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浪子回頭金···也可以換
2006年1月20日,農曆臘月二十一,大寒。
北平東城區看守所,鵝毛大雪,漫天飛舞。
看守所門外停著一台桑塔納3000,駕駛位坐著一名瘦削男子,戴著眼鏡,皮膚黝黑,長相普普通通,但眼裡不時閃過的狡黠,能夠了解到他並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普通。
此時他正一邊聽著廣播,一邊不時地看著手錶,嘴裡念叨著:「怎麼還不出來,這都到時間了啊!」
「歡迎收聽動感音樂101,今天燃峰為您推薦的是伍佰演唱的《突然的自我》,請欣賞···聽見你說,朝陽起又落,晴雨難測道路是腳步多,我已習慣你突然間的自我,揮揮洒洒將自然看通透···」
瘦削男子隨著廣播哼唱著歌曲,以此來打發等待的時間。
「等冷等冷等冷等冷等冷等冷等···」諾基亞熟悉的鈴聲打斷了男子的哼唱,從褲兜里掏出手機,上面顯示的是一個叫做黃正的人。
「喂,正哥,我這兒等遠兒呢,對,還沒出來呢,對,先洗澡去,之後東來順,您陪遠兒好好喝毀子,凡哥和泉兒哥也一起?好好知道了···」瘦削男掛了電話,就看到從看守所里走出一個帶著棉帽子的男生。
身高在185左右,手上帶著草綠色棉手套,上身穿了一件草綠色軍大衣,下身藏藍色的棉褲,黑色的棉鞋,顯然非常知道冷熱,左手手裡提著一個袋子,應該裝著進來時候沒收的物件。
男生一眼就瞅到了不遠處的桑塔納,朝桑塔納揮了揮手,快步跑到轎車前,先拉開了後座的門,把袋子扔進去關好門,接著拉開副駕駛的門,一頭鑽了進去。
「橋哥,嘿嘿,謝謝您來接我。」男生摘下棉帽子,露出短短的圓寸,看起來有些稚嫩,年紀頂多20歲,五官深邃,面容俊朗,此刻他正對瘦削男子笑呵呵地說。
瘦削男子不理他這茬兒,冷著臉說道:「少嬉皮笑臉的,這次是給你個教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胡鬧!」
「是是是,橋哥說的對,別說您提醒了,就是您不叮囑我,我以後也堅決不酒後開車了。」男生正色說道,顯然這不是一次好的遊戲體驗。
「你倒是想開啊,駕照吊銷五年,你還敢無照駕駛啊?」瘦削男子翻了個白眼。
「不敢不敢,這不有您這個免費司機么?」男生打蛇隨棍上。
「滾蛋,叔叔阿姨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了,先帶你去洗澡,正哥給你準備了新衣服,一會兒洗完了全換了,去去晦氣聽見沒?」
「還是正哥夠意思,不像某些人,摳的要死···」男生小聲嘟囔著。
「你說什麼?」瘦削男子忙著啟動車子,沒聽到男生說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趕緊走,這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再看見。」
「得嘞,這就走!」瘦削男子一腳油門,桑塔納奔西城而去。
···
菜市口清華池,桑拿浴池,水霧升騰,三個男人圍坐在溫水池子里,此刻正在聊天。
「遠兒這回號子蹲的有什麼感想沒有?」其中有點小帥的男子調侃道。
「能有什麼感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唄。」年輕男子用右手捧起一灣水,隨後五指張開讓水順著手臂流下去,漫不經心地回答。
「你呀,這次算是個教訓,省的你得意忘形。」瘦削男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老易,別說了,遠兒那麼聰明個人會不知道這個道理,你也就別生氣了。」小帥男子勸道。
「我能不生氣么我?你說你本來都收到苝電的錄取通知書了,那特么是最難考的導演系,小祖宗你就消停玩一個夏天唄,你倒好,考了個駕照就得得嗖嗖地買輛100多萬的跑車,買就買吧,還特么酒駕,我真的是···人苝電說了,不收有劣跡的學生!」老易更多的是為年輕男子的未來可惜。
「不收就不收唄,我還不稀罕呢,橋哥、正哥,你們看著,我樊致遠還真就自己拍一部電影,給那幫子人看看!」名叫樊致遠的年輕男子,騰的一下從池子里站了起來,握著拳頭正聲說道,那氣勢真的是慷慨激昂、催人尿下。
「我說你說歸說,能不能不站起來,你的大兄弟差點敲到我嘿!」正哥一臉無奈,但也偷偷瞥了一眼年輕男子的『本錢』,這尼瑪不知道能禍禍多少女孩子。
「別鬧,畫漫畫你就在行,拍電影?你知道電影院門朝哪開么?」橋哥無情地打擊著他。
「橋哥你少瞧不起人,這半年我也沒閑著,就在那琢磨劇本呢,一會兒咱上休息室,我拿給你看!」樊致遠是橋哥看著他長大的,比樊致遠大整整8歲,和自己親哥哥沒什麼兩樣,所以即使橋哥說話再難聽,他也知道這是為他好,怕他賠了,但拍電影還真就是他前世的老本行。
「嚯?(三聲),那我倒要見識見識了。」易橋饒有興趣地說道,遠兒自家兄弟,有才他是知道的,但那是在畫漫畫上,至於電影?倒是經常聽他提起,但有多少斤兩,他就不清楚了。
「你就懂個動漫,電影劇本您看得懂么?」不是樊致遠瞧不起橋哥,動漫他就是行家裡手,至於電影嘛···呵呵。
「我···」橋哥被噎的不輕。
「好啦,這地方燈光昏暗的,不是看東西的地兒,再說了我和凡子他們說好了,一會兒在東來順集合,咱們趕緊洗,先去把東西點上,到時候你在慢慢看遠兒的劇本。」正哥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發現時間有點緊,就打了個圓場。
「凡哥泉兒哥他們也來?這回完了,今天又不能清醒著回家了。」小樊同學可太知道這倆人的酒量了,估計就是奔著把他喝醉來的。
···
易橋載著正哥和從裡到外煥然一新的樊之遠,開車來到了東來順西單店,正哥之前訂了包廂,畢竟他和要來的那二位不大不小算個名人,還是隱密一點的好。
「吃什麼隨便點啊,今天哥哥我請客,給你接風洗塵。」正哥把菜單遞給樊致遠,說道。
樊致遠一把抄過菜單:「我得抓緊吃點,一會兒凡哥他們來了,就沒有機會吃了!」
「嘿說什麼呢?母們是惡霸啊,還不讓你吃飯了?」正說著,射門外走進兩個人,一個黑瘦黑瘦的,一個白白凈凈的,說話的正是那個黑瘦黑瘦的男人。
「呦,凡哥泉兒哥,您二位真是不抗念叨,說曹操曹操就到。」樊致遠賠笑道。
「滾蛋,知道你小子因為什麼進去的,我們倆商量好了,打今兒起,咱們吃飯你最多喝兩瓶啤酒,可別再說我們不讓你吃飯了啊!」泉兒哥在一旁說道。
「得,謝謝哥哥嘞。」
冬天吃火鍋是最舒服的事情了,五個人圍坐在大銅鍋邊,朝鍋里添著吃食,同時夾出已經涮好的菜和肉。
號子里不會短了你吃的,但你指望吃的有多好,那就抱歉了,所以這半年多給樊致遠饞的不行,這次放出來了,他算是得了以了,飯菜如長江流水,似風捲殘雲,就跟倒到土箱子里似的。
「慢點,又沒人跟你搶。」易橋在旁邊提醒道。
「看樣遠兒真是在號子里沒什麼油水,老黃你這次要破財了!」凡哥在旁邊對正哥說道。
「放他吃,能吃垮我也是個本事。」正哥倒是不在乎地說道。
樊之遠知道肚子里沒有油水,東西不能吃的太多,所以狼吞虎咽了一陣就放下了筷子,抄起桌上的茶杯喝起了茶。
「你看,我就說他這回號子不白蹲吧,以前他可沒有這麼知道分寸。」泉兒哥笑著說。
「別說我了,說說您二位吧,怎麼著凡哥,聽說您又戀愛了?」之前凡哥那位和他鬧得很不愉快,兩人的分手也讓凡哥難過了好一段時間,現在這位至少未來10年內還算消停,但後來因為摸金校尉,給他帶了一個大大的綠帽。
但樊致遠總不能和凡哥說,你媳婦未來會綠你,這還不被他打死?雖然以凡哥這小身板,可能不是小樊同學的對手。
「老黃你這個大嘴巴···是,這不葉導改編了本朔爺的小說么,叫我去演個角色,內姑娘和我演情侶,然後就···」凡哥臉上還泛起一絲小甜蜜,但顏值太低···噁心噁心!
「假戲真做唄,您都三十大幾了,還跟我這玩羞澀呢。」小樊同學繼續調侃著凡哥。
凡哥臉憋得發紫,不好意思地對樊致遠說:「去去去,我倆的事兒用不著你操心,倒是你和你的小蜜蜂分了沒?」
「您說的這是人話么?沒聽說過勸和不勸離么?」樊致遠翻了個白眼,這都什麼人啊,交友不慎啊。
泉兒哥也覺得凡哥這話說的推不過腦子:「老陳你這說的確實不妥,應該自罰一杯!」
「得!弟弟哎,哥哥說錯話了,自罰一杯。」凡哥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泉兒哥淺酌了一口酒,問道:「遠兒,你這大學算是上不成了,想沒想過復讀一年,再考個別的院校?」
「不考了,別的學校知道我蹲過號子,估計也和苝電差不多,反正我也想拍電影,倒不如甩開膀子自己干!」樊致遠也把杯中酒一飲而盡,正色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