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龍有逆鱗,觸之必怒

第六章 龍有逆鱗,觸之必怒

雖然已經是月上柳梢,但兩儀殿內依舊燈火通明。

李唐皇帝正大宴群臣,席間夠籌交錯,氣氛熱鬧,不止武將們開懷暢飲,就連一向注重儀態的文臣們也變的放蕩不羈,個個面紅耳赤,吟詩誦詞,顯然已至高潮。

「趙兄高才,愚弟甘拜下風……」

「今夜趙兄這首佳詞,怕是要摘得頭籌了。」

「不敢,偶有所得而已,還需各位品評指正。」那趙兄乃是一身文士裝的中年人,也算文質彬彬一表人才。他心中得意,可嘴上謙虛,向眾人拱手致謝完了,又若有所指的說道:「至於頭籌之名尚且為時過早,畢竟這兩儀殿中可還有人未曾開口。」

「趙兄莫不是說的那些武夫?未免也太瞧得起他們了吧?」

此言一出自是引得武將們怒目而視,卻不得不承認論起口頭功夫,他們還真的干不過這些文臣,只好在心中記下這口惡氣,以待來日再報。

文官集團小勝一籌,又是在皇帝面前,各個滿面紅光,正要再互相吹捧幾句,卻聽那位趙兄搖頭晃腦的說道:「非也非也,在下所指並非諸位將軍,而是……」

他的目光一轉,看向了皇帝身側下手的那席。

就見一女子面帶龍型頭盔遮住了容貌,正俏生生靜悄悄的坐在那裡,面前的美食絲毫未動,象牙的筷子也擺放的整整齊齊。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趙兄所圖並非武將,而是佳人啊。

不過此女號稱龍派獵魔人首領,一出現就深得聖眷,顯然已經分薄了文官集團的恩寵,早就令他們不爽,如今見趙兄率先發難,自然樂的有熱鬧可看。

趙兄笑吟吟的拿起一小壇酒上前,拱手說道:「不知姑娘可有佳作?」

女子並未出聲,只是淡淡搖頭。

趙兄笑意更甚,探身向前,語氣輕佻的說道:「如今人人皆有佳作,姑娘也太不給我等面子了,當罰!若是能飲下這壇佳釀,我們便饒了你這次。」

這架勢,分明是在調戲青樓楚館中的姑娘,旁人都是笑而不語,面露猥瑣。

那女子並未立刻答話,似乎一時半會拿不定不注意。

趙兄又趁熱打鐵的說道:「在下聽聞姑娘有傾城之色,早想一睹為快,若是姑娘能褪去衣……面具,讓我等瞧瞧廬山真面,那這酒不喝也罷!」

語氣變得越發下流,甚至還差點說錯。不過現場無人在意,就連武將也不由在心中為趙兄點贊,嘿嘿壞笑起來。

雖然文武對立,那也是男人的事,如今突然冒出來個女子,自然就成了眾矢之的。

趙兄將酒罈向前一推,繼續發力說道:「姑娘既不同意,也不反對,莫不是以為我們滿朝文武故意欺負於你?須知以文會友的規矩就是如此,要麼作詩,要麼飲酒,一詩一酒,童叟無欺。」說道此處他略一停頓,有帶著些許威脅說道:「還是說姑娘你壓根就看不起我們?若真是如此,那可大大的不妙啊。」

龍盔女子肩頭一抖,似乎動搖了幾分。

趙兄面色一喜,心知勝利在望,不由大聲說道:「這酒,你到底是喝還是不喝?」

就聽一個凜冽的女聲在身後響起:「我代她喝!」

眾人扭頭,就見一身穿華服,颯爽無比的女子從門口走入。

她面色清冷,視滿朝文武如無物,徑直走到龍盔女子身邊,一伸手變抄起了酒罈便仰頭灌下,雖被酒水打濕了衣襟,卻毫無小女兒的矯揉造作,反而散發出一股不弱男子的瀟洒氣度,讓人不由自慚形愧。

她的橫空出世讓所有人目瞪口呆,龍盔女子也恢復了鎮定,高坐於首位的皇帝更是眼前一亮。

「你……你是何人?」趙兄被氣勢所迫,聲音有些打顫。

「獵魔人,冬!」來人報出姓名,毫無顧忌的將喝光的酒罈隨手一扔摔的稀爛,帶著點壞笑說道:「巧的很,你剛才欺負的人,正好就是我老大!」

趙兄眼皮直跳,讀書人明哲保身的本能告訴他眼前這人可不好惹,心中就立刻打起了退堂鼓。他故作姿態的一甩袖子,義正言辭的說道:「真乃粗鄙之人,趙某與你話不投機,請了!」

說完他轉身欲走,卻被一隻手按住了肩膀,半個身子都麻了。扭頭一看,就見冬陰測測笑著說道:「裝完逼就跑,你也太自以為是了吧?」

趙兄面色一白,想向左右求救,可發現剛才還稱兄道弟的同僚們早就閃的老遠,各個盯著自己的碗,彷彿能看出個花來。

同為讀書人,趨吉避凶的本能如出一轍。

這幫畜生!

趙兄心中大罵一句,然後故作鎮靜的問道:「你、你想作甚?這裡可是兩儀殿,更有聖駕在上,你休要放肆!」

「對付你還用不著放肆。」冬冷笑一聲:「一首詩一壺酒對吧?今天非把你喝吐了不行!」

聽聞這話,趙兄反而放下心來。只要不動拳頭,他們文人又怕過誰?

當即他便恢復了傲氣,趾高氣昂的說道:「你想要文斗,在下自當奉陪。不過之前所做之詩都是以『月』為題,你也不可例外。如何,可敢應下?」

冬哼了一聲:「輕而易舉!」

「大言不慚!」趙兄不屑說道:「就給你一炷香的功夫,別到時做不出來耍賴才好!」

「一炷香?用不了那麼久,不過詩詞小道,信手拈來就行!」

「荒謬!」

這話不僅讓趙兄大皺眉頭,更是引起了文官集團的不滿,他們紛紛叫嚷道:「你這女子當真有辱斯文,詩詞乃是高雅風流之學問,又豈可以小道論之?」

「我大唐取材,詩詞乃是必考之科目,若照你說乃是小道,那天下讀書人豈不都成了酒囊飯袋?」

「哼,何止天下讀書人,我看她是另有所指。別忘記,詩詞一科乃是陛下主持,她根本是在含沙射影。臣斗膽,請陛下下旨,治她個大不敬之罪以儆效尤!」

「請陛下下旨!」

文臣們紛紛向上首的皇帝下跪,旁邊的武將卻不屑的撇了撇嘴。連交戰都未開始,便急著尋找外援,還真是這群狡詐文人的一貫作風。

皇帝五十齣頭,卻已經滿頭白髮。他長有一張國字臉,雙目如電,不怒自威,穿著一身九龍錦袍一直冷眼旁觀。如今文官向他討旨,他才淡淡開口,用渾厚的聲音說道:「朕聞爾等常自稱有文人風骨,如今為何連應戰的勇氣都無?我李唐橫掃天下,又豈有怯戰之徒?若想討回面子,就憑自己的本事去奪,若是誰再敢敷衍了事,定斬不饒!」

文臣們面色一苦,連連稱是,沒想到馬屁拍到馬腿上,反而把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倒是武將們幸災樂禍的大笑起來,絲毫不給他們留一點面子。

在皇權之下,文臣們算是徹底擰成了一股繩,趙兄冷哼一聲,繼續向冬發難道:「請姑娘賜教!」

冬也沒給好臉色:「賜教用不著,因為你太蠢了,教也教不會。」

趙兄面露怒色,憤聲說道:「恭迎姑娘大作!」說是這麼說,可在他看來,區區一個女子,還是粗鄙不堪常年混跡於鄉下山林之間的獵魔人,就算會做一兩首歪詩,又哪裡上得了檯面。實際上他已經在心中打起了腹稿,就等著一會冬念完之後再將其批判的一無是處了。

其實不止是他,所有的文臣都是同樣的想法,一個個蓄勢待發,個個在心中醞釀,就指望著憑藉犀利的點評來博取眼球,以求在皇帝面前一鳴驚人。

就在這樣的目光環繞之下,冬絲毫不為所動,風輕雲淡的緩緩開口吟道: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永結無情游,相期邈雲漢……」

全場,雅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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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物烹飪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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