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喜事變喪事(上)
正值隆冬,鵝毛般的雪花洋洋洒洒落到玉京城,街上,除了為生活奔波的百姓外,余者都躲在屋子裡。
玉京是大乾王朝的都城,自剿滅武學聖地大禪寺后,四周小國當即稱臣,大乾王朝可稱為天朝上邦,加之乾帝楊盤繼位,文武百姓勵精圖治,大乾王朝愈發鼎盛繁華,單單人口就有數萬萬。
武溫侯府坐落在玉京城的東南面,佔地百畝,地勢開揚,大門口一對足足有三人高的紅漆石雕麒麟,朱紅大門,閃亮銅釘,銅環,門口衣衫鮮亮,中氣十足,眼神銳利的家丁等等,盡顯武溫侯的地位。
武溫侯洪玄機是大乾王朝的顯赫人物,此人文武雙全,二十二歲立下赫赫戰功之後,又棄武習文,金榜題名,高中探花,授予官職,參與朝政,現在位極人臣,官居內閣大學士,太子太保。
今日的武溫侯府,是個極為特殊的日子。
前院正廳,掛紅披彩,人來人往,牆壁四周貼滿了「喜」字,正在辦喜事。
而在府中西北角的一座小院,則是另一番景象。
院前掛著兩枝破舊白幡,院子里有一間客房和兩間休息的耳房,一顆歪脖子樹,加之廳堂內的大大「奠」字和靈桌上豎立著的兩根燃燒白燭,使得整座小院盡顯蕭瑟破敗氣息。
這是洪玄機小妾夢冰雲生前所住的院子。
「香姨,今天是娘下葬的日子,爹爹會來嗎?」
靈桌前跪著兩個人,一大一小,大的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子,是夢冰雲的從小一起長大的貼身侍女春香,小的則是個七歲左右的小男孩,是夢冰雲的兒子,兩人盡皆披麻戴孝。
小洪易紅腫的臉上布滿淚痕,睜著淚眼問女子。
春香搖頭憤恨道:「那個人不配當你爹。易兒,記住,你要自強,自立,長大後為你娘報仇血恨。」
小洪易疑惑道:「我娘不是被氣病死的?」
洪易記得那天是中秋賞月宴會,父親和客人吟詩,就因為母親對和了一句,立刻遭到正夫人的當眾訓斥,「舉止輕佻,不守婦道,青樓習氣不改。」
自那天晚上回去之後,母親就氣得血脈鬱積,吐血傷身,兩個月後就病死了,氣死的時候母親才二十五歲。
「你娘是被趙夫人……」
春香說到這裡,『砰』的一聲,院子大門被人踹開,進來五個膀大腰圓的甲士,其後是一名錦衣少年,少年旁邊是一名身穿道袍的黑臉男子。
一名甲士對春香道:「今個兒是趙夫人大公子娶親的好日子,她老人家特地開恩,許你下地府與你主子夢冰雲團聚。」
話音落下,身穿道袍的黑臉男子並指一點,身後掛的寶劍立即出鞘,利箭一般射向春香。
霎時間,凌厲的殺氣瀰漫全場。
春香臉色大變,從腰包里拿出一枚銀白色戒指塞到小洪易手裡,並道:「這是一個貴人送給你娘的,你娘一直不肯收,今天香姨把它交給你,你一定要好好保存,興許將來對你有大用。好易兒,切記,要自強!自立!」
言罷,春香撫了下小洪易的臉蛋,然後一把推開他,冷聲道:「今日是小姐下葬之日,誰也不許破壞她的靈堂,咱們去外面!」
春香身子一閃,縱身越出小院。
黑臉道袍男子見狀揮手捏訣,寶劍在空中轉了彎追了過去,他人也跟著縱出。
「香姨!」小洪易已經是懂事的年紀,知道會發生什麼,急忙奮力去追,路過錦衣少年身旁時,被少年一腳絆倒在地,摔得鼻青臉腫。
錦衣少年哈哈一笑,抬腳踩在小洪易的背上,任憑小洪易如何掙扎都起不來。
「洪康,你混蛋,快放開我!」小洪易不斷怒吼,錦衣少年是趙夫人的二子,今日就是他兄長洪熙娶親。
「嘿嘿,你應該慶幸有個好爹,否則今日你也隨你那香姨去死,哈哈!」洪康踹了小洪易五六腳,才在甲士的簇擁下解氣般的離開了。
「為什麼我不會武功……」
「為什麼爹爹要殺香姨……」
小洪易手裡攥著戒指,一邊哭泣一邊咬牙,嘴唇都咬破了,鮮血順著嘴角流下來,其中一縷鮮血滴落在戒指上。
「香姨,我一定會自強、自立,為你和娘,報仇血恨!!!」
吶喊聲,在小洪易心頭響起,化作誓言直衝腦海。
遙遠的世界中心,聳立著一座五指狀的山峰。
山巔,星光璀璨,彷彿是銀河中心,濃郁的靈氣形成實質般的漩渦,懸浮在高空,一縷縷星光和靈氣垂落進山巔的大殿之中。
在鮮血落到戒指的瞬間,殿內深處,盤坐的一尊高大身形猛然睜開雙眼。
濃郁的銀光,自眼中綻放,整個世界的天象,都在這一瞬間都變得銀光璀璨。
……
武溫侯正府,喜氣洋洋,熱鬧非凡。
一名名達官貴人,侯爵王族提著賀禮到來,門前的馬車大轎都排到數十裡外。
大廳之中貴婦雲集,幾乎玉京城有頭在臉的女人都在這裡,主座上端坐著趙夫人,她穿著一身淺綠色金線羽衣,雲鬢高聳,頭插赤金鏤空孔雀簪的女人,身邊規規矩矩的站立著四五個身穿銀鼠皮小襖的丫鬟,個個丫鬟都貌美俊俏。
趙夫人雖已人過中年,但臉上沒有皺紋,白凈白凈,看樣子只有三十多歲接近四十,眉宇之間,有著雍容的書卷氣,不過眉毛稍直,又顯示出了凌厲的味道。
她的懷裡抱著一隻全身潔白的小貓咪,笑吟吟和眾人聊天,一名健壯丫鬟疾步走進來,對著趙夫人耳語:「一切都辦妥了。」
「很好,洪易交給我來處理!」趙夫人點點頭,揮手讓健壯的丫鬟下去,這時一襲紫袍的洪玄機龍行虎門的走進大廳,眾貴婦連忙起身見禮。
突然門口一陣喧嘩,幾個騎馬的紅衣太監奔到了大門口,匆忙進來稟報。原來是皇後娘娘快到了,讓武溫府準備迎接。
「聽說皇後娘娘一直深居簡出,就連親近人都見不曾召見,沒想到今日武溫侯嫡子娶妻竟然出宮來賀!」
「傳聞皇後娘娘修行的是外道,與武道、神魂有很大區別,深居簡出是為了閉關!」
「玉京城的魔法閣是皇後娘娘的產業,魔法閣每日進項數十萬兩,這些年來賺得錢不比國庫少,聽說皇上好幾次都找皇後娘娘借錢呢!」
「……」
皇後到來的消息在賓客群中炸開了鍋,議論的同時,一個個隨著洪玄機夫婦前去迎接。
「皇後娘娘駕到。」
隨著一聲公鴨聲的嗓子,一名名提香,舉傘的太監長龍般出現,其後一座十八抬大轎,頂子是鎏金鑲嵌七色寶石,大葫蘆珍珠,四周珠簾,牙帳,香氣逼人,盡顯皇家天朝富貴王氣。
「恭迎皇貴妃娘娘!」
侯府所有人都跪下,唯有洪玄機,洪熙父子兩人卻都只是躬身,並沒有下跪。
因為洪玄機,洪熙這對父子,都被皇帝賞賜過皇城騎馬,劍履上殿,除人君之外,不跪任何人的旨意。
也就是說,這對父子,可以在皇城騎馬,甚至帶刀劍見皇上,除了皇上之外,碰到太子,皇后都不用下跪,只是行禮。
這是位極人臣的巨大榮耀。
「免禮吧,趙妹妹進驕里說話。」
聲音從轎子裡面傳了出來。
眾人連忙起身,都偷摸著打量著驕子,想要一睹后顏。而趙夫人則是滿臉喜色,能得到神秘的皇后召見,並且是進驕密談,可見自己是多麼有面子。
她笑吟吟的進入驕子,周圍人都露出羨慕的目光。
就在眾人進府的時候,一道怒喝聲突然響起。
「趙婉兒,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伴隨著聲音回蕩,可怕的氣勢威壓從高空中傳下,轟隆隆,仿似泰山壓頂,幾乎所有人噗通一聲爬在地上。
唯有驕子里的皇后,洪玄機沒有出醜,不過洪玄機身體微躬,顯然已使出全身頂住那股威壓。
轟隆一聲,洪玄機破開威壓,揮起拳頭,身如利箭沖射上天。
「何方賊子,攪擾本侯喜事!」
洪玄機高聲怒喝,然而飛得快,落下得更快。
「砰」的一聲,把地面砸了個深坑,洪玄機好似一個烏龜,四肢伸展,直挺挺的爬在坑裡。
唰唰唰……
百多道身影出現在侯府門前,可怕的殺機從他們身上傳出,化作一柄柄死神之劍懸在眾人頭頂。
所有賓客,在這一刻,大氣都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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