是Skindeep,相處了三年,居然一點沒有改變他的Taste,你得承認你也失敗了。可是既然這樣,那我要祝你分手快樂,其實……」老馬看著我的眼睛,「我一直覺得你離開他會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