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失望
「少夫人，您想買什麼東西，列個單子，我和老何去採購就是了。這種天出門，小心凍掉耳朵哦！」顧嫂嗔怪，「少夫人現在的身子也重，要是磕磕碰碰到了，我顧嫂有十條命，也不夠賠給蕭家的！」
夏橙垂下目光，由著老人家絮叨，專心致志地敲打購物清單，等顧嫂說累，喘息時，她才輕輕地說，「顧嫂，您擔心我，愛護我，我都明白的。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不會讓自己受傷。快要做媽媽的人，這點意識還是有的。顧嫂，這個孩子是上天賜予我的最美麗的禮物。他的一切，我都想親手置辦。」
顧嫂張了張嘴，眼底滑過一抹詫異，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這實在是因為夏橙是個挺好相處的人，也時常像蕭何那樣賣個萌，撒個嬌，但正常狀態下，她是個挺安靜內斂的人，這符合她當醫生多年的職業習慣。
夏橙看了一眼表情不安的顧嫂，笑了笑，撐著腰，緩步走到印表機前。
印表機設在窗口那邊，午後的陽光流瀉進來，光影斑駁，像調皮撒野的孩子。
夏橙剛好站在這一片影影綽綽里，給顧嫂一種感覺，少夫人好像要被陽光曬化了，隨時都會消失。
「顧嫂，你看看單子……」
夏橙抬頭，捕捉到顧嫂看著她失神的樣子，到了嘴邊的話，卡在了嗓子眼裡。
顧嫂眨了眨眼，笑了笑，「少夫人，可真好看，就像我以前看到的一部電視劇里的人。講樓蘭古國的。少夫人，就跟那裡頭的樓蘭美女一樣美麗，又有神秘的氣質。」最令她喜歡的是，少夫人其實是個溫柔的人。
溫柔如水，又有威嚴。
懂得恩威並施。
懂得審時度勢。
但始終善良。
夏橙能感受到顧嫂是真心喜歡自己的，眼眶不禁又潮乎乎的。
「顧嫂，謝謝你誇我。嘻嘻，我也覺得自己挺好看的。」
她答應過媽媽，一定要好好活著，就一定會做到。
這也是她能完成的最後一項媽媽交給自己的任務。
做人呢，可以崩潰，可以躲在廁所里哭，但一定要站起來。
等生下孩子，她就會去整好這張臉。
面紗下的目光微閃。
蕭何，這一次，是真的要說再見了。
你讓我失望到寒心。
「顧嫂，阿諾應該在補眠，你去安排下司機，我們趁著有太陽，早去早回。」
相處了這麼久，顧嫂清楚夏橙的脾氣，和蕭何一樣，都是倔得很。
唯有彼此能讓對方稍稍妥協。
「好好好，早去早回。」
顧嫂，再見。
夏橙在心裡輕輕地說。
相逢是一首歌，離別是微笑著沉默。
放在書桌上的手機忽然突兀地震動。
夏橙緩步走過去，拿起手機，見是一串陌生號碼，眸光閃爍，手指打哆嗦。
會是夏淳用這個號碼聯繫她嗎？
剛剛看到手機推送的夏氏面臨破產消息，她避開阿諾后，便撥打夏淳的電話，平均半小時一次，可夏淳的手機始終處於關機狀態。
爸爸，你還知道有我這個女兒啊？
是不是又要向蕭何求救呢？
但算計你的正是您的好女婿！
夏橙滑向接聽鍵，「喂。」一隻手撐著桌面，緩慢地坐到椅子上，屏息等待。
許久無人回應。
「爸？」夏橙小聲地叫。
這時，清脆如鶯啼的笑聲襲來。
夏橙愣了一下，「夏晚。」
「可不就是我呀！我親愛的姐姐！」
夏橙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你在哪裡？」蕭何在找你。你們可以團圓了，一對毒男女。
「放心，我吃好喝好住好，姐姐不需要掛心。我倒是擔心姐姐呢！這大冬天的，挺著個大肚子，要是被趕出家門，又沒有娘家可回，那才叫凄慘呀！
哦，對了，姐姐，您現在還來得及去網上發帖，曝光蕭哥哥的不仁不義。要知道輿論可是最同情身懷六甲的孕婦。或許蕭哥哥會顧忌自己的形象，暫時收留你。」
這就等不及來炫耀了？
夏晚，你可真耐不住性子啊。
「夏晚，就算蕭何選擇和你在一起，那也不是因為愛情。而且，在一起，並不等於睡一張床。」
夏橙語氣淡淡地補充，「你的那些經歷，無論因為什麼，但凡是個有點資本都男人都不能接受。夏晚，這就是現實。蕭何也是個凡人，他可以照顧你一輩子，但絕對不會娶你。夏晚，你認清現實，才是對自己好。」
「呵呵，夏橙，要我給你錢嗎？」夏晚輕輕地笑，「在家裡憋久了，職業病犯了吧。真是可憐啊，醫者不自醫。」
夏橙無力地撫著額頭，「算了。」
「別掛！夏橙，我可不是接受心理諮詢的，而是幫助你認清現實！你郵箱里有我發的一封郵件！」
幾聲「嘟嘟」的忙音后，夏橙掛斷電話。
理智警醒她，在自己勉強維持鎮定的狀態下，不要去看那封郵件。
感情卻已經迫使她登錄郵箱，點了進去。
每一張照片都是一個響亮的巴掌。
照片里的男人睡容俊美，卷長的睫毛上跳躍著窗外的陽光，一隻膩白的胳膊繞過他的頭頂，搭在他線條流暢的肩膀上，對著鏡頭自拍。
原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蕭何早已背叛了她。
蕭何啊蕭何，奧斯卡是真的真的真的欠了你一座小金人。
初戀才是男人一生的鐐銬。
「少夫人！」
顧嫂的聲音從遙遠的世界傳來。
夏橙慌忙抬手擦臉，觸手是冰涼絲滑的面紗。
一怔之後，她輕輕地吸氣，發出夜涼如水般的嘆息聲。
「走吧。」
她在和顧嫂提議去大恆隆百貨採購前，已經和洛簡通了氣，只要沒有意外，應該能離開蕭何的勢力範圍。
那麼，離開之後呢？
順利逃脫了，再想吧。
夏橙緩慢地彎下身子，坐進車裡。
她望著不停成片往後飛去的沿路景色，望著目送車子離去的傭人，感覺身體的力氣都被抽去充當汽車前進的動力了。
蕭何，你個王八蛋！
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一定踢爛你的蛋。
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會讓你知道什麼話最傷人。
夏橙在心裡惡狠狠地想，控制不住地眼底泛淚。