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聰明女生終結版》(二)(1)
記得有人說,很多人在一起,不是因為相愛,而是因為習慣。聽起來挺悲哀的,其實也就那麼回事。我不由得想起以前記者問木子美的一句話,「如果你將來結婚,你預計你和你丈夫會怎樣生活呢?」木姐姐毫不含糊地說:「各自鬼混。」當時我還樂呢,這姐姐夠利索的。沒想到自己恰為這一句話現身說法。我還是經常在自習室碰上老許,大家這幾年在學校都混得臉熟,當著許多熟人面也不好意思對罵。快到考試時節了,空座不多,虛偽地客套幾句之後,看對方找不著座位怪膈應的,我通常就欠欠身說,坐這邊吧,說完把旁邊椅子上我的書包拿起來,他也並不和我假客氣,大大方方落座。我們終於達到了傳說中分手還是朋友的境界。時間長了,他經常說一些關於將來的話題,考研工作什麼的。他說我們專業本科出去肯定不行,但是考研也難,考上也不一定就有出路,言談間神情黯淡很多,和我熟悉的那個老許有點不同。我還以為他就會躊躇滿志談五年計劃呢。「那怎麼辦啊?」我漫不經心地問,「跨專業好不好考?」他煞有介事地搖頭做深沉狀,「今年經濟學院的研究生錄取率是10%,聽說報了四百多個,只錄取了不到四十。」我知道他為什麼單拿經濟學院說事——傅萍盤算著考經濟,一天到晚往N區那邊跑,本校區的課全停。我還知道那些必修課上是老許找了大一的小幹事們替傅萍應卯,老師問起來也是老許擔著替她圓謊。別問我怎麼知道的,我要是連丫這點破事都不清楚也真是白混了這幾年。我看出老許三番五次提起「經濟學院」那股亢奮勁兒,小眼睛賊溜溜地閃著期待我打破沙鍋問到底。你怎麼知道的啊?誰和你說的啊?我就不問,我憋死你。不是我不厚道,是我實在不願意為他和人爭風吃醋。我已經過了為一個男友死去活來的階段,最看不上兩個女人爭一個男人——我又不是瓊瑤大媽愛情悲劇的御用女主角,幹嗎要給一個男人評頭品足,去跟其他女人比?比贏了,我有屁面子?比輸了還不如撞牆死了算了。我才不往這陷阱里跳,省省吧,天下男人又沒死絕。還沒分手的時候,我有一次建議說,咱和傅萍說清楚吧,讓傅萍付我點兒精神損失費,然後我肯定大大方方把你讓給她,從**到精神我一點便宜都沒佔過你的,還是原封不動貨真價實的處男。老傅也開心我也情願,大家都爽不是很好?老許一本正經指天劃地:「不管她怎麼想,我只當她好朋友!」停頓一下又加一句,「我家出事,她第一個趕來借我錢,連回家的行李都一手幫我收拾好,我……」說到此便閉嘴,目光灼灼地看著我,別具深意。有錢有義的紅顏知己是每個男人心頭的硃砂痣。原來傍上了大戶頭,怪不得說話底氣都沖得像坐台鴨王。「真夠意思!」我說,「我要有這麼夠勁的馬子倒追,早就以身相許了。」「我們是好朋友!」老許反覆強調。「哦?」我笑,「我們要不要打電話給你的好朋友核實一下?」「我沒有她手機號!」「呵呵」,我打開他的電話薄,「我也沒有,不過你覺不覺得這個『嫣然』非常可疑?你上次說這是網友,上上次又說是你們班焦艷,上上上次……好了,咱們確定一下不好么?老胳膊老腿兒的何苦玩兒捉迷藏?」老許徹底被打敗,白著臉說不出什麼來。「這是你們第幾回分手了?」老馬問,「他們真有一腿?怪不得上次在自習室跟我抱怨說你一點不浪漫。」「有一腿是肯定有一腿」,我分析,「不過不是當真的,傅萍有男朋友,還來找他談過一次。人家也就是用用他順便自己開開心,他自己心裡也清楚,不過是為了滿足虛榮心總覺得他和傅萍是有緣無份,是他成全人家男友,其實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沒戲,要不以他那點兒出息早就上趕著給人家做牛做馬去了。」「呵呵,那『浪漫』又是怎麼回事兒?」「呵呵,他懂個屁的浪漫。」我忍不住笑起來,許磊是那種吃個燭光晚餐便以為人世間浪漫情事莫過如此的人,我懶得在他身上費心,一半也是覺得多餘,俏眉眼做給瞎子看,白耽誤工夫。傅萍是我多年的老情敵,想想很搞笑,我對老許感情淡薄,琢磨傅萍卻比琢磨任何一個帥哥的時間都多。整整魂牽夢繫地惦記了三年,一點不帶摻水地恨得牙痒痒,誰敢說我不專情?「你說是不是日久生情哈?我現在看丫甭提多親切了。書里講話:『似是故人來!』」「生個頭的情啊!你倆純粹沒事找抽型的,我看你們根本就是在打兩個女人間的戰爭。」可不是,兩個生活的寵兒,不為什麼,只爭意氣,竟也爭了這幾年。想想也很悲哀,我生命中最好的幾年竟一直惦記著一個女人,我又不是拉拉。老許最近很忙,就像一個在側室位置上苦苦熬了多年的小妾等待扶正一樣,他終於等到了總校學生會換屆這一天。他的目標是主席。身在圈中的人往往會被那種群情激昂的氣氛所迷,主席啊,部長啊,聽起來牛得不可一世,其實未必見得有什麼實際意義上的好處,充其量給人家打雜撈毛,大多數還是為了精神上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