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為什麼要放棄治療

大將領著冬和馬小玲進城堡的時候，看到了一隊衣衫襤褸的人向外走去。

他們無一不是面色慘白，雙目充血，還不時劇烈的咳嗽。

身為一個醫生，馬小玲一眼就看出了他們的問題所在，驚訝的說道：「他們中毒了？但好奇怪，這種毒我竟然認不出來。」

「是鉛毒。」冬看了一眼那些人手中的鶴嘴鋤做出了判斷，她扭頭向大將問道：「你在開採鉛礦？」

「不是我，是上次的李唐學子，叫龐涓的那個。他說是為了給火槍升級，反正我也不太懂。」大將回答道：「我只是提供人手，開採的事宜我並不過問。」

聽到是鉛毒，馬小玲激靈靈打了個冷顫，那可是魔物們的天敵，她偷偷拽了拽冬的袖子，小聲的問道：「怎麼鉛對常人也有毒嗎？」

「不然你以為我們獵魔人為什麼會將鉛制武器的工藝牢牢攥住不放？我們是為他們好，可他們一向不怎麼領情。」冬遺憾的聳肩。

眼看冬面色不善，大將連忙解釋道：「請別誤會，那只是一些拒絕交稅的亂民，他們擾亂秩序，罪有應得。」

冬擺擺手：「你的地盤你說的算，我們還是談正事吧。」

三人進了屋中，大將先是拿出酒瓶灌了一口，然後才苦笑著說道：「我該從什麼地方說起呢？」

「就從真由美說起吧。」冬提問道：「根據我的了解，她似乎並不想你說的那樣『無法繼承魔力，完全淪為了常人』，至少她曾用魔力製造了一個封魔法印來封禁一隻斷齒中的魔力。你不打算向我解釋一下嗎？」

「是的，我向你撒謊了，我在這裡向你道歉。」大將彎腰說道：「真由美的確身負魔力，而且根據她的說法，她甚至可以超越了自己的歷代先祖。」

「崇高領有一位強大的巫女是好事，你為什麼要向我隱瞞？」

大將尷尬的回答道：「因為我聽說獵魔人和巫女很不對付，我害怕你知道真由美的身份之後會拒絕我的請求。」

冬嘆息一聲，揉著眉心說道：「我不否認我不喜歡巫女，但也還不到胡攪蠻纏的地步。獵魔人不會記仇，因為有仇我們當面就報了。不要用你們的價值觀來判斷我們的行為，因為不僅會大錯特錯，還會浪費很多不必要的時間。」

大將一臉羞愧：「是，我記住了。」

「很好。」冬點頭：「那麼第二個問題，真由美是在復活狼王嗎？」

「什麼？復活狼王？」大將還沒開口，馬小玲就噌得一下跳了起來，然後一腦袋撞在天花板上，疼的她齜牙咧嘴的蹲在地上抱頭。

大將看著這姑娘背後的一堆蝠翼目瞪口呆，差點連劍都拔出來了，還是冬制止了他。

「別擔心，這隻魔物無害。」為了證明自己的話，冬又對著馬小玲說道：「雙手抓耳朵蹲牆角去，不叫你不準開口。」

「那怎麼行，我可是優雅的……」

「嗯？」冬的眼神變的凌厲。

馬小玲立刻慫了：「去就去嘛，又凶人家，一點也不溫柔。」說著就老老實實抓著耳朵蹲在了牆角。

大將更加目瞪口呆了，接著便心悅誠服的說道：「原來這是您的式神嗎？我以為只有巫女才有式神，原來獵魔人也有啊！」

不，如果有這麼一隻慫逼加智障的式神，我恐怕會一頭鑽進深山老林直到世界末日才出來。

冬在心中忍不住這麼想到，但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她也沒有過多解釋，只是繼續追問道：「我剛才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

大將略帶一絲猶豫，可考慮了一下還是一咬牙點頭承認：「是，真由美是想復活狼王，但她並不是想要害人，請您千萬不要怪她！」

「對她的看法我會自行判斷，你只要告訴我她召喚狼王的原因就行。」

大將又變的尷尬，支支吾吾的說道：「其實真由美是為了我。」

「你？」冬奇怪的打量了大將一眼問道：「你怎麼了？」

大將的臉憋的通紅，瓮聲瓮氣的說道：「我……不能人道。」

雖然聲音小，但獵魔人感官敏銳，自然聽的一清二楚。

難怪大將想要隱瞞，事關男人的尊嚴，也不是不能理解。

冬打了個響指，馬小玲立刻心領神跑了過來，冬指指大將說道：「給他瞧瞧。」

「好嘞。」馬小玲一把就攥住了大將的手腕，開始以極不專業的手法診起脈來。反正吸血鬼的感官超強，就算比不上獵魔人，但也遠超常人，姿勢什麼的一點也不重要。

大概半盞茶的功夫，馬小玲鬆開了大將的手腕，奇怪的說道：「沒發現你那裡有毛病啊，倒是肝不太好，今後少喝點酒吧。」

既然事情說開了，大將也放鬆了許多，他苦笑著搖頭道：「我也找過不少名醫，結論都是一樣。我身體健康，但就是無法行人倫大事，也不知道到底是何原因。」

冬沉默不語，既然身體上沒毛病，那就應該是心理上的毛病。類似的情況在上輩子也見過不少報道，一般都是因為重大的變故或者強烈的刺激而產生的心理障礙。

「這個毛病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冬開口問道。

雖然不明白話題為什麼轉到了自己的難言之隱上，但大將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具體的時間我也不確定，但是在我兵敗逃到崇高領之後才發現的。」

冬點了點頭，身為將軍遭遇失敗，國家即將滅亡卻又無能為力，十有八九就是這份壓力才促使大將「生病」的。

雖然了解了病因，但這一切不過是個插曲，冬也沒有改行當醫生的打算，所以她又轉回了話題問道：「所以真由美是想通過借用狼王的力量來治療你？」

「是的。正如我之前所說，巫女可以御使式神，真由美就是想將狼王復活然後將它召為式神，再借用狼王的能力來使我痊癒。」

冬搖了搖頭：「嚴格說來這是十分可笑的邏輯，真由美竟然妄想掌控一個比她還要強大的生物，不得不說實在天真。」

大將辯解道：「她不是天真，只是無可奈何。」

「為什麼這麼說？」

大將再一次變的尷尬，咬牙說道：「因為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慾望。有一次我巡視回來，竟然看見她跟馬夫睡在一起，我當即大怒一劍砍掉了馬夫的腦袋，然後將他的屍體扔出去喂狗！」

「哇！」馬小玲眼中儘是八卦之火：「你被綠了誒，你一定很恨你的妻子吧？」

「不，我沒有！」大將連忙說道：「真由美說她只是一時衝動，是體內爆發出的而一種無法抑制的渴望才讓她做出了蠢事，她也十分後悔。我選擇相信她。」

「這也行？」馬小玲心悅誠服的說道：「你可真是個爺們。」

大將苦笑：「畢竟我和真由美一路風風雨雨的走來，我不能因為一次意外就否定過往的一切。」

「真由美的魔力是從那張用她先祖的血寫成的符印上得到的吧？」冬突然問道。

大將驚訝的點頭：「是的，一次偶然的機會真由美繼承了上面的魔力，但您是怎麼知道的？」

「這並不難猜。常人突然獲得魔力是會大大提高身體的活性，因此也會誕生出各種慾望。真正的強者心靈堅毅自然能控制慾望，而真由美這樣的普通人被慾望擊垮也毫不意外。」

大將聽完不驚反喜：「也就是說，真由美並沒有騙我，她並不是真心想要背叛我對嗎？」

馬小玲忍不住吐槽道：「口口聲聲說相信真由美，結果心裡還是抱有疑問。嘁，男人！」

大將張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臉都憋紅了。好在冬及時開口打破了這份尷尬，她敲敲桌子說道：「好吧，真由美復活狼王的動機我知道，但她為什麼會對你不告而別呢？」

「因為我反對復活狼王。」大將帶著一絲惆悵看向窗外：「雖然流落至此，但我也是這片土地的領主，手下也有依靠我的兄弟。我不知道狼王能不能治好我，但我知道狼王會打破現在這份安寧。所以我告訴真由美，我打算放棄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