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釜底抽薪

屋裡很溫暖，周正伏在桌子上，等的很無聊，差不多快要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迷迷糊糊中彷彿聽到了一陣對話聲：

「呦，老張，你這是怎麼啦，一身的傷。」

「哎，一言難盡啊，昨天晚上我去殭屍洞給先人燒點紙錢，誰知道遇見那該死的屍王，不但弄得一身是傷，把家傳的武學秘籍都讓它搶去了。」

周正微微的抬起頭來，天徹底的暗下來了，藥店裡面幾乎沒有客人了，昏黃的燭光下藥店老闆正和隔壁賣書的老張在竊竊私語。

「不就一本破書嗎，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你不知道啊，那可是我家祖傳的武學秘籍啊。」

「到底是什麼書？」

「也罷，也罷，告訴你也無妨，就是據說練了就可以無敵天下的半月刀法。」

老張夾著一大包金創葯佝僂著腰出門去了，留下了陣陣揪人心腑的咳喘聲。

半月刀法，那是什麼玩意？周正心裡想著，就在這時候，他聽到身後有人快速起身帶起的唰聲，接著一陣風一樣從他身邊跑了出去。

門口正好進來一人，幾乎與他撞了個滿懷：「喂！怎麼走路的！」

出去那人一聲不吭，埋著頭徑直往外走，周正站起來招呼：「錢換時，這裡，這裡！」

進來那人叫做錢換時，正是周正找來的帶練，嘴中抱怨道：「剛才那傢伙，什麼人啊！」

「不清楚。」

兩人說了一句就略過這個話題，周正問：「你也是1級新手，準備怎麼帶我練級？」

「很簡單，我已經弄清楚這遊戲的經驗歸屬問題，我們不組隊，您先打怪，我協助您擊殺怪物，最後怪物的經驗就全是你的，有我在旁邊幫您打，能節省您起碼一半的時間。」

「不錯不錯，但是如果經驗全部我吃，等我等級高了，只怕你跟不上我的步伐，打不了高級怪了吧。」

「沒問題的老闆，在你下線的時候我還在線，我的等級不會落下。」

「兄弟，這麼拼，你這樣會不會吃不消？」

「正老闆，請你不要質疑我的專業，我錢換時連續上線100小時只是基本操作，不信你可以去打聽打聽，我有個外號叫做『鐵人』！」

「……好好好，厲害。」周正不說了，先去買了4瓶小金瘡葯，而後帶著錢換時去了雜貨鋪，購買了兩根蠟燭，兩人裝備上蠟燭，視線範圍達到10碼左右，即便天色全黑了，也基本上不影響行動。

「接下來我們去打梅花鹿。」

「梅花鹿？」錢換時顯得十分專業：「15點血，15點經驗，非主動攻擊怪，對老闆您這樣的等級正好合適……不過以現在遊戲的熱度和進程來看，目前這類容易獲取經驗的非主動怪，正處於怪少人多的狀態，刷這類怪升級的話需要跟別的玩家搶怪，會比較浪費時間。我建議，我們去森林深處獵殺半獸人。」

「半獸人，什麼怪啊，聽都沒聽過，你也是才進來的，是怎麼知道的？」周正好奇道。

「我是職業的玩家，我們本身有一個圈子，裡面一些基本信息是互通的，這麼說吧，現在遊戲里等級最高的5級玩家裡面，就有一位是我們圈子裡的，知道這些並不奇怪。」

「專業，專業！」周正豎起大拇指表示佩服，不過他主意很正，還是堅持去殺梅花鹿：「你說的這個帶練辦法，看來還是需要我去抗怪的，我現在沒錢買葯，準備割鹿肉換金幣。」

錢換時立刻建議道：「其實如果老闆想要快速升級的話，遊戲幣可以適當購買一些。」

「哦，現在遊戲幣怎麼收？」

「目前是一塊錢1000金幣。」

周正哦了一聲，問：「錢換時，我的錢全投到了你身上，沒錢買金幣了，要不你收費便宜一點？」

錢換時差點給他一個白眼：「正老闆，你就當我沒說好吧！」

「好吧。」

兩人出發了，到了森林的外圍，周正先和錢換時組隊，因為錢換時是這樣分析的：「以老闆一天上線8小時來計算，我估算第一天最低能升到10級，不過如果老闆肯犧牲第一天的一些時間換取我的等級提升，從後續來看還是對您有利的，1到5級需要的經驗並不是很多，同時我的等級能最大跟上老闆的等級，達到最大的輔助效果，等您下線的時候我的等級會繼續提升，到了第二天您上線無疑會獲得更好的服務。」

「很好，那就這樣吧。」周正從善如流，自無不可。

即便是天黑，附近殺怪的玩家還是很多，不過相比一直沒回城的玩家來說，帶了蠟燭出來的周正倆人視野範圍大了很多，搶怪方面大佔了優勢，不過錢換時沒多久就發現，自己的老闆打怪極不專心，經常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手上的梅花鹿打了沒兩下就跑去找別的梅花鹿，但是看他的做派，又不像是準備開火車——況且就目前的狀況上看，沒有群攻技能的話，開火車根本就是浪費紅葯的一種行為。

錢換時委婉勸說了幾句，但是老闆就是牛，仍然我行我素。

這個老闆的性格有些野，錢換時琢磨。

兩人現在組著隊呢，搽屁股的是事就全交給錢換時了，其實不管老闆打不打怪經驗都是平分，老闆亂來不配合也沒什麼辦法——錢換時也沒什麼可抱怨的，這原本是正常的帶練模式：老闆既然是付錢的，那麼只要站著吃經驗就好了。動手打怪是情分，不動手，那也沒什麼好指責的，至於添亂……看在錢的份上也算了。

如果有自己的團隊，幾個人帶一個老闆，經驗分走的幅度就能降低到很低，而效率則會成倍提高，那麼升級速度會更快，既帶了老闆，又不會降低多少自身的練級速度。

可惜的是，錢換時是單幹的玩家，被人分走一半經驗，隊友又不太配合的話，前期升級就很難受了。

要不是缺錢急著用錢，錢換時是不準備在遊戲剛開始的時候接這種業務的，浪費最好的發展期賺一點小錢，不值當，現在攤上這麼一位僱主，他也只能暗嘆運氣不好。

被派過來跟蹤周正的阿古在他們周圍晃蕩，不時向雲和月報告消息：「正能量兩人正在殺梅花鹿割肉，沒打其他怪。」

「看來真是奔著挖肉去的，他們有什麼異樣沒有？」

阿古斟酌道：「很平常，暫時看不出來，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異樣的話，那個正能量很貪心，恨不得把周圍的梅花鹿全包了，但是他操作很一般，亂打的，剩下的都是他的隊友打……還有，我還聽到他隊友叫他老闆。」

「老闆？」雲和月那邊停頓了起碼5秒鐘，隨後問：「他隊友什麼態度？有沒有對正能量抱怨或者發飆？」

「沒有，看上去挺任勞任怨的……」

「我屮！你看他那做派，別人還叫他老闆，阿古，你覺得那倆人什麼關係？」

阿古早有有些懷疑了：「……難道是帶練？」

「八九不離十！這小子估計剛才是消遣我的，他哪有什麼20品質的肉！」

阿古連忙表態：「他耍咱們？會不是對手派來搗亂的？那怎麼辦？雲哥，要不我叫人來K了他們？」

雲和月頓了一頓，說道：「應該不是，咱們對手沒這麼無聊。算了，我不是小氣的人，而且這個正能量也算可以，剛開遊戲就請帶練，有一些實力的，咱們行會以後就要招這一類的玩家，咱們沒必要現在就跟他結仇。」

「明白了。」

「行，你回來吧。」

阿古前腳剛走，錢換時後腳就跟了上去。

周正經驗尚淺，加上注意力不在這上面，並沒有注意到在他們周圍有意無意盯梢他們的阿古，但是錢換時卻不一樣，早就注意上這個鬼鬼祟祟的傢伙了，在詢問周正之後，周正露出一副懵懂無知的無辜表情：

「仇人？我又不會惹事，搶怪又搶不過別人，仇人不可能的，不可能有仇人的。」

錢換時心裡咯噔一下，不是他的仇人，難道是自己的仇人？

聯繫到自己的近況，這也不是沒有可能，錢換時這個ID在圈子裡小有名氣，認識的人不少，而自己最近得罪了一伙人被他們聯手被打壓，難道是他們？

錢換時一想到有這種可能，頓時十分憤懣和憋屈，以自己的能力，都被逼得都跑出來接帶練這種散活了，夠凄慘了吧！那些人還不肯放過自己嗎？非得逼得自己放棄這個好不容易經營起來得ID重新開始？

錢換時心裡一把火噌噌往上冒，狗日的！

看了一眼周正，錢換時心想殺自己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人如果把目標放在這個僱主身上，在被自己帶練的時間裡僱主被幹掉，那些人把這事宣傳宣傳，不就把自己的名聲全砸了嗎？

這些人是釜底抽薪，好狠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